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叛徒!必須把他給抓回來!不然他能教會老鼠太多東西了!我懷疑這木板車的思路就是他教的!”
當週遊看到這人時,正乘坐着重型航模直升機高懸在天空約莫五百多米的高度,然後利用可變光學倍率天文望遠鏡俯瞰戰場,統攬全局坐鎮指揮的鄧濤也在對講機裡如此喊道。
鄧濤也注意到了這人。
周遊認可鄧濤的決定,這人的確必須活捉,但周遊不太認可鄧濤的推測。
這名叛徒很可能還沒得到老鼠的信任,抑或是還沒能找到與老鼠真正交流以傳授人類知識的方法。
不然的話,老鼠使用的就不該是有着巨大摩擦阻力的真·板車,至少也該在下面加上滾動結構了。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猜測,真相到底如何,還是得把人抓回來之後再審,審了也才能弄明白。
既然確定了要以這男人爲重點,接下來的戰鬥計劃自然會有所調整。
不少老鼠的身上雖然有着防具,但在使用了更大威力槍械的人類戰士面前,只是木殼防具依然不夠看,總被輕易擊穿。
戰士們雖然因爲數量不足,而總是不得不時放走部分老鼠,但如果非要將誰留下來,倒也算輕鬆,並不困難。
但重點主攻一個目標,必然又會放走更多的其餘目標。
不過,這馱着人的大號老鼠是周遊欽定的獵物。
他將會親自出手,以防萬一。
動力外骨骼裝甲戰士遵照着周遊的命令,稍微變換了一下站位,故意露出個空擋破綻。
那隻馱着男子的大號老鼠果然立刻捕捉到了這空擋,悍然殺來,並輕鬆越過。
在這過程中,周遊一直利用人型鎧甲駕駛艙裡擺着的一臺華家的P50手機的十倍光學變焦,將畫面放大,並鎖定在那騎鼠男子的身上,觀察着男子的表情細節。
周遊敏銳地注意到,在察覺到大老鼠衝出包圍圈的瞬間,這男子臉上並不是惶恐與驚慌,而是面露出很自然的笑意。
很顯然,他正因自己的“逃生”而感到歡喜。
基本上,衝着這男子這一下的微表情,對方的叛徒身份已經板上釘釘,毋庸置疑。
現在的懸念是,他究竟叛變到了什麼程度。
周遊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巨鼠及其背上的男子身上,然後順着對方奔逃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動着腳步。
此時真正爆發戰鬥的遠不止周遊等人守備的這片區域。
在圍繞着小山包的其他方向,同樣也有越來越多的老鼠強行踏過火線試圖往外衝。
此時在這座山上,至少有十萬老鼠。
雖然由於老鼠個頭的限制,使得十幾萬老鼠齊刷刷下山時看起來也沒有千軍萬馬的氣勢,更不能做到漫山遍野,但放眼望去還是處處都是鼠,處處有黑影。
只不過周遊選到了一個最好的逃生位,然後真在這裡遇到了看起來最爲重要的巨鼠與人奸叛徒,算是有所斬獲。
那巨鼠終於完全衝破了人類的包圍圈,大概只需要再往前衝出去十米,便能徹底衝破第一層防線。
當然,這並不代表它和它背上的人就能逃出生天了。
接下來還有三道防線等着他們。
這一人一鼠最可能的下場,就是因爲過於扎眼而被接下來的防線重點照顧,然後雙雙橫屍當場。
周遊不會讓這種“悲劇”發生,畢竟他還有很多話想問這叛徒嫌疑人。
至於老鼠背上的人,此時其實也有很多種選擇。
如果他現在能從身上變出一把刀來,然後照着身下巨鼠的後頸刺進去一刀,那麼他便會有機會立刻迴歸人類社會。
當然,接下來的審查必然不可避免,可至少他的生命安全能得到保障。
再不濟,其實他也能想辦法從老鼠背上跳下來,然後直接奔向周遊亦或是其他人類戰士。
那麼人類自然也不會迎面給他一槍。
他畢竟還是個人,而且他也不用擔心背後的老鼠給他遠遠來上一發遠程武器要了他的命。
但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他似乎是鐵了心要跟着老鼠跑掉。
啪!
