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打算忍辱負重地走下陣基,但沒想到雲鵬竟然開口留下二人。
這可真是峰迴路轉,人生際遇實在是如同坐過山車一般,讓雲鴨師兄的心情不斷起伏。
方纔還慫眉臊眼的他,此時又瞬間活泛過來。
拉着徐龍的袖子不斷抖動,一張胖乎乎的臉上盡是得色。
眼中的傲氣簡直如同實質般將要溢出,那渾身上下都寫着一句:
看師兄的面子大吧,快誇誇我!
徐龍給了個欽佩至極的眼神,隨後便與雲鴨一同轉過身來。
方一轉身,一道如閃電般的目光便隨即爆射而來。
場中的空氣頓時有了一種被點燃的燥熱感,一股懾人的威勢頓時降臨。
徐龍的眼睛驟然眯起,那黑色的瞳仁中像是兩道幽邃的漩渦一般,將射來的閃電盡數納入。
幽邃的瞳孔像是通往域外的虛空一般,旋轉起來時讓人看不出深淺。
待徐龍向前踏出一步後,之前隨着閃電射出的那股威勢,便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散去。
在對面的雲鵬修士眉宇微微一蹙,但瞬間又舒展開來。
看着挺立場中的徐龍,他嘴角漸漸勾起,心中暗道:
果然是他!
作爲一名玄仙修士,在蒼莽之地中鎮守多時,自然是和平盧道場這樣的龐然大物有非常緊密的聯繫。
之前徐龍在平盧道場內被真君揚名,或許宗門內都還未受到確切的消息,但云鵬作爲鎮守之主卻是有着自己的渠道。
在聽到“雲墨”的名頭時,他心中便是一動,隨即在場中試探徐龍。
看到那廝轉瞬便破去自己的手段之後,雲鵬便確定此人是真正的“雲墨”!
在陣基之上的駐守修士看了看一臉張揚的雲鴨,縱使心中有萬般的怨恨,他也不敢在雲鵬面前表現出來。
而云鴨則是以爲雲鵬顧忌自己巡查修士的身份,對那駐守修士之前眼中的譏諷,此時更是十倍奉還。
好叫你個駐守修士知道,雲鴨師兄的大名早已經在蒼莽之地中傳遍。
別說你個天仙修士,就連那些鎮守道場的天仙,見了本真人也要客客氣氣的!
看着雲鴨在駐守修士面前抖起來,下方的衆修士心中也是一陣快意。
方纔被駐守修士欺壓,此時雲鴨那譏諷的眼色有多活泛,衆人心底就有多爽快。
雲鵬留下二人只是爲了試探徐龍,見到雲鴨在狐假虎威後,他也並不氣惱。
他在蒼莽之地中鎮守道場數百年,雖然是素來傲然人上,但對於真正有戰鬥力的修士,心裡還是極爲感興趣的。
這個雲墨竟然被真君誇讚,那他一定是有過人之處。
此次返回宗門是爲了遴選核心弟子,這個人出現在傳輸陣法上。
難道他也是爲了遴選核心弟子而返回?
雲鵬腦海裡,關於遴選核心弟子的念頭又一霎升起。
看着場中氣度不凡的徐龍,他眼中浮起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有了這個傢伙的參與,那有些人會不會被刷下去呢?
