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士字字如雷。
司徒絕語氣複雜道：“她，她雖然是我的女兒，但……我依舊效忠神國！我和她，依舊是敵人！你是在故意強調我和她的父女關係！”
“效忠？敵人？”
“好，那我不強調你的父女關係，我就如你所說，把你和她當成純粹的敵人關係。”
黑騎士彷彿早就等着司徒絕的回答，冷笑一聲，沒有任何猶豫的反問道：“可之前在白騎士的敘說中，你和司徒蘭一同甦醒？若是敵人，她爲何會放你離開她的精神世界，如果真如你所說，你至少會死在司徒蘭的手中。”
“我……”
一時間，哪怕是司徒絕都不知如何作答！
司徒蘭，這個自己教導出的最完美的作品，赫然成爲黑騎士捅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神王！”黑騎士大聲道：“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司徒絕早已暗地裡叛出神國，司徒蘭先是背叛神國，又洗劫礦脈，司徒絕卻對這個女兒坐視不管，若是一次說得過去，可連續兩次，三次……”
“這絕不是巧合！”
“我可以推定，司徒絕就是與叛徒司徒蘭暗地勾結，裡應外合，竊取神國財產。”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黑騎士卻沒等衆人驚呼，就繼續再進一步，大聲道：“甚至，我懷疑他並不是當時才淪爲惡魔使徒！”
“司徒蘭與林凡的關係，我們都是知道的。那個叛徒和林凡之前幾次同時出現，這一次，叛徒司徒蘭更是現身殞神海，親自幫助林凡！”
“我們並不知道司徒絕到底是何時第一次與林凡簽訂契約！這一次簽訂契約，或許不過是他和林凡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就是爲了讓惡魔使徒司徒絕沒有了身份暴露的隱患，並且獲得神國信任！”
司徒絕錯愕的看着黑騎士：“你，你什麼意思？”
“我說，你或許早已背叛神國，與林凡簽訂契約，淪爲惡魔使徒。”黑騎士輕聲的進行了總結。
一時間，全場震撼！
黑騎士的邏輯，實在是太嚴密！
原本司徒絕那讓人不敢懷疑、一身傷疤的“證據”，在黑騎士的敘說下，頓時漏洞百出！
寂靜中。
聽審團裡那些之前站起身、公開對司徒絕敬禮的軍方要員，緩緩放下手臂，無聲坐下。
有人在竊竊私語，
“似乎還真是這樣啊……不然怎麼解釋司徒蘭幾次都能從他手裡掏到便宜？”
“堂堂護國基石，抓不住一個司徒蘭？”
“唉，雖然的確戰功顯赫，而且榮耀加身，但那也是以前了啊……這些年，護國基石也沒有在什麼戰場血戰過了……”
“他變了啊。”
“是啊，還是那句話，要是以前的護國基石，面對惡魔，是寧死也不會簽訂契約的。”
司徒絕那滿載榮譽的一身傷疤、還有以往顯赫戰功而喚醒的別人的敬重，這一刻被黑騎士三言兩語再次打散。
大殿外，那聚集在中庭廣場上的神民支持司徒絕的呼喊聲也停了下來。
忽然。
有人大聲喊道：“燒死他！”
一石激起千層浪。
“沒錯，險些被這個狡猾的惡魔使徒矇蔽過去了！”
“司徒絕已經不再是護國基石了，他變了！”
“他是在利用我們對護國基石的敬仰，他在利用我們的善良和同情，他在玷污以前的司徒絕！”
“燒死這個狡猾的惡魔使徒！”
大殿內，審判席上也有人大聲喊道：“神王，宣判吧，燒死他！”
隨即，這喊聲擴散開來，如潮水不斷迴盪，淹沒的司徒絕幾乎喘不過氣來。
司徒紅呆呆的看着單膝跪地的司徒絕。
司徒絕愣愣的擡起頭，從不知畏懼爲何物、哪怕面對惡魔都未曾膽怯的虎目，滿是呆愣的看向那些人。
