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奇忍氣吞聲,迂迴救已道:“佛爺!若今日朕隨您去靈山修行,在您看來,世間少了一個魔王,大地能重歸和平。可是,我中華帝國卻少了一個皇帝,一個令他們幸福的皇帝,一個爲他們帶來萬世利益的皇帝!”
佛祖並不否認這是事實,點頭道:“不錯不錯,陛下對你國內百姓是至仁至義,你們歷代各朝皇帝,都是口稱儒家之術,卻根本不對百姓行真正的仁義!(中國曆代統治者從來都是說這一套做另外一套,掛羊頭賣狗肉)
唯有你,是真正行了儒家之術,沒有一個皇帝可以比得上陛下你!僅此德行,已經勝造無量功德!正合我佛教之意!是以老僧就就說你與我西方有緣,若在靈山修行,日後這西方教主之位,說不定就着落在陛下的身上!”
呵呵,死賊禿也懂得利誘這一招?可惜對於深諳炒股之道的朕來說,是行不通的:“炒股時,拿到手中的現錢是最實在,沒拿到手中的錢只是紙面富貴,很可能是個肥皂泡,會破掉!”現在老子我是帝國皇帝,快樂無比,我會爲一個虛無飄渺的西方教主之位而動心?
亦奇苦笑道:“佛爺,可否兼職,我既做門面生意,又送外賣,望佛爺行個方便!”
佛祖句句不離要帶他去修行,亦奇只能軟語求饒:“既然佛爺也認同朕的治國理念,何不讓朕繼續用朕的理念治國?好處有二!一是在朕的帝國內,仁義是跑不了,朕所佔地方越大,萬民可得到仁義也!二來嘛,佛爺若讓朕去修行,朕在位的話,佛爺的組合,在帝國可是國字號!朕佔的地方越大,佛爺你的分紅就越多,信徒就增加越多!佛爺你這不是與你自己的利益過不去嗎?
我們有個《西遊記》,裡面唐大嬸問佛爺您要經書,您都要錢,要得還挺理直氣壯,也不知是真是假的?佛爺您高尚無比,您可以不食人間煙火!可是您手下不吃麼?當老大的,福利不好,誰跟您混?”
佛祖是個很明理的BOSS,贊成他的話道:“不錯,不錯!其實陛下執政,於我佛教極有好處,現在各處香火鼎盛,僅帝國本土,每星期天都搞禮拜,人人前去拜三聖,學堂小傢伙們,拳拳赤子之心,皆是向佛之心!老僧心中甚慰!”
他身體微微傾向皇帝道,低聲道:“西方靈山、南天門正在開展減肥運動,蓋因各路仙佛菩薩,都食人間煙火過多,食得又多又好,坐得多,不運動,很多神佛都變肥了……”
亦奇迷惑不解地道:“既如此,爲何又要朕改弦易轍呢?”
佛祖微嘆一聲道:“陛下殺孽之重,可謂世所罕見,只有魔王白起坑趙兵,方可與你相比,但白起區區一人而已,而你卻是一個巨大的帝國!你的百姓,都被你教育成爲屠殺外族當成平常事,就象呼吸那麼平常!
這裡要說到陛下的不是了,你們儒家的仁義,陛下在國內行了,爲何不在國外也是施行呢?眼下已是如此之烈,待陛下日後的西征和北伐,只怕死的人更多了。
陛下更有所不知!你們殺人,性喜分屍砍頭,屍首分離的亡魂,無法到地府投胎,不得輪迴轉世,下界的亡魂,越來越多,他們的怨念,上衝靈山、天界,仙佛皆感不安哪!”
他看了看李亦奇,略帶一絲猶豫才道:“陛下自中平元年(公元183年)至今(公元219年),已經行足了三十六年大運!運氣之強,實屬罕見!可是月有陰晴圓缺,潮水有起有落,陛下的行運,趨向晦暗,此至天數有定,不可避免!