這人的逃生美夢破滅了。
周遊的人形機器人突然加快了速度,邁出如同人類奔跑的步伐,速度達到了恐怖的每秒十米。
不僅如此,在奔行的過程中,周遊更舉起人形機器人的右手手臂,手臂上以複合弓原理製作而成的鉸鏈式重弩弩箭電射而出。
弩箭打了個提前量,正正精準地命中巨鼠頭顱,將其死死釘死在地面。
巨鼠背上的中年男子也因爲巨鼠的驟然減速而向前翻滾出去,並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似乎摔得有一點懵,站起來之後搖搖晃晃四處打望,一時間沒有做出下一步行動。
周遊已經控制着人形機器人走了過來,並俯下身蹲在中年男子面前。
這下,不用周遊說話,這中年男子自己就知道了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在短暫的迷惘與僵直後,這中年男子突然神情大變,痛哭流涕着就往人形機器人的腳下撲來,嘴裡還嗷嗷連聲。
“天吶天吶!可算是有人來救我啦!”
男子的情緒很是激動。
如果不是周遊一直在觀察他,說不定還真會以爲這人是因被救而歡欣鼓舞。
但周遊並沒有拆穿他,只是隨便喚來兩名穿戴着動力外骨骼裝甲的戰士,將其安排成男子的保鏢。
當然,以眼下的狀況,其實這所謂的保鏢和看押犯人的獄卒也沒什麼區別。
安頓好男子,周遊便又立刻控制着人形機器人回到了主戰場。
這第一道防線肯定遲早會被攻破,攔截率大概能有個百分之十幾都不錯了。
畢竟人類戰士的數量着實太少,在這一小片區域內,也就周遊和另外二十來名穿戴了裝甲的戰士。
裡面的老鼠見這邊的防守嚴密,也早已及時調整了策略,開始有更多老鼠試圖從其他方向逃竄而去。
那周遊和他的嫡系隨從們確實是攔不住,鞭長莫及。
接下來的戰鬥過程比較乏善可陳。
周遊一共抓到機會出過兩次手,大約有幾十只老鼠羣聚在一起發動衝鋒,倒是剛好配得上被噴火器小小的照顧一下,不算浪費資源。
至於其他的動力外骨骼裝甲戰士,則是陸陸續續打空了遠程彈藥,只能徒步追擊殺敵,效率大降,並且動力裝甲的電力儲備也在快速下滑。
爲保險起見,周遊命令這些戰士不要追擊得過於狂熱,免得早早耗盡了裝甲的電能,反而陷入鼠羣的包圍。
很快,在周遊等人的後方又傳出了槍聲與爆破聲。
那是低空懸浮的單人飛艇上的戰士們正在使用熱兵器對突圍成功的老鼠進行掃蕩。
片刻後,周遊親自率領的第一條防線已經全部被攻破,諸多精銳地面部隊人員不再擴大防守面,轉而開始團聚在一起,形成防守態勢。
山腳下的火線也已經逐漸熄滅。
山火倒是基本燒了起來,正順着山腰向上蔓延,宛如一片末日景象。
不過此時已經不再有老鼠突圍下來。
想來是能逃的老鼠基本都已經跑下來了。
更後面些的其他地面部隊也已經陸續開火,槍聲更密集,爆破聲更此起彼伏。
另一邊,尹燕再度冒險升到山頂,並稍微下壓高度仔細覈實了情況,確定山上的確沒有更多老鼠,並將此事彙報給了周遊與鄧濤。
周遊想了想,命令跟隨自己過來的二十多名戰士在原地固守,等待戰事結束,同時也好好“保護”這個自我介紹名叫杜克的中年男子。
他自己邁開大步往外走去,開始靠着人形作戰機器人的更強的性能不斷從後方獵殺鼠羣。
部分戰士提出想褪下快要失去動力的外骨骼裝甲,與其他地面部隊成員一樣只靠着身上的薄薄一層鎧甲與手中的近戰武器參與清繳。
但周遊拒絕了這些戰士的提議。
現在看起來是己方的四重防線對鼠羣形成了圍攻之勢。究其根本原因卻是人類的裝備足夠精良,老鼠多次發動的亡命突襲都在厚實堅固的外骨骼裝甲上折戟沉沙。
自己這些精銳成了扎進老鼠大軍陣型深處的釘子,叫老鼠們深惡痛絕,但卻又毫無辦法,更不能完全無視。
所以老鼠才只有逃亡一個選項。
可一旦人類主動放棄裝備之利,露出破綻,便會給老鼠找到製造殺傷的機會。