那些他曾無數血戰，拼死保護的衆神。
那些曾高誦他的名字，毫不吝惜讚美誇讚他的衆神。
那些眼眸曾對他充滿了感激與崇拜，讓他沐浴榮光與恩賜，身披榮耀。
而現在。
同樣的眼眸中，此時卻是徹底的鄙棄與厭惡。
“你們……”司徒絕忽然開始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唰！”
他轉頭看向神王。
神王面容悲哀的看着他，“司徒將軍……我相信你，但……”
看着這位無比相信他、親手賜予他一身榮光與榮耀的神王，司徒絕兩眼通紅，聲音顫抖：“神王……”
他彷彿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迎着那耀眼的光芒大聲道：“我司徒絕所求不多。”
“神王，我與惡魔使徒林凡的確是第一次簽訂契約，我只需要在他手下做使徒百年，便可恢復自由！”
“還有，還有，神王，契約規定，這百年內，我不必聽從林凡任何命令！我不會爲惡魔效力！”
“神王，你可以罷免我，我甚至甘願入獄百年！”
“百年之後，我依舊可爲神國效力！”
那沐浴在光芒下的神王沉默。
“神王，我司徒絕一生征戰，所求不多！”
“只求神王百年的信任！”
“百年之後，我依舊是司徒絕，依舊是護國基石！我依舊可以統兵爲神國而戰！”
“願爲神國戰鬥至死！”
司徒絕大聲道。
那金色的光在他眼中反射，他的眸中有光。
神王微微點頭：“不管怎麼說，你對我烈陽神國有不世之功，我可以……”
“神王！”黑騎士緩緩起身，低頭看着一身鐐銬的司徒絕，聲音冷漠道：“不要相信他。”
“可……”神王神色掙扎。
“司徒絕，現在是惡魔使徒。卑鄙狡猾的惡魔使徒。”黑騎士冷聲道：“他可是連靈魂都賣給了靈魂，完全沒有了神明的底線。”
“他以前的確是戰功顯赫。”
“但現在，神王，你，真的能相信一個惡魔使徒嗎？”
“或者說，神國上下，真的能相信一個出賣了靈魂的惡魔使徒嗎？”
話音落下。
“不相信！”聽審團有人高呼。
大殿外，那些自發聚集的神民看到這直播的一幕，也紛紛高呼：“不相信！”
呼聲如海。
淹沒大殿。
“可是他……”神王蒼老的雙手微微顫抖。
“我知道，神王您心地慈悲，但若是我烈陽神國連司徒絕這個惡魔使徒都能容忍，那林凡又何必處死，以後我們再遇見惡魔使徒，再遇見惡魔……”黑騎士緩緩擡頭，直視神王，擺出一副責問逼宮的模樣。
“恕我不敬。”
“神王，這樣的話，我烈陽神國全體上下，都失去了神明該有的堅守。烈陽神國，將會被黑暗籠罩！”
“神王，您也不配作爲烈陽神國的神王。”
“我烈陽神國，甚至不配作爲神國！既然願意與惡魔共存，大家不如轉投地獄，擁入惡魔的懷抱。”
“與惡魔奮戰至死，捍衛榮光，這可是神國的立國之本！”
黑騎士句句誅心！
長久的沉默之後。
烈陽神王緩緩站起身，蒼老的臉龐微微顫抖：“司徒絕……”
“末將，在！”司徒絕兩眼通紅，大聲喊道。
“我，不信你了。”烈陽神王蒼老的眼眸下流下一滴眼淚，隨即用漠然無情的聲音一字一頓道：“宣判，惡魔使徒司徒絕，與惡魔使徒林凡勾結，犯下瀆神弒神之罪，背叛神明。”
“按照律法，處以火刑！”
“帶下去，等到烈陽高照，正午時分，與林凡一同在殞神臺，由白騎士親自處刑！”
司徒絕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位神王，這一刻，那耀眼的光芒明明照射在他的眼眸，但那雙虎目卻再也沒有反射出一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