象你現在大殺四方,難道就沒有後果的嗎?如今四方怨氣,直衝雲霄,籠罩你的紫薇宮命星,老僧算出,五年內,你當有二次大劫!其中有一次,爲血光之災,兇險無比!
你命格極貴,不由天定,繫於已身,老僧也推算不出你結局如何。
所以,你若肯跟隨老僧回靈山修行,用大慈悲之心,解去怨氣,你之劫運也必可解!”
佛祖泄露了天機後,一雙慧目看着亦奇,看他何去何從。
亦奇大吃一驚,若是出於其他人的話,他當作人家亂噏廿四(胡說八道),但出於佛祖的話,不由他不信!
他沉思片刻,念出一句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此聯一出,佛祖已經知道他的選擇,口宣佛號,微嘆道:“孺子不可教也!世間富貴,皆爲虛幻,人間美人,俱是紅粉骷髏,陛下極有慧根,爲什麼看不開呢?可惜,可惜!”
亦奇並沒有正面回答佛祖,他念的此聯,是他親手書寫於建業江南大學(原江東大學,帝國第一所大學,後改名江南大學)政治學院的入門聯,此聯是儒家明志之聯,講修身、養德、濟世,與天爭,與地鬥。即重在入世,恰好和佛教的出世,格格不入,也就表示亦奇不肯出世修行。
既然亦奇心意已定,佛祖不再勸說,而是道:“陛下,老僧斗膽,願陪陛下一起參禪。”他手捻佛珠,閉目默禱,不再說話。
還參個P,參禪參出了一個阿彌陀佛,這樣的成就,試問天下能有幾個和尚或者信徒能做到?
亦奇無奈,只好幹坐。但是哪能心靜得下來,盡在胡思亂想,終究忍不住了,對着佛祖道:“佛爺,今天有幸得見,可謂三生有幸,朕事務繁忙,先行別過,日後有空再見時(最好不見),朕請你飲茶,好好再聊過,88!”
他想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動彈!亦奇試了幾下,發現自己是白費力氣!
啊,只能有一個解釋,就是佛祖作了手腳!亦奇沒好氣地道:“佛爺,你這麼一個大BOSS,呢樣陰人可不好!”
佛祖不睬他。
再過多一會,還是無法動彈,亦奇忍不住問道:“佛爺,你打算關朕關到幾時?”
連問三聲,佛祖才睜開眼睛回答道:“待陛下體會到生命的真諦和道的意義之後!”
李亦奇先是大怒!後強捺火氣道:“佛爺,朕之身體,不僅屬於自己,也屬於帝國,屬於后妃。佛爺關朕,害的是帝國和不少人,佛爺慈悲爲懷,卻做出如此傷害他人之事?”
佛祖輕搖佛頭道:“慈悲有大慈悲與小慈悲,大慈悲就是不讓陛下再犯殺戒,小慈悲就是放陛下回去,兩者取一,自然取大慈悲!”
亦奇冷笑一聲道:“說來說去,佛爺您說朕日後的北伐和西征殺人多,其實你是擔心朕即將攻打阿三次大陸,殺你的信徒過多?!
您大可不必擔心,佛教與婆羅門教的信徒,作戰能力是很P的,朕根本不用擔心,二教對朕的統治是有利的,朕不會亂下殺手,最多殺一些不聽話的上層階級。”
佛祖依然不太放心地道:“你的西征與北伐,必是兵禍連連,殺人無數!老僧豈能放你出去?”
他一對悲天憫人的目光,變得深邃無比,輕聲道:“陛下!你用‘大元’爲帝國之號,是想着在另外的歷史空間,蒙古人的大元帝國西征,對於沿路敢反抗的國家,殺光了高於車軸的男人。你的大元帝國,是否想學習那個大元帝國,還會變本加厲,只怕所有的男性都殺光吧,濫殺成年人,本就不對,連小孩子都殺,其慘何極!”
