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昊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地說道：“你都說了她大名鼎鼎了。”
“但是以你的性格，再出名的人也不見得認識。”
“卡，張傳豐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需要想想：趙青陽是出於怎麼樣的想法或者怎麼的潛意識，他才說出這句話。”
“卡，張傳豐你要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趙青陽他是正觀道的大師兄，你覺得趙青陽會用你剛纔說話的那種輕佻的語氣和他的師弟說話嗎？”
“卡，張傳豐你在說“以你的性格”這五個字的時候，你腦子裡有沒有浮現出肖望舒的性格嗎？”
“但是以你的性格，再出名的人也不見認識。”趙青陽這句臺詞被趙導喊卡的次數，比第一句喊卡的次數2倍還要多。
簡單的3句話，張傳豐和陳敏昊兩人拍攝的時間已經超過2小時了，但是趙導一點也不着急。他讓張傳豐休息15分鐘找找趙青陽作爲大師兄的狀態，劇組也正好中場休息一下。
陳敏昊拿起水杯去接水，打算補充一下水分。
陳敏昊心中嘆了一口氣，遇到一個沒有眼力勁的助理，萬事只能靠自己。
陳敏昊在接水的時候，幾位有點臉熟的羣衆演員圍了上來。
其中的一名羣演壓低了聲音，又帶着幾分討好的語氣，說道：“那個張傳豐還是男一的，他演的也太差了吧，我覺得還不如讓陳老師您來做男一。”
旁邊一個相貌醜陋的羣演說道：“對啊對啊，您看他一上午被喊了多少次卡啊。而陳老師您一直都是一次性過。我估計趙導對他也不滿，這樣下午您真的有機會做男一。”
陳敏昊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他沒有理會幾人，接完水就直接默默地離開。
陳敏昊無比懷念在公司和拍攝《藝人練習生》中的生活，至少當時的身邊沒有這樣低智商的人。
趙導一次次喊卡，喊了不下50次，但是趙導哪次真的發怒的喊卡了，哪次不是喊完卡又開始耐心地說張傳豐的表演有哪些不足。
這完全不是對張傳豐不滿，更不是對張傳豐刁難，這簡直就是在手把手地教張傳豐怎麼演，怎麼進入角色啊。
陳敏昊在劇組待了4天，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趙導對張傳豐的要求，遠比對其他人的要求要高一節。
張傳豐絕對值得趙導對他的付出。
陳敏昊作爲在這場對手戲中的另一個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導演每一次喊卡並且指出趙傳豐的不足，張傳豐就能脫離自己的本身，然後往趙青陽的方向靠一步。
而且趙傳豐表演第一句的時候，趙導會直接指出張傳豐的不足。趙傳豐表演第二句的時候，趙導開始只是說一個大概的方向，讓他自己領悟。
這不僅僅是手把手地教，還是循序漸進地傳授經驗。所以，張傳豐的表現越來越好。
陳敏昊喝着水，正胡思亂想的的時候，張傳豐突然走過來了，笑了笑問道：“陳敏昊，你覺得肖望舒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陳敏昊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他是一個矛盾的人。因爲是孤兒，所以他對整個世界，其他人都有一些冷漠，但是於此同時，他又對這個世界有大愛，或者說他就是一個的聖母，他心中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他非常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並且堅持按照自己的原則行事。遺憾的是，武林或者說江湖太過於複雜，有時候原則是相互衝突的，這也就是他悲劇的根源。
15分鐘後，拍攝又一次開始了。
“卡，張傳豐你這次拍出點張青陽的感覺了，但是比我想象中的感覺還差一點。你再想一想，然後再來一次。”
陳敏昊突然開口：“導演，我覺得張傳豐演不出趙青陽的感覺，可能是因爲他眼前站的不是肖望舒，而是陳敏昊，你能說一下我有哪些不足的地方嗎？我覺得我提高了，也能幫助張傳豐找到趙青陽的狀態。”
劇組不少人有點差異，在劇組待了這麼多年，主動找罵的演員這還是頭一個遇見。
其實平心而論，肖望舒這個角色，在大部分時候需要的演技就是沒有演技。肖望舒是出塵的人，基本沒有表情，劇本中的描線就是他永遠都是冷麪，遇事波瀾不驚。
換句話說，面癱的表演方法就很合適這個角色。但是陳敏昊不甘心自己一上午就是做陪練的靶子。雖然自己也能從趙導指點張傳豐的過程中中學到不少東西，但是這和對症下藥的指點自己還是有挺大差距的。
趙導想了想說道：“你的話，眼神有點不到位，常言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雖然這是拍電視劇，拍不到那麼細，眼神可能拍不出來。但是，如果我們這是在拍電影的話，我絕對不會給你過的。你師兄問，你認不認識你認識大名鼎鼎的魔道妖女林朝菌的時候，你的表情可能冷靜鎮定，波瀾不驚，但是你的眼神不可能毫無變化。你好好想想吧。”
兩人的對手戲從早晨9點，拍到了上午12點半，終於拍完了。拍到最後，陳敏昊感覺眼前的張傳豐不再是張傳豐，反而成了趙青陽了。
在這個過程中，陳敏昊也只是向趙導問了一次自己的不足，趙導也只是說了他一次。陳敏昊知道自己問太多的話，過猶不及反而會引起趙導的不滿。
畢竟張傳豐是被簽在趙導自己的工作室，而且張傳豐又是男一，趙導多費點心思培養，再正常不過了。
陳敏昊心想，如果每次拍戲能學到一點，並且將其融會貫通的話，自己表演的進步也是不容小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