周遊可以肯定的是,老鼠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改變策略,開始撲殺人類。
到那時候,己方傷亡必將擴大是一方面,甚至可能會被老鼠趁機發動一波反攻。
所以,他選擇讓其他戰士繼續當好他們的釘子,自己則大可以利用人形機器人的強勢去獲得更多的擊殺數量。
周遊極少使用噴火器,大部分時間都以左手的手臂上分別假裝的高壓氣囊機槍點啥與右手手臂上的鉸鏈式複合弩。
他的擊殺效率不算高,差不多平均每五秒纔會出手一次。
但他足夠穩,幾乎沒有失手,每一槍每一箭都做到了儘可能的命中。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戰鬥漸漸進入收尾階段。
即便無人機中隊已經全程無休,開啓了最高強度的追殺模式,但還是有大約三成的老鼠成功逃出生天。
沒有太多時間清點戰場,只能初步估算戰果。
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絕對至少有數萬老鼠折戟在這小山包中。
但真正製造出最大殺傷的,其實又並非作戰隊員們的槍炮弩箭和炮彈,畢竟彈藥庫存其實壓根就沒用多少。
直接死在人類手中的老鼠數量,應該沒有超過一萬五。
真正致命的,還得是火焰。
埋葬在火焰裡的老鼠的數量,達到了五萬以上。
車隊在簡單整合後即刻出發。
在越野車裡,已經褪下裝備的周遊正坐在儀表臺上用強力膠固定着的一張椅子上,看着前方坐在小板凳上的男子。
“先前我聽人說你叫杜克是吧?”
周遊問道。
中年男子略顯緊張地點頭,“是的先生。”
周遊身邊站出一名精英隊員,問道:“通明鎮有個杜家村,你是杜家村的人嗎?”
這名精英隊員如今雖然人在樂來,也加入了位於樂來的周家,但卻是康嶽縣這邊的本地人,對康嶽縣的情況比較熟悉,所以被調來協助審訊。
杜克聞言,稍微遲疑了兩秒,才說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剛好也姓杜而已,和那什麼杜家村沒什麼關係。”
精英隊員眉頭微皺,然後悄然附耳到周遊旁邊,低聲說道:“這人不承認自己從杜家村來。但其實杜家村最早初的那一家子姓杜的是湖廣填蜀川時過來的,口音和其他村子的人有點區別。這人的口音我聽着……我敢肯定,他絕對就是杜家村的人,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不承認。我懷疑這裡面有鬼。”
周遊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其實不用隊員的提醒,周遊也知道這人有鬼,現在只不過是又多一個證據而已。
那邊的杜克見周遊與人耳語,心裡有點發毛,趕緊調整了一下狀態,然後從小板凳上撲騰一下便躥了起來,再幹脆利落地來了個五體投地的姿勢。
杜克嘴裡大聲地嚎着,“我真是感謝各位大人的大恩大德啊。你們是不知道我被老鼠控制的這些天裡過的到底都是些什麼生不如死的日子。那真的是度日如年痛不欲生啊。看各位大人的車隊行進的方向,是從樂來縣來的吧?這是要去康嶽縣城?對的,真就該這樣!伱們會把康嶽縣那些貪官雜碎都抓起來槍斃掉的吧?你們的裝備真的好厲害,打仗也好厲害,肯定不難的,輕輕鬆鬆就把那些雜碎的雜牌軍給幹掉啦!”
“康嶽這羣尸位素餐的當官的可把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給害慘啦!真是一點人事不幹,就眼看着我們這些底層人倒黴,自己還成天擱縣城裡花天酒地。啥本事沒有,就知道賣地,權錢交易,搞貪污,搞女人,然後就會收稅,真出了事,電都挺了那麼多天,也不說派點人下來看看,更不說來救點人,天吶天吶,這都沒有天理了啊!”