亦奇尖銳地道:“朕是頭公獅!公獅入侵其它獅羣,會把原來獅子羣所有的小公獅,統統咬死!”
“你是人,並不是公獅……”
亦奇最終說出了他的統治外族理念:“對外征服,奪取土地。有多種方式:例如不列顛紳士式的征服;西班牙的遠征南美洲;黴菌征服印第安人;蒙古人征服列國和我中華民族的征服。
不列顛算起來真是很紳士,他們扶持、挾制被征服民族的上層,通過上層,去統治被征服民族,這樣付出少,得到多。只是時侯一到,紳士們就捲鋪蓋回家,打水竹籃一場空;
西班牙的遠征南美洲,他們殺光所有土著男性,與土著女性生下孩子,成爲國家的主人,但是那些孩子,只認同他們自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卻不認同與西班牙同一個國家;
黴菌征服印第安人,強!他們殺光了幾乎所有的印第安人,男女老幼都殺光,只留下一點點人做活標本,這樣做最殘酷,也最乾手淨腳,算起來,黴菌國是世間最惡毒的國家;
蒙古人征服列國,比起黴菌稍好,他們殺掉反抗者,但被征服者如果肯做他們的奴隸,就能活命,甚至還實施類似於不列顛紳士式的統治。可是蒙古人太少,時辰一到,蒙古人也就完蛋了。
我中華民族征服外族,或者外族入侵我中原後,最終都會被融合,外族成爲中華民族的一分子,從此血脈相連,無分彼此,原來外族的土地,也歸入中華民族的懷抱,這樣做,是最文明、最牢固的征服。
朕的帝國對外擴張,主線是融合,外族只要肯漢化,那麼我們就承認他們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大家平等!至於不聽話的外族和朕不覺得放心的外族,那麼只好使用西班牙式的征服了。
人間打仗擴張,是不可避免的,朕已經使用了最溫柔最文明的中華融合式擴張,世間再無其它好方法!”
好說歹說,李亦奇是堅決不肯做出不殺人的承諾,以避免縛住自己手腳,而佛祖也不放亦奇回去。
太陽落下了………
又升起來……再落下……
……
亦奇與佛祖,誰都不肯讓步,兩人就此耗上。
……亦奇先是哀求佛祖無條件放他回去,接下來,大展尖酸刻薄地諷刺之功,試聽亦奇說道:“你們佛教,按字數多少來解就是:一字曰僧;二字曰和尚;三字曰出家人;四字曰色中餓鬼!佛爺作爲佛教大BOSS,誠是天下最好色之輩也,朕望塵莫及,甘拜下風!”
佛祖好涵養,哈哈一笑道:“然也,然也,色即爲空,空即爲色!種馬是和尚,和尚是種馬!到頭來皆是空!”
……
亦奇對佛祖無禮,倒不怕佛祖對他危害人身安全,佛祖氣魄之大,能容天地,豈會爲區區言辭着惱?
不過見亦奇絮絮叨叨,佛祖就開口唸經!
他輕啓金口梵唱,初時聲音若遠若近,似有無之間,不久他閉口不念了,天地間卻是梵音琅琅,響徹天宇,聖菩提樹大放光明,祥光千丈,霞光萬道,一時間慶雲瑞彩齊出,或金燈貝葉、瑤珞垂珠、金花白蓮,絡繹不絕,花雨綜紛,四處播曬,諸天神佛齊現,亦奇眼睛看去,聖菩提樹葉之上,俱現出一尊聖佛菩薩金身,看去何止百千萬億!
無孔不入的佛音,鑽入耳際,每隔那麼上下時間,就來上一聲當頭棒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亦奇苦苦支撐,只覺得身體暖洋洋極爲慵懶,意志渙散,恨不能立即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全仗心頭靈明一點,就此守住,堅不放下屠刀,誓要殺人!