哈哈,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
隨着三人在傳輸陣法內站定,那外圍的一些駐守修士終於開啓了陣法。
八角陣基之上忽然傳動着一股強烈的能量,那些被勾勒而出的神秘符文一個接着一個亮起。
無數年前的氣息再次涌現而出,那屬於太古時期的能量在此時又重新流轉其上。
八角之外的陣旗和法杵不斷顫動,啓動了陣法之後,磅礴的能量都在這些陣旗之上運轉,最後才輸送給陣基。
雖然玉屏宗門的人探究了一些穩定座標,但陣法終究是太古時期所遺留。
要將它真正的修復已然是癡人說夢,只能勉強用這些陣旗維持運轉。
而那些陣旗法杵也要隨時更換,以便與穩定的座標緊密結合。
在陣基之上的徐龍手捏一枚古樸的玉牌,那其上有一些空間能量流轉。
八角陣旗和法杵所運行的能量,也有很大一部分被注入到這玉牌內。
而在玉牌之上刻畫的一些陣法符文,也與陣旗法杵所對應。
八角傳輸陣法一次可以傳輸八個不同的地方,想必這些古樸的玉牌就是穩定的座標。
若是沒有這些玉牌,那傳輸時便會陷入混亂的空間,或者連自己也不知道終點將會在何處。
徐龍捏着玉牌暗忖:這傳輸陣法的關鍵還是在穩定座標,難怪它不用佈置在主脈內嚴加防範。
就算是被人佔領去了,沒有穩定的座標也只是一座廢陣。
而玉屏宗門的修士摸清楚這些穩定座標後,便在蒼莽之地中依託這些傳輸陣法,建立起了一座座玄仙道場來經營。
看着龐大的陣基微微顫動,徐龍已經感覺到那股空間能量波動很強烈了。
在那些神秘符文之中流轉的能量似乎在和天外天勾通,要將自身的能量與天外天結合在一起。
而後再打破這方世界的規則,碾壓這方世界的天道輪迴,從而轉瞬之間達到空間轉移的目的。
一陣顫動過後,陣基之上流轉的能量已然磅礴到了極致。
徐龍的眼前逐漸模糊,他現在能感受到那股天外天上的能量正在涌來。
這些神秘符文正在勾動某種玄妙的法則,讓這方世界無法阻止。
就算是本源意志在此,它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股法則之力涌現。
伴隨着空間法則出現後,在場中有極其強烈的空間能量波動。
那些神秘符文已然被全部點亮,它們像是一顆顆流星一般,在八角陣基之上不斷流轉。
而當神秘符文轉動時,空間法則也在天外天上降臨而來。
儘管那是古老到的腐朽的法則之力,但那股屬於太古時期的威勢,在此時竟顯現無餘。
那是無數年前古老的過去,那是長河中消逝的歷史。
那是蒼莽中文明的氣息,那是太古時期璀璨的榮光。
即使過了去無數年,即使天地已然發生鉅變。
即使屬於他們的天界都已然破碎,即使那天外天上混沌之中也被迫封閉。
而當先輩的法則之力顯現時,那股不朽的能量還是從異界跨越而來。
帶着無數年前刻下的意志,還在這天地中燃起點點星火。
這就是鏨刻銘籍之輩,他們是永遠不朽的存在!
徐龍心中微微一動,那股天外天上的法則之力顯現時,自己的殺戮法則竟然也有了一絲躁動。
雲鴨和雲鵬自然是不知道,那股空間法則之力代表了什麼。
但徐龍在天外天上鏨刻銘籍之後,可是見過一衆先輩的獨立法則。
那股屬於他們的法則之力難道還留存到了現在?
太古大劫來臨之時,他們又真的全部毀滅了嗎?
腦海裡思索着種種念頭,徐龍壓制着自己體內蠢蠢欲動的殺戮法則。
隨着陣法內能量啓動後,在他的眼前一霎陷入模糊,彷彿渾身置入了虛空之中。
在探出一絲絲意志探索時,那眼前的模糊徹底化作了黑暗。
徐龍心中一驚,隨即收回自己的意志,有過之前傳送經歷,他不敢隨意在陌生的空間內觸探。
而在內部的雲鴨和雲鵬更是一臉謹慎。
雖然這傳輸陣法有穩定座標,但這畢竟是遺留多年的古老物件。
若是在其中胡亂動彈引發什麼不測,有穩定座標也難以回到宗門內。
在傳輸過程中三人盡皆沉默,也一片黑暗之中,像是已經過了許久,又像是隻過了一霎時。
待那股熟悉的空間能量波動又涌現出來時,徐龍以前的黑暗便恢復了模糊。
在即將進入的洞天福地時,雲鵬在模糊之中仰天而視,他目光中帶着一股睥睨的氣勢。
而在蒼莽之地中的各處,玉屏宗門佈置的玄仙道場內都有人影攢動。
在各個玄仙道場內,在洞天福地內,一道道或是冷冽,或是陰森,或是暴烈的氣息,在一些人影身上顯現而出。
對於宗門的遴選,各方人馬都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對於核心弟子的名額,是志在必得!
瀚海之中的異像已然被一些宗派所知道,玉屏宗門倉促之間反應過來時,已然開始召回一些真正有實力的玄仙修士。
此次玉屏宗門內核心弟子遴選,是賭上了之後千年的氣運。
瀚海之中的異像顯現時,屬實讓各家老祖看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此事鬧出的動靜,絕不能讓聖人道場的人知道,事關衆門派的未來,可謂是成敗在此一舉!