周遊聽這人語速極快地在極短時間內噼裡啪啦講了一大堆,倒也沒急着打斷他,只默默聽着。
某種程度上,周遊比杜克這康嶽本地人還清楚當地的情況。
康嶽縣府裡的官員們能力到底如何,這個真不好說。
但理論上應該沒他所說的那麼不堪。
這哥們似乎是個憤世嫉俗的鍵盤俠。
這種人,原本心裡就對現實全是不滿,然後稍微聽風就是雨,然後再自我腦補,去在自個腦子裡添油加醋,看什麼都是黑,黑得無邊無際的那麼黑。
斷電這事,還真不能如杜克嘴裡咒罵的那樣全部歸咎於地方官員的無能。
電力供應崩潰這種事,全國很多地方都如此,不只康嶽一家。
而且康嶽縣還遭了暴雨,併發生了泥石流。
這是天災,而非人禍,斷電還真賴不到康嶽縣府的頭上。
再說句難聽的,就說樂來縣,要不是周家和縣府這邊及時響應,打贏了那場艱難的變電站鏖戰,說不得樂來的處境會比康嶽還差一大截。
杜克滔滔不絕地說着,本以爲能得到點響應,卻見對面領頭的男子始終一言不發,心頭暗自揣摩,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中了穴位。
所以杜克稍微閉了幾秒鐘的嘴,想等對方說話後再試探一二。
但周遊還是不開口,只居高臨下既不冷漠也不熱情地看着他,就像是在打量一個死物。
杜克心念電轉,決定再做一個嘗試,“這位先生您真是年輕有爲。我看大家對您也格外敬重,您應該就是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吧?我想知道我是否有幸能成爲您的部下呢?”
周遊終於開口了,只擺擺手,“別您您您的,我聽起來感覺很奇怪。我個人現在稍微有一個疑惑。據我所知,過去時老鼠抓到人類通常只有一個用處,那就是當作食物。我很好奇爲什麼你還活着,甚至還有一隻個頭那麼大的老鼠當坐騎,這讓我覺得很驚奇。”
杜克假裝當場愣住,臉上竟擠出一抹不忿的神情來,故意慍怒道:“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聽起來,您似乎更希望我已經死掉?這……這好像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周遊笑着搖頭,“那只是我的分析,但並不是我的希望。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你這揣着明白裝糊塗也沒什麼意義。告訴我,爲什麼你能活着,你是如何與老鼠中的領袖溝通的,你這些天從起牀到睡覺的一切經歷,我都想知道。”
杜克聞言,先愣了一下,然後情緒驟然激動起來。
他終於找到機會咆哮着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
“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叛變了?投靠了老鼠?這不扯淡麼!我是人!是人啊!這些又是老鼠啊!這人和老鼠,不共戴天啊!如果是以前的人類內部戰爭,你說我要去當漢奸,我覺得還有可能,但現在你要說我成了人奸,這我想都沒想過啊!你說我爲什麼還活着?這我怎麼和你解釋?它們抓到我之後偏偏就是不殺我,還給我提供食物,也安排了一個大個子老鼠來馱着我,它們去哪裡也都帶着我。”
“我能怎麼辦?我就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難不成我還能反抗?什麼老鼠的領袖,我不知道啊,至於什麼交流溝通,那也不可能啊!我又不會說老鼠語,我都不知道它們到底有沒有老鼠語,老鼠它也不會說人話啊!從頭到尾也就那個被你一箭射死的大個頭老鼠全程跟着我,我上哪去它都盯着,逃都沒辦法逃。”
“還有你問我這些天從起牀到睡覺在幹嘛,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真的。我反正每天睡醒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就是這大個老鼠,還有其他老鼠也經常從我身邊路過。然後我就整天擱那發呆,畢竟我大部分時間都得蹲在地洞裡,好幾天都沒能看見光,我眼睛都快瞎啦。有時候會有老鼠撲上來想給我一口,但大個老鼠在旁邊吱吱叫兩聲,那些想咬我的老鼠就會怪溜溜地滾蛋。我尋思,可能它就是那什麼老鼠領袖?”
