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點燃一根香菸,看着吃完了那塊沾泥羊肉的張老師,目光變的有些古怪,他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開口道:“你投靠我,有什麼表示啊?”
“你看我身邊的這些兄弟們,他們要麼就是年輕力壯、要麼就是膀大腰圓,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年齡又大,我招收你,似乎有點浪費糧食啊!”
“你說說,你能爲我提供什麼價值?”
聽着王悅的話,張老師臉上綻放出自信的光芒,他擦了擦手,推了一下有些滑落的鏡框,沉聲道:“我是西北建工大學的建築學教授,擁有建工、設計雙博士學位,我曾經參與設計了H省大型市政【天宮】工程,並且……”
聽着張老師一番極爲專業的講述,以王悅爲首的那羣年輕人目光有些迷茫,他們很難理解張老師所說的那些身份學位,在專業領域到底代表着怎樣的分量,只知道聽起來似乎挺厲害……
標準的不明覺厲。
“停停停,你就說你能幫我做點什麼!”王悅伸出手,攔住了張老師喋喋不休的講述:“說的直白一些!”
張老師停頓一下,開口道:“在荒野上,安全屋或者說避難所就是一個勢力的根基,而如何建立好一個避難所就將會是玩家們在荒野上站穩腳後最需要考慮的事,我可以幫玩家們按照地形、氣候環境設計最合適的避難所,可以靠繪製設計圖換取大量資源!”
“之前穆小姐……穆芊芊從路巖手中弄到的那把精良級鋼斧就是用我的設計圖換來的,而且你們現在正在吃的羊肉,也是穆芊芊許諾用第二份設計圖換來的定金!”
王悅聞言,心中立刻癢了起來,變得十分興奮。
張老師說的確實非常有誘惑力,這座大聯盟避難所就是出自他之手,如今已經在排行榜上名列前茅,只在路巖之下!
“你確實是個人才……”王悅摸着下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你剛纔說,這些肉是穆芊芊跟路巖交易的定金?”
“沒錯!”張老師點了點頭。
“你的第二份設計圖繪製好了嗎?”王悅挑了挑眉毛問道:“既然你想加入我們,就必須要拿出一些實質性的東西來,去把第二份設計圖拿來給我!由我來完成和路巖的交易!”
張老師看着王悅貪婪的眼神,知道自己如果不把第二份設計圖拿出來的話,是絕對無法取信對方的,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好,我馬上去把那份設計圖取過來,但它還沒有完成……”
“沒事,你去把你的所有東西全都拿過來,我爲你安排新的住處!”王悅一指自己身後的幾座安全屋:“從今晚開始,你就住在這裡!”
張老師又跟王悅簡單說了兩句,然後轉身向之前居住的安全屋走去。
王悅看着他的背影,向自己身後的兩名小夥揮了揮手道:“去,跟着他,別讓他耍什麼花樣!”
兩名小夥拎着砍刀跟了過去。
張老師走向自己之前的住處,兩側不斷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這些眼神火辣辣的,宛若刀子一樣割在張老師心臟上。
他很清楚,現在那些人都在痛罵自己,詛咒自己,認爲自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和王悅是同一種貨色。
但他沒有機會爭辯,也不想爭辯。
因爲很快,他就會用事實證明自己的立場。
“你這個冷血的小人!”
“王八蛋!”
“叛徒!”
忽然,人羣中有人憤怒的嘶吼着,有土塊從黑暗中飛出去,重重砸在張老師頭上!
生硬的土塊十分結實,竟然直接將張老師頭上砸了一個青疙瘩,皮膚也有些擦傷,鮮血順着他乾瘦的臉頰淌下來,看上去異常悽慘。
“誰他媽扔的?”
“找死啊!”
兩名跟在張老師身後的年輕人手握大砍刀,轉頭破口大罵。
人羣一片死寂,沒有任何人承認。
張老師看到這一幕,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
人性,總是欺軟怕硬的。
王悅做事比自己更加過分,他手下的那些年輕人同樣背叛了穆芊芊,但就因爲這羣年輕人身強力壯、武力強悍,所以穆芊芊手下這羣人對他們敢怒不敢言。
而自己……
自己“投誠”王悅後,立刻便遭到了辱罵和攻擊。
這是因爲他們知道自己性格善良溫和,不會輕易發怒、報復別人,所以才肆無忌憚的出手。
這就是某個電影中那句經典的臺詞“好人就該被用槍指着”!
爲什麼別人敢用槍指着好人,因爲他清楚好人不會對他怎麼樣,而惡人……
他們不敢!
“真可悲啊……”張老師看着一眼那些在黑暗中一言不發的人們,擦了擦額頭上的血跡,不再理會,轉身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這樣的一羣人,就算沒有王悅的存在,他們未來也不可能成什麼氣候。
吱呀!
張老師推開自己安全屋的大門,在兩名年輕人的注視下,他將桌面上擺放的那張半成品圖紙疊好放入自己懷裡,又仔細的將繪圖筆、油燈以及自己的被子等雜物都收拾好。
等他將所有東西都拿走,轉身準備離開時,他看到在火堆旁磨製草藥的穆芊芊擡起頭,目光是那麼令人心疼,就像是一朵盛開在冰雪中、隨時都有可能會死去的小花。
張老師和穆芊芊對視一眼,低下頭,他不敢繼續和穆芊芊對視下去,不是因爲愧疚、不是因爲心虛,而是害怕對方看到自己眼神中那濃烈到極致的火焰,怕她會知道自己的想法,怕她會阻攔自己!
“我們走吧!”張老師大踏步走向王悅的方向,腳步輕盈而又快捷,看上去就像迫不及待投向自己的新生活。
“呸!你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
“剛纔那一下,怎麼沒有砸死他呢?”
人羣中,再次傳出痛罵詛咒的聲音,而這些,張老師自然是聽不到了。
穆芊芊低下頭,她聽着周圍那些痛罵的聲音鑽入自己耳朵裡,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剛纔張老師那個眼神有些不對勁。
那個眼神太堅定,太無畏,完全不像是一個背叛者能夠擁有的。
那個眼神不像個背叛者,倒像是……一個即將向敵人發起衝鋒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