然而在玉屏宗門召回玄仙修士時,在蒼莽之地的深處,也有兩道人影正在緩緩地探索着兇獸族羣的蹤跡。
此時他們身處在蒼莽之地的深處,可謂是兇獸族羣的腰腹之間,危險重重自然不必說。
但這二人卻絲毫沒有慌亂,看着腳下被驚地四散而起的兇獸族羣,二人的眼底盡是一片漠然。
在他們身下有這一柄青銅巨劍,在蒼莽之地中穿行時猶如一艘艦艇,將那前方的任何物體都一一碎裂開來。
青銅巨劍的質量沉重,但那穿行的速度更是極快。
帶着都一股開天闢地的威勢,在蒼莽之地中好像是無人之地一般,絲毫沒有顧忌。
而在那青銅巨劍之上有一人矗立多時,看着身下被巨劍犁開的一道溝渠,他眼底逐漸流露出一絲不耐的神色。
而在巨劍最前方,有一位老者正在閉目養神。
也不見他做任何指揮,身前的流光便被御使而起,對着那一片兇獸族羣聚集之地狠狠地斬去。
轟!
一聲巨響在場中迸發。
流光飛舞之間輕盈的好似無物,但在蓄勢墜下之後便像是隕石一般。
大地之上被狠狠地一震,沖天而起的煙塵籠罩了這片天地。
塵土飛揚後,無數的兇獸在一道流光之下化作血泥。
之前不可一世的兇獸潮,此時在流光之下紛紛喪命。
還未來得及逃散的兇獸,也被流光的威勢所波及。
在一片血海塗炭之中,空中的巨劍再次碾壓而來,夯實的大地被一股不可阻擋的巨力給翻轉過來。
方纔還是血肉磨盤的場景,此時又頃刻之間被遮掩過去。
做完做一切時,那巨劍之上的老者稍稍一頓,漫天的塵土內倒飛出一絲流光。
老者雙眼開闔之後運起精芒,在那下方的兇獸族羣匯聚之地一一掃去。
那下方被巨劍破開的是一條中型靈脈,這表示其中着至有一頭高級兇獸的存在。
但在老者方纔的流光之下,高級兇獸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被一霎斬碎,連同着那腹中的內丹也化作了無物。
中型靈脈中還有不少天地靈精,這些都是兇獸族羣主動培育了無數年的,藥力力已然趨近成熟。
但在那一道流光之下,也化作了一縷縷靈氣消散在天地間。
不過一霎時功夫,這一片靈脈之地便已然化作了飛灰,無數聚集在此的兇獸也死亡殆盡。
老者收回目光後,在眼底隱隱有些失望之色。
看着下方被一念毀去的靈脈之地,他絲毫不見痛惜,反而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小公子,下方靈脈已然被老奴翻轉過一遍,卻是未曾找到關於那孽畜的蹤跡!”
後方的年輕人聞言沉默許久沒有說話,只是那眼底的神色愈發不耐起來。
想着自己屈尊降貴來到這蠻荒之地,竟然還找不到那孽畜蹤跡,這些時日以來都是在蒼莽之地中瞎轉悠。
自己何等身份,被那孽畜耍過一次手段,竟然讓它給逃脫了,這實在是對他的侮辱。
每每想起這個念頭,心中的無名火便一霎騰起,年輕人幾乎是在心底將那孽畜給虐殺了千百遍。
但他看着前方盤坐的老者時,還是將自己的怒火強行收起。
老者雖然沒有轉頭來看,但也知道他心中情緒有異樣。
“陳叔,要儘快找到那孽畜的蹤跡,此次出來已然是違背了大師兄的意思。若是再不返回,恐怕……”
“小公子無須擔心過度,世子在道場內必然知道你的狀況。你這回亡羊補牢,爲時不晚,世子絕不會胡亂怪罪的!”
“那陳叔,這孽畜的蹤跡可是有着落了?”
小公子在說道大師兄時,下意識地眉宇一皺,腦海裡想起一道身影。
他心中頓時一沉,以他驕奢的態度也不由得收斂許多。
而後聽到陳叔安慰自己時,他才放下自己的戒備和沉重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