“還有,大概三天多之前吧,就那天晚上半夜三更的,我突然被弄醒,然後給老鼠們卷着一起跑來這山上。我一開始還不知道它們想做什麼,但後來我發現它們居然試圖把這座山挖塌!那上面的電塔不就倒了嗎?我尋思這可不行啊!當時我就和大個老鼠打了一架,我得阻止災難的發生啊!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的抓痕,可都是老鼠給我抓的啊。”
“就可惜我一個人實在勢單力薄,真什麼都做不到。我那個急啊。你們是不知道,我看見你們在外面放的火之後,第一反應正不是急着想逃生,我高興啊!我甚至巴不得連自己也趕緊一起給燒死。唉,現在想起來,我當時不要老老實實被大個老鼠馱出來就好了,真該留在山上被燒成灰,這樣我也不至於好不容易活下來之後還被同胞給懷疑的。真是……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講着講着,這杜克的眼睛裡竟擠出幾滴淚水出來。
一箇中年大老爺們兒了,居然還真能捏得出林黛玉受了委屈的模樣。
周遊笑了笑,“你不必過於激動,我也沒有針對你的意圖。審查有審查的必要。畢竟現在人類和老鼠之間是戰爭態勢,就算是以前的人類內戰,逃回來的俘虜一樣要經歷政治審查,一樣的道理。你不必有這多餘的情緒。”
“是的是的我明白。我沒意見,真沒意見。”杜克連連擺手,“但我已經說了這麼多,該交代的都交代了,現在您還信不過我嗎?”
周遊搖頭,“信不過,但也沒太多懷疑。其實我信與不信都不怎麼重要。現在還是要講事實,講依據。那麼,你能告訴我,老鼠難道只有你一個俘虜,沒有其他人類麼?還有,這些老鼠帶着你來這邊之前,聚集在哪裡?有沒有建立什麼城市抑或是聚居部落?老鼠有沒有開展什麼生產生活活動?比如那個木質頭盔和那個平板車,又是怎麼來的?”
杜克聞言,先是果斷搖頭,“確實只有我一個俘虜活口,反正我在地洞裡待了很多天,從頭到尾都沒見過第二個人。至於您說來這邊之前住在哪,那我是真不知道啊。一來是現在個頭變小了之後,我的方向感變得很差,我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二來是不管是我被俘,還是被帶着轉移,都是晚上發生的事情。”
“晚上我看不清路呀!還有城市和聚居部落,這啥啊?這個我真不清楚,畢竟我長時間裡都只待在一個洞子裡,沒敢也不能四處走動,不知道更多的情況。哦對了,那個木頭頭盔和板子車剛出現的時候,我也真給嚇了一大跳。那肯定都是它們自個琢磨出來的!我尋思這些老鼠也太聰明太嚇人了,動物園裡的猴子都沒見過這麼厲害的。我也正琢磨怎麼才能通知外面的人呢。現在好了,你們都知道了,將來肯定能更防着一手。”
周遊笑道:“你還挺憂國憂民?可剛纔看你那模樣,似乎對康嶽縣府有很多不滿啊?”
杜克直襬手,“那些貪官污吏是那些人的事,但我本身還是記得自己是個人的嘛,當然心向同胞啊!”
周遊:“倒也對。這樣,你先去休息一下。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
杜克被帶了下去,並被無人機送到另一臺車,也就是周遊大舅的MPV裡。
MPV裡已經臨時改裝製作出了一間面積約莫0.8平方米的觀察囚室。
囚室的一角上安裝了監控,裡面一應生活物資倒是非常齊全。
在抓到杜克之前,周遊還真沒想過竟有準備囚室的必要。
畢竟到目前爲止,除了科學工作者與科研機構之外,人類還真不需要抓什麼老鼠俘虜,抓了也完全沒辦法溝通,並且那些老鼠俘虜也一個比一個地更暴躁,逮着機會就想撲上來咬人一口。
所以無論是周家還是樂來縣府,基本都沒有留俘虜的習慣,都只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等周遊的越野車裡沒了外人,擺放在周遊旁邊的對講機裡響起鄧濤的聲音。
鄧濤那邊,依然能聽到直升機航模的機翼旋轉轟鳴聲,倒幸好鄧濤那邊的對講機是高端型號,不但通話距離遠,還有主動降噪功能,倒是不影響通話。
“周遊你相信杜克所說的那些麼?”
鄧濤問道。
周遊隔空搖頭,“不信。”
說罷,周遊又將自己從一開始看見杜克,一直到現在的疑點,再到關於杜家村的疑惑一併分享給了鄧濤。
最後周遊再推測道:“他說那大個老鼠是鼠王,這話我完全不信。目前我們依然沒有掌握老鼠的信息傳遞手段,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必然不在人類的感知範圍之內。所以除非鼠王也掌握了人類的語言,否則鼠王根本沒必要在杜克面前顯露身份。另外,我覺得這人有很強的狡辯能力,他和老鼠之間絕對有着深度勾連,但語言上卻完全僞裝成了個一問三不知的純粹的俘虜。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老實。這人的性格上,似乎也有成爲人奸的基礎……”
這時候,高空中的鄧濤插話了,“先前杜克說他不是杜家村的人。但現在嘛,我覺得這事兒的問題確實很大。”
周遊:“怎麼說?”
