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七流
今天陸言要回K市, 周啓明說，反正飛機還差那麼七八個小時，不如先去下個館子。
他想了想, 覺得不無道理。畢竟正常人就應該按時吃飯。
而且陸言的確需要一點時間, 來思考一些東西。
周啓明帶着他, 來到了號稱燕京味道最頂的一家餐廳。
餐廳位於某片別墅區, 會員制。
“我之前只是聽說, 從來沒機會嚐嚐。這次還是合作伙伴送的邀請函，不知道和陸醫生你手藝比起來，差距大不大。”
想起上次在房車裡吃到的兩頓飯, 周啓明的口水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下。
這套別墅光是裝修就花了一個億。如今有着全世界最頂級的食材，和烹飪團隊。
來用餐的客人們都帶着面具, 在包間裡獨自進食。
這家餐廳沒有菜單, 也沒有店名, 全靠主廚烹飪，食物擺盤精美, 聞起來香氣撲鼻。
然而周啓明和陸言對視了一眼，都發現了問題。
餐廳裡，不管是肉還是蔬菜，來源都是污染物。雖然已經處理過了，但是依然能感受到很微弱的污染值。
不至於讓普通人病變, 甚至能作爲激素的一種, 刺激靈力閾值的增加。
“我知道防治中心和總部, 都有賣這種處理過的肉。是第七科研所推廣的處理計劃。”周啓明低聲道, “但是來這裡吃飯的, 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吧。”
“是。我聽說，國外很多污染區邊緣, 都有很多不是天啓者的僱傭兵，自稱‘災厄獵人’，獵殺低級污染物作爲食材。”陸言回答。
這些低級污染物，通常都是人型的。這代表他們生前其實是人。
相比起動物病變，人型的低級污染物，不管是污染值還是殺傷力，都要小不少。
於是，這頓飯兩個人都沒能吃下去。聽說這樣的餐廳在國外很火。
[不僅很火，還是身份地位的象徵。現在IXS大網紅要是沒去過這種餐廳，還會被質疑人氣呢。]系統的聲音聽起來陰陽怪氣。
送陸言去機場的路上，周啓明有些唏噓，還有點鬱悶：“歷經苦難的永遠都是普羅大衆，有錢人已經把污染物給吃上了。”
陸言想了想：“污染物的確可以作爲一種資源使用。”
在唐尋安的夢裡，陸言在研究所裡呆了三個月。偶爾也會去圍觀研究所對污染物的培養。
研究員們會飼養一些小動物，更多的是植物，讓它們接觸污染源，成爲污染物。然後在它們成長初期的時候殺死，取下有用的部位，作爲“特殊材料”。
另外，也有特別行動部定期送來的，從外面狩獵的“特殊物品”。
[你越來越像個理性人*了。]系統道。
陸言：“這可不算什麼好詞。”
他上了飛機，還是掏出手機，打開了好友列表，給唐尋安發了消息。
[你之前態度不是很堅決嗎？]系統學着他的語氣，平靜道，[“我喜歡的是可愛小唐，不是現在這個百年老唐。”]
陸言的情緒波動一直不大，但是此時居然也有了幾分想捂住系統嘴的衝動。
這次飛行旅途很順利。
七個小時後，陸言乘坐的飛機成功着陸。
他打開手機，點進了天啓論壇的私聊界面。
他聯繫人列表只有幾個，平時也沒有陌生人私信。
於是最頂端的那個默認頭像顯得很矚目。
唐尋安：好
唐尋安：那我可以要一個私人的聯繫方式嗎？
陸言：LY20971111
系統：[我是在收看什麼男子高中生戀愛日常節目嗎？]
陸言面無表情的收起手機：“你可以選擇不看。”
他到K市的時候已經是凌晨4點。沒想到，幾乎是發出消息的瞬間，微信就提醒他收到了一個新的好友申請。
微信號是XUNAN。除了唐尋安的賬號外，不做他想。
就是發來的備註讓陸言很是費解。
備註：我是嘯天。
*
雖然前一天早上五點才睡。但頑強的生物鐘，依然讓陸言7點準時醒來。
今天，他還要去K市的防治中心述職，更新自己的職工卡。然後再坐高鐵前往S市。
去S市，給胡主任的孫子買學區房。
他回到總部，受到了李主任的特別歡迎：“陸先生，恭喜您成功培訓回來。我在燕京工作的同事說你還是這次新入職員工培訓的第一名。”
陸言點點頭，平靜地回答：“運氣好。”
他來到體檢中心，做了一個簡單的體測。
