李藎忱總算是趕在小年之前趕回了成都。
隨着一場冬雪下來,天寒地凍,就算是陳叔堅想要搞事情,那也要等到開春了。
陳叔堅應該還沒有瘋狂到這個地步,更何況李藎忱很好心的寫了一封信給蕭摩訶和陳叔堅,告訴他們應該小心的不是現在整頓內政的李藎忱,而是後方再一次執掌權柄的陳叔陵。
顯然吳明徹和徐陵等南陳舊臣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帶着擔憂的信件都送上了李藎忱的案頭,而李藎忱也不介意讓人謄抄了一份一併交給陳叔堅。
這位長沙王在歷史上就是出了名的果敢而且很能審時度勢,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會對此作何反應?
江總這個人十有八九已經瘋了,李藎忱實際上並不想在未來和江總、陳叔陵這兩個瘋子打交道,所以如果陳叔堅和蕭摩訶願意幫助李藎忱清掃一些障礙,李藎忱還是很樂意看到的。
更重要的是當初在對付陳叔陵的時候,代表宗室的陳叔堅和代表軍方的蕭摩訶都衝在前面,這個時候陳叔陵掌握廣陵軍政事務,甚至還能就近影響建康府,對於蕭摩訶和陳叔堅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不管他們會不會和陳叔陵打起來,至少這間隙是肯定少不了的,如果南陳各路主將甚至都不願以相互配合的話,那麼到時候李藎忱動手肯定就更輕鬆。
當李藎忱從白帝城啓程的時候,從巴郡到成都的錢莊已經開始建設,意識到這其中經濟和政治意義的各大世家可以說是不遺餘力。與此同時李藎忱還見到了一直在主持南中事務的杜齊。
南中的開發總算是有了眉目,實際上想要踏出第一步還是比較簡單的,從漢代到三國,漢王朝在南中都有相當的統治基礎,尤其是在蜀漢的時候南中更是變成了蜀漢實打實的後方基地,只不過這幾百年下來,一切的政治基礎都已經被打破,不過既然有先例那麼自然就有重建的可能。
尤其是那些本來就因爲感受過漢人統治先進性的蠻夷部落,自然更是積極配合。再加上杜齊這個巴人部落之中頗有分量的領袖親自現身說法,這些南蠻部落自然很容易做出選擇。
現在駱牙已經配合着抽調一支隊伍進入南中,一來是考察那些可以建設官府機構的城池——雖然大多數城池都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但是很多都因爲作爲南蠻部落來往交易的地方而保留下來,二來自然也是爲了考察當地的風土自然,爲建立統治基礎做準備。
與此同時,聞到味道的商賈們也已經在瀘州聚集,準備追隨官府接下來的軍隊南下。畢竟是一片已經重新歸於荒蕪上百年的土地,大家雖然愛財,但也得珍惜性命。
對此李藎忱倒是不反對,商人逐利,這是本性,在西方帝國的殖民歷史上,商人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甚至王室和政府也通過商人的身份來做掩護進行殖民活動。
李藎忱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對南中的統治,自然就需要讓南中的各個部落在短時間內適應和接受漢人的生活物品和生活方式,而能夠帶去這些的,除了官府的強制行爲,自然還有商人的貿易行爲。
西方殖民者不就是將自己打扮成商人的樣子,然後騙取了很多無知當地部落的信任麼。李藎忱現在需要的是足夠的人丁,他並不想要把這些南中的蠻人抓來做努力,但是不介意以此爲契機引誘他們走出深山老林。
更何況李藎忱現在並沒有足夠的錢財來支持對南中的開發,所以這些商人能夠先一步將資金投入進去,對於李藎忱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壞事,這也讓在南中設立錢莊的優先級甚至放在了西北的前面。李藎忱並不指望着草原上的突厥人會老老實實的,所以顯然開發南中要遠遠比開發三面受敵的南中在現階段來說更爲合適。
李藎忱相信只要官府能夠處理好財富的去向,不要讓一切進入一種無序的生長,那麼對於南中的控制就會在花費很小的情況下與日俱增,想要征服一塊荒蕪的土地是很難的,但是想要征服一塊曾經文明過的土地還是很輕鬆的。
也正是因爲這件事,李藎忱又在巴郡耽擱了幾天,和杜齊詳細商量了有多少人可以進入南中,而到了南中又應該如何安排,因此等到他回到成都的時候,已經踏在了小年的門檻上。
過年,從古至今對於華夏人來說都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節日。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這看上去很粗鄙的八個字,卻很明確的說明了過年對於華夏人的重要性。無論這一年是喜是憂,年下就是團聚的時候,就是應該消除矛盾、一起迎接新的開始的時候。
小年之前,街道上最是熱鬧,主要是因爲人們開始置辦年貨,各處都是吆喝的商販。而對於這種將大街都擠了一半的景象,官府雖然很擔心,但是卻沒有辦法阻攔,只能派出大量的衙役上街維持秩序。不過好在年底下誰都不願意節外生枝,所以也沒有什麼突發事情。
李藎忱並不想因爲自己的到來而導致熱鬧的景象被打破,所以專門吩咐車隊走的側門直接抵達漢王宮後。
所謂的漢王宮實際上就是當年的蜀國王宮,所以穿行在這曾經走在劉備、劉禪父子兩代君王,走在諸葛亮、五虎上將這些名傳千百年的人物曾經走過的路上,李藎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曾經的蜀漢是三國之中最虛弱的,而現在自己的蜀漢是全天下最強大的,並且自己要從這裡出發,去實現那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老人未竟的夢想。
蕭湘和尉遲熾繁已經盛裝站在臺階下等候,見到馬車過來,急忙上前兩步。李藎忱掀開車簾跳下來,衝着她們笑了笑,然後伸手攙扶身後的樂昌。
“夫君,”蕭湘和尉遲熾繁一齊向李藎忱見禮,而蕭湘緊接着對着樂昌一笑,“樂兒姊姊,你終於來了。夫君可是日夜掛念你啊。”
樂昌盈盈一笑,想到當初和這個小姑娘在江陵初見的時候。
她是李藎忱的妾室,代表李藎忱和樂昌這個紅娘討論李憐兒和蕭世廉的婚事。
世事無常,誰知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