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殺戮老師上了樓，見到路易嘴裡的這個“老朋友”時，他那原本就不大的腦袋瓜子差點“砰”的炸開。
“你，你你……”他伸着短短的胳膊，一隻手指一點一點的指着那個正在整理衣角的人。
倒不是他想指指點點，而是巨大的震驚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整個人都哆哆嗦嗦的。
殺戮老師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再跟顧眠見面，在他的認知裡這個人應該早就死在了崩塌的禁區中。
殺戮老師一直很遺憾自己沒有親眼見證這個人的死亡。
彷彿上天聽到了他的遺憾，讓這個人完整無缺的再次站在他面前。
下面的歡呼聲還在繼續。
沒人知道外面有五個死小孩。
也沒人知道殺戮遊戲最後一期那個吸引了無數觀衆仇恨的人回來了。
殺戮老師又連吐出了幾個“你”後才說出一句連貫的話：“你沒死？”
看他的模樣估計是想來一句“你這個卑賤的下等人竟然沒死？”，但他大概覺得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妙，所以去掉了那段形容詞。
顧眠露出驚訝的表情：“我爲什麼要死？”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殺戮老師出門會看見地上那些屍體，沒想到路易竟然直接把人提上來了。
見到路易提着殺戮老師上來的時候，他也有些沒想到。
紅衣小女孩仍然在窗臺邊站着，顧眠不知道路易能不能看見，不過看路易的表情他好像是看不見的。
殺戮老師的眼睛在顧眠的白大褂上盯了好一會兒，接着他認出了白大褂裡面的衣服：“等等，你就是那個被帶走的下等人！”
他邊說着邊瞪大眼睛，甚至還向前走了兩大步：“你怎麼沒死？還出現在這裡？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殺戮老師雖然混的人模狗樣，但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存在於副本世界中，對顧眠的“瞬移”自然感到驚奇。
但很快他的驚奇就被別的情緒蓋過。
“不對，現在不該問這個，”殺戮老師又後退了兩步，接着回頭看向路易，“你也認識他吧！殺戮遊戲最後一期裡有這個下等人，沒想到這個下等人竟然還沒死，快叫人來把他抓起來！”
說到這他又想到什麼一般閉了嘴，殺戮老師臉上涌出幾絲狐疑的情緒，他看看靠在門口動都不動的路易，又看看窗邊也沒什麼動作的顧眠：“你們……認識？”
他突然記起自己是被路易帶上來的，路易帶他上來之前還說什麼“帶你見見老熟人”
看來路易是早知道這個下等人在這裡！
顧眠是真不是認識這個馬戲團團長，但對方卻彷彿早知道他會來一樣。
顧眠想或許自己拿到小丑面具的時候這位馬戲團團長便有所感應了。
下面的歡呼聲一陣一陣的傳來，殺戮老師心裡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他在想如果現在跑到窗邊呼救能不能有人聽到。
另外二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古怪。
殺戮老師向旁邊挪動了幾步，才繼續開口：“路易，你把我帶到這是什麼意思？”
門邊的路易沒有立刻回答。
顧眠見他不知何時掏出了個打火機，正點着煙。
等香菸被徹底點着，路易才慢悠悠的開口：“我說了，帶你來見個老朋友。”
“呵呵。”殺戮老師扯了扯臉皮，發出皮笑肉不笑的聲音，而接着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筆直的看向路易，“你不會跟這個人很熟吧？”
“這個人”指的自然是顧眠。
顧眠表示自己並不認識門口那位馬戲團團長。
但這並不妨礙路易認識顧眠。
畢竟副本超市裡那“顧眠與狗不得入內”的掛牌還算的上是暢銷。
殺戮老師可不知道什麼“顧眠與狗不得入內”的掛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副本里的NPC。
但路易知道，高級NPC都有自己只是NPC的自覺。
此時路易叼着煙回答了殺戮老師的問題：“只見過兩次。”
兩次？
除了這次副本之外路易還見過自己？
可別是跟“死相”裡的那個鬼一樣，在疑似火葬場的地方見過自己。
“上次見到這個醫生還是在你的節目裡，”路易彈了彈菸灰看向殺戮老師，“殺戮遊戲最後一期節目，想必你也印象深刻吧。”
提起這個殺戮老師就心口痛，樓下傳來的歡呼時不時提醒着殺戮遊戲已經成爲過去，現在上等人們最喜歡的是馬戲團的節目。
但現在顯然不是緬懷逝去的殺戮遊戲的時候，殺戮老師盯着路易：“哦？怎麼你是對這隻見過兩面的下等人額一見如故了嗎？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而且……醫生？衆所周知這種卑賤的下等人可是不配當醫生的，他只是不知道從哪個醫院偷了件白大褂套在了身上而已。”
他邊說着邊轉頭把視線放到顧眠的衣服上，但越看他越覺得這白大褂十分眼熟。
顧眠已經在興致勃勃的看着樓下舞臺上的表演，彷彿殺戮老師說的“卑賤的下等人”不是他一樣。
而此時殺戮老師越看越心驚。
他已經認出了顧眠身上的白大褂。
“金琥！”殺戮老師眼睛越睜越大，他認出了白大褂的上一任主人，“這不是金琥的衣服嗎？”
誠然，世界上所有的白大褂都長得差不多。
但金琥的白大褂略有不同。
他身爲下等人卻在這個滿是上等人的世界擁有一席之地，但他的身份仍然被上等人不齒。雖然當了醫生，但他的制服卻與上等人醫生的制服微妙區別開來。
金琥白大褂的衣領跟其他醫生略有不同。
因此殺戮老師可以認出這件衣服的前主人。
“他的衣服怎麼在你身上？”殺戮老師深知禁區的危險，也知道金琥所在的地方更是危險至極。
那個醫院……毫不誇張地說，就算殺戮老師本人帶着兩大隊秩序衛隊進去，都不一定能見到金琥本人，他們大概率會死在醫院的樓梯或者走廊上，甚至直接死在醫院一樓的大廳。
那醫院是禁區最爲危險的地方，殺戮遊戲舉行那麼多期，只有幾個下等人進過那裡。
而那幾個下等人也充分讓觀衆們意識到醫院的危險，鋪天蓋地的怪物，扭曲的肢體，令人膽顫的咀嚼聲，最後那幾個不幸的人死狀悽慘。而上等人觀衆們也通過直播看到了他們的慘狀。
曾有一個聰明些的下等人進入大門後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想要逃跑，但醫院裡的怪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這個聰明人最終也留在了那悲劇的起源地。
總之那是一個另觀衆們都感到惡寒的地方。
但這個下等人卻……卻穿着金琥的那身制服。
他進入醫院的高層去找金琥了？！
不可能！
那樣危險的地方他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殺戮老師覺得不可思議，外面那五具屍體都被他暫時拋在了腦後，他盯着顧眠的臉，用極不自信的聲音道：“你是在禁區醫院外面撿到了這身衣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