如今靈力閾值2100，病變度13.2。達到了D級職工的標準。
到達D級後，陸言能解鎖的權限更多了。
起碼天啓論壇功能對他開放的更爲完善。
系統發來站短，提醒他有了參與“中級職稱天啓者排行榜”的資格。
排行榜一年彙算一次，按照清理的污染源強弱進行積分制。
如果登上榜單，每個月可以額外在防治中心領取資源。進入前10名後，還有第三研究所提供的“融合手術”資格，能免費幫你把污染物身上剝離的特殊物品安裝在自己身上，不限國籍。
事實上，融合污染物一直都是一個很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徹底畸變。
也就陸言仗着有系統，一直這麼莽撞，偏偏還成功了。
中級職稱：C、D級天啓者。
高級職稱：S、A、B。
按理說S級怎麼都該評個特高。奈何全論壇就這麼一個，過於高處不勝寒，只好和A，B兩級別一起湊活。
陸言隨意拉了一下，榜單位置只有50個。
天啓者的等級也是毫無疑問的金字塔結構，大約有1萬人競爭這個位置。
他點開了自己的信息欄，顯示“貢獻度正在計算中”，於是不怎麼感興趣的關掉了論壇。
陸言去後勤部，把自己在培訓中心辛辛苦苦學習三個月攢的積分換成了貢獻點。
他終於買到了那把心儀已久的銀色長弓。比他預期中還要早不少。
陸言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滿足的神情。顯得春風和煦，一張臉很是溫柔動人。
系統不合時宜地開口：[這把弓3萬貢獻點，B級靈能武器，價格倒還行。不過這弓不太好攜帶。而且比起賣錢，防治中心顯然是拿它裝飾門面的。相比之下，那把C級的匕首還挺適合你。]
陸言：“但是它好看。”
系統：[……]
但因爲實在太有錢了，陸言還是在系統的建議下，又買了把叫做“毒牙”的匕首。
C級靈能武器，售價1萬貢獻點。附毒，對生化類污染物效果明顯。匕首可以直接藏在身上，的確方便很多。
陸言還顧念着胡主任孫子的學區房，進行完補給後，就開始往高鐵走去。
他帶着一看就很危險的管制刀具，按理說是過不了安檢的。不過在亮出了自己的職工卡後，陸言成功被帶到特殊通道，和自己的寶貝武器一起上了高鐵。
官方不僅安排了特殊通道，還有準備了單獨車廂。
乘務長微笑道：“之前就收到了總部通知，說我們這輛高鐵有特別行動部的員工預定。因此特地爲您準備了一個專門的車廂。祝您旅途愉快。”
這個車廂裡就陸言一個人，有電影屏幕，遊戲機，甚至還有牀。
不得不說，加入特別行動部後，給出的資源傾斜確實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既是優待，也是隔離罷了。]系統對此的反應倒是很平靜，甚至隱隱有些嘲諷陸言沒見過世面的感覺。
K市距離S市不遠。高鐵不到2小時。
作爲國際化的大都市、全國的金融中心，S市顯得格外繁華，充滿活力，街上全都是洋溢着希望的年輕人。
加入特別行動部的另一個好處，就是不論在哪，都包食宿。省了陸言好大一筆住宿費。
每個市的防治中心有專門的接待所。吃喝免費，住一輩子都行。
S市，負責陸言接待的工作人員是一位女性。陸言看了眼，發現她居然有些眼熟。
她的工牌上寫着三個字：杜薇薇。
“你幾個月前，是不是在K市？”
杜薇薇臉上十分意外：“啊，我老家在K市。來S市讀大學。春節的時候回家過年，剛好遇到了污染病，確實在那裡呆了很久。今年剛大學畢業，本來是想回家收租的……”
但是在親歷過污染病後，杜薇薇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心安理得地躺下。
她還記得被困在家裡的絕望，以及在最絕望的時候，破門而入的特別行動部工作人員。
她想做點什麼。哪怕她只是普通人，能奉獻的力量也非常微弱。
陸言：“我知道，你家還有一棟樓的房子。”
杜薇薇臉上的表情依然茫然，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道：“你是那天晚上樓下那個亂晃的！臥槽，你居然加入特別行動部了！你來S市，是要執行任務嗎？”