鄧濤:“逃出來的兩三萬老鼠一開始還是分散逃的,完全沒有固定方向。但現在,我發現這些老鼠在逃跑時,還一邊在擡頭往天上看。如果有我們的無人機和飛艇在附近,它們就繼續亂跑。可等無人機和飛艇都脫離視野後,這些老鼠再跑出去一大截,就開始各自調轉方向,在向同一個區域聚集,就是通明鎮!我懷疑它們最終匯聚的目標地點,就是通明鎮的杜家村!也是幸好這直升機的懸空高度足夠高,天文望遠鏡的放大倍率也足夠用,不然我都觀察不到這情況。”
鄧濤剛說完,先前那名老家也在康嶽縣的精英戰士已經點開了地圖,並將杜家村的方位標註在地圖上。
周遊看了一眼。
從這裡要趕去杜家村的話,需要走上前面的縣道岔路,得繞行個六公里多,這就挺麻煩了。
好消息是那縣道岔路比較彎彎繞繞,但杜家村與318國道之間的直線距離並未超過五公里。
由於鄧濤處在高空,大功率對講機倒是依然能維持運作,還能保持通訊,只是通話質量有稍許下滑。
周遊想了想便立刻說道:“濤哥,那就麻煩你們過去看一眼具體情況。對了,直升機的燃油還夠吧?”
對講機裡又響起駕駛員沉默新的聲音,“夠的。我在這直升機上用了大量輕量化改造,還算比較省油,也用了加大號的油箱,燒的也是比較耐燒的高標號汽油,不是以前的航模常用的航空煤油,系統估算至少還能再懸空一個半小時。”
“那就好。”
旋即,半空中的直升機開始提速到每小時四十公里的推進速度,不再理睬地面的老鼠逃兵大軍,而是直奔通明鎮杜家村,並在不到七分鐘後抵達那杜家村的上空。
在此期間,周遊也已經從離線版的《指南》中看到了對通明鎮與杜家村的簡單描述。
與樂來縣比起來,其實康嶽縣的經濟水平要好一些。
有不少特色產業,尤其檸檬的種植與再加工做得特別好。
那通明鎮也是康嶽縣中的檸檬種植與加工示範鎮。
杜家村與通明鎮的鎮場距離不算遠,算是享受到了這股經濟發展的好東風。
村子裡不少中小型規模的檸檬種植園都辦得不錯。
還有兩個村集體所有制的檸檬副產品加工廠,經濟算是比較發達。
村裡的杜家人也大多都沾親帶故,掙到錢了之後,基本都將新房子修得比較臨近,好些年前就沿着縣道形成了一個大約有四五十棟農戶自建樓的小聚居點。
諸多小洋樓修得很是漂亮整潔。
隨着經濟越搞越好,最近幾年也有不少外鄉人來杜家村就業置業,倒是讓那邊的房子越修越多,至少得有一百棟建築物四散排列着。
不僅如此,還有個通明鎮出身的大老闆,也在兩年前回來看了一眼,並砸出上億元,準備在村子裡搞個稍微大號一點的檸檬副產品加工廠。
現在廠子已經修得七七八八,不少設備都已經安裝入駐,本來都試生產了一兩個月,眼瞅着準備正式開業,可惜現在都黃了。
出事時,那大老闆正好帶着一大家子到了這廠子,一方面是度假休閒,另一方面也是看着自己廠子的試生產,可惜沒能逃掉。
現在整個通明鎮都成了淪陷區,大老闆這一家子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康嶽縣府在整理重要的失蹤人員時,也將大老闆的情況一併寫進了報告,倒是出現在了《指南》的資料存檔裡,所以讓周遊等人拿到了更詳盡的杜家村的信息。
“周遊,情況不對勁,這杜家村裡有人!真有人,還不少!當然老鼠還更多!至少有一兩千人都被關在那個剛完工,外牆還沒刷乳膠漆的廠子裡!杜克在撒謊!他壓根沒一句話是真話!遠不止他一個俘虜!”
對講機裡,鄧濤情緒激動憤怒地如此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