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在一旁觀察兩位老師的表情反應，心裡既忐忑又有些崇拜姐姐，如果換做是她是萬萬不敢說這些話的。於虹神色稍有變化，因爲入行這麼多年來，還從未遇到簽約新人時主動權在對方的手上，即便沈梨條件出衆，可也算不上前無古人。
倒是寬姐，始終笑意盈盈的，不露絲毫不悅。
沈慈先禮後兵，單刀直入切入正題：“第一條，兩位的合同上都明確表明了不允許演員在簽約期談戀愛，這條我希望可以去掉。”
“我看得出來這個條款應該是所有公司籤新人時都有的條款，但我覺得戀愛這件事不是人爲能控制的，你們壓抑演員的天性，到頭來就是大家都背地裡偷偷談，隨之而來的是公司鋪天蓋地的公關。”
“我也理解公司希望藝人保持單身是爲了凝聚粉絲，但阿梨只想當演員，不想當明星，所以流量明星那一套我不希望用來控制我妹妹的自由，甚至是控制她的私生活。”
於虹張了張嘴，卻沒想好怎麼迴應。
寬姐依舊面帶微笑，聞言看著沈梨問：“小姑娘，你不會已經在談戀愛了吧？”
沈梨一愣，臉一下子紅了：“沒有老師，我沒談過戀愛。”
沈慈也解釋道：“我這麼說也不代表我妹妹將來就一定會談戀愛，但我想保證她可以自由戀愛的權利。”
寬姐挑眉點頭：“OK沒問題，我可以答應。”
於虹則糾結的咬了咬嘴脣，沒有做聲。
沈慈見狀又道：“那第二條就是，阿梨三年內不演同質化嚴重的角色，我們可以條件置換，只要角色定位不重合，阿梨可以演小配角，不演主角也無所謂。”
沈梨激動的跟著點頭附和，這一條姐姐算是提到她心坎上了，她就是要多多演繹不同的角色，留下不同的熒幕形象給觀衆。
寬姐想了想，道：“三年太久了，兩年可以。因爲現在圈子裡的環境就是如此，同質化的劇本太多了，那古偶都披著同一套皮，一年能出幾十部，優秀的好本子真的不多。”
沈慈細想想寬姐說的也確實是現狀，顧憐星在宿舍一個月追了五部劇，三部古偶兩部都市，都是換湯不換藥的劇情。
於是沈慈點了點頭，答應了兩年這個時限。
於虹又無奈的輕輕嘆了口氣。
就聽沈慈繼續提到：“阿梨不上常駐綜藝，她嘴笨性格也靦腆，不適合上綜藝，但如果是劇組宣傳需要偶爾上一下是可以的。”
“阿梨不能爲公司去應酬資方，尤其是私人酒局，絕對不可以！”
沈慈一口氣說了好些補充條款，這些都是她能想到妹妹所需要的，還有前世妹妹在上面吃過虧的一些事情。
一個新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其實是非常不合理的，甚至是有些傲慢的，這些沈慈心裡清楚。
所以她沒讓阿梨開口，而自己來當這個傲慢的人擋在妹妹前面，只要能談下來受益的是阿梨，她無所謂的。
而讓沈慈沒想到的是，本以爲要爲這些「過分」的條款和對方拉扯幾個回合，結果寬姐竟是從頭到尾全部點頭答應了下來。
再看於虹，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這就是權利的差距，寬姐可以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能擅自決定拍板這份合約，可於虹不行，她沒有那麼大的權利。於是她起身道：“我去打個電話。”
徑自出了化妝間，於虹撥通了老闆的電話，並將目前的情況言簡意賅的彙報給對方。
“今天的熱搜您也看了，沈梨是有巨大潛力的，如果我們不能多給出點誠意，這人我今天籤不下來。”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於虹一臉愁容的面色上又布了一層陰鬱：“我在跟寬姐搶人誒！你不給我權限，我拿命搶啊？這麼好的苗子就這麼拱手讓給「金肖」嗎？”
“行、行，反正我今天沒辦法，人家說什麼寬姐都點頭，我跟個木頭一樣在一旁乾瞪眼，我丟不起這個人！”
言罷，於虹憤然掛斷了電話。
深呼吸幾口氣後調整了的心情，她神色如常回到化妝間，而後衝著沈梨微笑道：“阿梨，你是個好孩子，我確實特別想籤你，但是你姐姐今天提的這些條件，我真的是能力有限，沒辦法答應下來。”
“若是強行簽了你，日後在公司可能也沒辦法能把你保護的很好。但寬姐不一樣，你跟著她會有更好的發展，希望咱們日後還有機會合作！”
沈梨一臉歉意的紅了眼：“於虹老師……我……”
“不用道歉。”於虹一臉坦然笑意的看著她：“你這個性格確實容易受欺負，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道歉的，那次發佈會我在後臺碰到你，你被工作人員晾在後臺的時候其實我可以幫你的，但我沒幫，我私心想讓你吃一次虧，好讓你覺得應該有個公司當依靠，然後找我簽約。那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沈梨聽著於虹的話，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她就是這樣一個心思單純柔軟的小姑娘。
她哽咽道：“沒關係老師，我雖然只和您見了幾次面，可您卻教會了我許多……”
於虹心底也微微有些觸動，她拍了拍沈梨的肩膀，而後看了沈慈一眼，由衷道：“還好你不是一個人，你有一個好姐姐。”
沈梨哭著點頭。
“寬姐！”於虹轉而看向寬姐，有些無力又無奈的笑了：“知道您來了我就感覺自己沒戲了，不過也是一次挺有意思的經歷，能和寬姐搶一次人，都夠我出去吹兩年的了。”
寬姐笑著道：“別這麼說，我知道你的難處，孫東軍那個人目光短淺的很，你要是有意向來「金肖」，我隨時歡迎你啊！”
於虹聞言笑了：“這要是以往有人這麼說我老闆，我高低得替他說兩句話維護維護，但今天，我無比認同寬姐的話，他真的……有他後悔的一天！”
一場看似嚴肅的談判，最後卻是如此溫情的收場。
於虹知難而退，沈梨的經紀約最後成功落在了「金肖傳媒」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