“來買學區房。”陸言對S市不是很熟，“S市最好的小學是哪個？”
杜薇薇不假思索道：“那肯定是紅江區X中附小。”
這個小學附近的小區，房價大約20萬一平，還常常有價無市。
好在，對於現在的陸言而言，兩千萬的房子也就價值2000貢獻點。他的餘額買10套都綽綽有餘。
貢獻點可兌換現金，但現金並不能換成貢獻點。
第二天，陸言就在中介的帶領下開始看房。考慮到實用性，主要是買成品房。能立刻入住的那種。最終，陸言選擇了一套二手房，總價2700萬。
因爲不打算在S市停留太久，因此，他是一次性付款的。當天，就和房東簽署了購房協議。
房產中介差點抱着他的腿叫爸爸。
第二天，還要交稅和去房管局過戶。
大概相關部門有通知，陸言一路綠燈，進行的很是順利。
按理說，買完房後，交易就結束了。
但房東十分熱情地湊了過來：“小陸是外地人吧？實不相瞞，最近生意出了點問題。你這房子買的，算是解決了我燃眉之急。”
“剛好，我明天要出去談生意。”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你知道最近S市，很火的那個，人魚會所嗎？”
陸言的眉毛挑了起來：“那是什麼？”
“不是污染病導致變異了嗎？有一批住在海邊的，長出了魚尾。”房東壓低了聲音，“現在統一養到了島上，還修了個度假村呢。這會所修建了有好多年了吧。以前一直都是那些達官貴人們喜歡的地兒，現在終於開始對外開放了。”
“實不相瞞，我就有張船票。可以到那個島上。看你是個爽快人，我也不宰你，100萬，要嗎？在其他地方，你可見不到真的人魚。”
說完，房東嘿嘿一笑，臉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猥瑣笑容：“我聽說這些人魚生理構造雖然和人類不一樣，但是不分性別都有生殖腔，堪稱人間極品。”
“長出魚尾，那不就是畸變人嗎？”陸言問系統。
他回想起了K市見過的魚頭人魚，頓時覺得很是反胃。
系統道：[不是畸變人，就是污染物。這個人魚會所，我推薦你去。]
“爲什麼？”他對人魚的生殖腔不感興趣。
系統思考片刻，道：[說不定能看見你爹。]
*
遠離大陸的西臨海域，沈輕揚有氣無力地趴在岸邊的礁石上。
七月，低緯度的太陽比想象中更加毒辣。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的觸手有沒有被煎熟。
“你說的黑龍，怎麼還沒來。”沈輕揚的聲音很是虛弱。
他的面前是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擬·理綜版》，因爲反反覆覆使用，已經快被翻爛了。
先知坐在一邊：“按理說快來了，既然如此，我再看看。”
上次預言，讓他受傷不輕。這段時間，先知都沒有使用過自己的天賦能力。
他閉上了眼，在片刻後睜開。巨大的人眼上全是紅色的血絲：“……未來被改變了！爲什麼，這不可能？！”
“什麼意思？”
先知虛弱道：“……黑龍不會來了。”
沈輕揚頓時憤怒地揚起自己的觸手，拍在海灘上，濺起了數米高的水花：“我在這裡等了三個月，甚至錯過了高考！現在你告訴我其實是白等了？”
先知一時語塞：“你都沒有身份證，怎麼去高考？”
沈輕揚心痛得觸手都蜷縮了起來：“不一樣，我又不像你，我有擬態。我可以上街隨便打暈一個成績不好的考生，搶走他的准考證，幫他高考。以我現在的水平，考個六百多分完全沒問題！”
先知：“……”
他有點想反駁，但是愕然發現這tm好像是可行的。
“沒事，別難過了。還有明年。”先知安慰他，“你要是喜歡，每年都可以考。而且現在六百多分，再復讀一年，考的更高。你喜歡的那個人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
沈輕揚的情緒平靜了下來：“你說的對，老師。我們現在要去哪？”
他已經受夠這個沒有信號的海島了。
先知掐指一算，道：“去S市吧。我養的魚，可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