他口唸至強“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爲我中華千秋業,天下蒼生皆可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一遍又一遍,血色戾氣大起,對抗安樂祥和的佛音!
佛祖心中暗暗稱奇,他的聖言綸音一出,天地人三界齊聽教誨,卻降不伏那條青龍!
恍惚中,亦奇隱約有人焦急地呼喚着他,聲音是許褚、典韋、大喬、小喬和賈靖雯還有賈詡、馬良等人,可是他沒法迴應他們,更不能起來。
樹還是那棵樹,人在樹下坐。
皇帝參禪,入定後,異象即出,天地間虛無飄渺的磬音梵唱傳來,聖樹旃檀異香撲鼻,原來聖樹下坐着的修行者,俱被驚醒,與聖樹所在的菩提樹寺的僧人都是又驚又喜,均說皇帝佛性深重,已得佛緣!
僧人說以前在聖樹下修行,也有人出現如此天瑞異象,但要修行良久,象皇帝一入定,即有佛兆,還是首次得見。
看來,皇帝稱他是大自在天(溼婆在佛教中的化身),確有幾分道理。
所有人都不敢打攏,全部離開了聖樹,只留皇帝一人在樹下,護寺兵與許褚、典韋的近衛軍在臺階處團團圍定聖樹,水泄不通。
問題是皇帝連坐三日,不睜眼睛,不言不語,不食不拉,僅胸口微微起伏,表示他還活着。
帶隊保護皇帝的許褚和典韋由最初的欣喜,化成了焦慮,他們近前,細細聲試着去喚皇帝,當然不行!
皇帝依舊平靜地盤坐,沒有迴應。
皇帝其實是用神識謁見佛祖,神識再被佛祖施展大手段封住,豈能應許褚和典韋?
兩將着了慌,急報高層,諸人連忙趕來,同樣叫不醒皇帝,頓時大起恐慌。
他們上報至建業,皇后蔡琰找來護國真人于吉,問他怎麼回事?
于吉自然清楚入定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沒有算到是佛祖封住了皇帝神識,而以爲是皇帝自行入定。
畢竟皇帝是神,大有根底,他一入定,只能等他自行醒來。
大家稍有歡色,放下一半擔心。只有一人,心神不定!
那人就是鳳雛龐統!
龐統既號鳳雛,也是個有慧根的人,他聽出了天地之所發的梵音中雜着龍吟。
只是,龍吟似乎象被困住的龍所發的怒吼,而不是愉悅之吟。
龐統憂心忡忡,動手算命。
當時社會的各階層,大搞迷信,就連大學中也開設有“風水”課程。是以龐統會算命。
他先用“鬼谷子神算”去算皇帝的吉凶,當然算不出什麼,事實上,全國算命佬,無人能夠算得皇帝的命運。
再用傳統的龜卜(用火燒灼龜殼),以定吉凶,還是不行!
龐統一發狠,隆重其事,命人擺下七七四十九盞星燈,請離恨天太上老君的法力,再來算過,這回他並不是算命,而是算誰是貴人。
所謂貴人有貴氣,說不定那人,能夠喚醒皇帝!
使用龜卜,龜殼被燒灼後,得出一字:“桃”。
“桃”,是哪個人的名字呢?
……
正死守靈臺方寸地的青龍李亦奇,忽然覺得清新芬芳的氣息向他吹來。
“嗤”
涼涼的液體滴在了李亦奇的額頭正中,清涼瞬間傳遍全身!彷彿在沙漠中艱難行走的旅人,忽然得露甘泉,清涼的泉水讓他全身爽透,全身毛孔一齊張開,無比的舒暢。
亦奇打開了眼簾!
似乎聽到了佛祖悠悠之聲:“天數!天數!一顆淚珠,居然化掉了老僧的無上禪力,青龍,你須上體天心,儘量少造殺孽,爲你自己,爲你帝國,好自爲之吧!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