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臉上洋溢的神采消散不見,連帶着整個人的氣質都隨之暗淡了下來。
其餘幾人見到這一幕均是不約而同的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這樣的上流酒會,單身男士帶女伴來參加是很正常的事情,未必每個人都是親密關係,可此時那兩人目光繾綣,女生看着江澄的眼神異常纏綿。
兩人的關係肉眼可見的不簡單。
沈慈有些擔心的看向顧憐星,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顧憐星突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然後臉上重新掛上適宜的微笑,快步向着江澄的方向而去。
“憐……”
沈慈的話還未說出口,卻發現顧憐星此時連背影都透着一抹倔強。
這讓她更擔心了。
幾個好姐妹也是一臉緊張的觀察着動向,嘴上忍不住道:“江澄哥談戀愛了嗎?”
“不知道,也太突然了吧!”
“如果真的是女朋友,憐星怎麼辦啊……”
江澄此時正在跟顧上佑和顧夫人打招呼,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斯文,言行得體的開口道:“叔叔阿姨,我二叔讓我替他給你們賠個不是,前些日子他過敏了,醫生囑咐了半月內不能飲酒,所以今天就讓我代他前來恭賀叔叔阿姨喬遷之喜。”
顧上佑和顧夫人聞言不禁一驚,連忙關心道:“江董事長過敏了?嚴不嚴重啊?”
“如果不嚴重的話,他今天就自己來了。”江澄如實道:“突發過敏性休克,險些有性命之憂。不過還好有驚無險,叔叔阿姨不必擔心。”
如此顧上佑夫婦才放心的點了點頭,顧夫人注意到江澄身邊的女孩子,神色閃過一抹詫異,正要詢問一句,卻見女兒正朝着他們走來,連忙下意識的收了聲。
女兒心儀江澄他們是知道的。
誰知顧夫人沒問,江澄卻出於修養主動開口介紹:“給叔叔阿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妻,田甜。”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落在了顧憐星的耳朵裡,讓她此時故作堅韌的外殼轟然破碎。
她猛的在江澄的身後頓住了腳步,雙腿如灌了鉛一樣再也無法向前邁進一步。
好消息,不是女朋友。
壞消息,是未婚妻。
甚至比她預想的關係還要不留餘地。
顧夫人看到了女兒的驚愕和漸紅的眼尾,心中頓覺心疼不已。可面上卻只能露出僵硬又不失尷尬的笑容:“是準備訂婚了嗎?”
“是的阿姨,月中就會訂婚,到時候您和叔叔可一定要來啊。”江澄微笑着出言邀請。
顧夫人點了點頭,再擡眼去看女兒,卻發現女兒已經不見了蹤影。
顧上佑微微地嘆了口氣,可江澄已經要訂婚了,他又不能再多言什麼,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心疼女兒。
顧憐星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回了別墅,一直默默注意她的沈慈見狀也連忙快步追了進去。
一路來到三樓顧憐星的房間,沈慈怕她出事緊忙動手拍門:“憐星,憐星你在裡面嗎?我是沈慈!”
“憐星?”
沈慈邊拍門邊呼喚,結果拍了兩下之後那門自己被拍開了,沈慈徑自進了屋子卻並未發現顧憐星的身影。
衣帽間和衛生間全部找了一遍,也沒有發現顧憐星。
她退出房間又在走廊裡喊了幾遍,均是沒有得到顧憐星的迴應,可身爲一個外人,她又不能貿然的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去找。
更何況這別墅起碼幾十個房間,她真一間一間去找也不現實。
或許,她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呢?
沈慈冷靜下來讓自己不要關心則亂,她下樓徑自回到前院,目光下意識的掃過推杯換盞的人羣,最後定格在了江凌川的身上。
他端着一個托盤,正在爲賓客們服務。
“江凌川。”沈慈來到他近前突然開口,把江凌川嚇了一跳,手一抖,那托盤上的雞尾酒不受控的撒了一些出來。
“怎、怎麼了沈慈同學。”他連忙穩住,看着沈慈問道。
沈慈低聲道:“憐星情緒不太好躲起來了,你如果看到她記得告訴我一聲。”
“情緒不太好?她怎麼了?”江凌川聞言,神色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沈慈見他反應這麼大,不禁盯着他看了幾秒。
而感受到沈慈的注視,江凌川后知後覺的有些目光閃躲道:“我是說,她、她沒事吧?”
“沒事誰會躲起來?”
“我去找找她。”江凌川將手裡的托盤隨手放在了草坪上,而後快步往別墅小跑而去。
沈慈擔心顧憐星,瞬間興致全無,乾脆找了個清淨的角落隨意坐了下來。
江凌川進了別墅之後並沒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找,而是一路飛奔直接衝上了頂樓,通往別墅天台的門虛掩着,江凌川見狀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躲到天台上吹冷風。
天台上是一處露天的戶外泳池,顧憐星背影單薄的屈膝蜷縮在躺椅上,整個人被巨大的悲傷包裹,像一隻可憐的小兔子。
聽見漸進的腳步聲,她緩緩擡起頭,江凌川止住腳步不敢再上前,只直愣愣的看着她。
“果然是你。”
顧憐星聲音微弱的開口,語氣裡有些不耐:“每次找到我的都是你。”
江凌川聞言有些無措,嘴巴動了動,輕聲道:“沈慈同學擔心你,所以我才……”
“我想自己待會兒。”顧憐星將頭埋進膝蓋,她肩膀微顫,無聲的嗚咽起來。
江凌川遠遠的看着她,鏡片下的眼底漫上心疼,腳下卻始終未曾再敢向前一步。
就像顧憐星在背後望着江澄一樣。
片刻後,他轉過身去欲要離開,卻聽見顧憐星突然叫住他:“你別走。”
江凌川聞言下意識的想要再回身,又聽見顧憐星命令他:“也別回頭,就這樣站着,站在那就行……”
江凌川就真的沒再動,背對着顧憐星站在離她不到十米距離的位置。
顧憐星也沒再說話,埋頭繼續肆無忌憚的流眼淚,仿若要把心裡的難過全部通過眼淚排出身體。而她也知道,江凌川一直站在那,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