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家族招來不世強敵,不僅是家族不可承受之重,對於公子自身而言,也是禍福難料。”
華服公子,眸光閃爍,半晌後,眼裡隱含的殺機一寸寸隱去。誠如家族供奉所說,如果他爲家族招來了不世強敵,那麼家族定然會捨棄他以期家族的一線存亡,這一點他心知肚明,所謂的禍福難料,只不過是這位供奉的委婉言辭罷了。
他換上一副和煦的面容,對着陳餘抱拳道。
“花家花魁,不知兄臺貴姓?”
“天邪!無名小卒一個罷了!”陳餘笑容溫和道。
“你不是叫……”司馬蝶在一邊小聲嘀咕道,看見陳餘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這一番小動作,看在華服男子的眼中,意味就迥然不同了,不禁對供奉的猜測更加信服了幾分。
這儒雅男子不以真姓名對人,自然是怕別人猜出他的來歷,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呵呵,以天邪兄的資質,定然是出自名門正派,不知是……”見陳餘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他忍不住試探道。
“呵呵,出門前,家裡長輩特意叮囑,莫要以家世仗勢欺人,故而,還望花兄海函。”陳餘笑眯眯道。
花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也不得發作,他自然聽出陳餘言裡的諷刺意味。但這番言辭卻也坐實了心中猜想。眼前這位財米不出,油鹽不進的傢伙,定然是出自某個大勢力。
“既然天邪兄有難言之隱,那麼自然不必說了。”
“只是這羣狗奴才剛剛衝撞了這位姑娘,還望姑娘消消氣,我代他們向姑娘陪了不是。”他對着司馬蝶抱拳道,眼神陰翳。
“哼!”司馬蝶別過頭去,完全不買賬。
“舍妹頑皮,不懂禮數,花兄見諒了。”陳餘打圓場道。畢竟這在別人的地頭上,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況且他還扯着一張子虛烏有的虎皮,言多必失,他不想節外生枝。
“怎麼會?舍妹真性情”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別人給臉,他自然不好擺架子。言不由衷道。
“喲呵!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們的花大少爺,也有卑躬屈膝的時候!”
這聲音不無諷刺意味,讓的花魁的神色頃刻間陰沉了下來。即便不去看來人,他也知曉說話之人是誰,這是他的老對頭,楊天齊。
“咯咯!楊大少所言,誠如奴家所想,當真是心有靈犀。”
在這聲音傳出的瞬間,周圍的衆人已然有數人迷失了心智,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道由遠及近的身影。
看着這個女子,陳餘託着下巴,眼神虛眯。
“好強的魅惑之術!”
花魁臉色越發的陰沉了,他也是沒有料到,這兩個冤家對頭,竟然會沆瀣一氣的對他落井下石,冷嘲熱諷。
“怎麼?我們眼高於頂的楊家大少,如今也拜倒在魅兒小姐的石榴裙下。”花少銘狹長的眸子眯成。
“這不一直是花大少爺的信條嗎?那麼,小弟效仿一次,又有何妨!”楊天齊挑了挑眉頭,笑眯眯道。
“哼!”花魁怒哼一聲,臉色鐵青。
戰城的形勢很微妙,他們三家共成猗角之勢,一直以來都是紛爭不斷,但卻極力保持着這種三足鼎立的局勢,因爲他們沒有足夠信心在吞併一方之後,不被另一方所乘。
然而,當戰族出世的消息在這座城池中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作爲城中的三大巨頭,卻心亂如麻,因爲他們知道外人所不知的秘辛。
關於這座城池的由來,有着極爲古老的傳說,這是他們世代守候的秘密,本以爲,這一切都將隨着歲月老去,湮滅在歷史之中,成爲過去。
只是,戰族的突然出現,讓他們知道,那些他們極力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終將浮出水底,再現世間。
這座城池,傳承極爲古老,疑似太古時代的產物,至少,他們三家在此城的歷史都可以追溯到萬古的歲月之前,而在這萬古蒼茫的歲月裡,戰城之名已然聲名遠播,被世人稱頌與敬畏。
究其緣由,只因爲,這座城池曾經爲戰族共有,更因爲戰族的強大與霸道,使得這座城池一度成爲世人矚目的焦點,那時的戰族,仍然在綻放着不世的芳華,還未褪去最強種族的光環,這片土地上,除了少數的古老傳承外,無人可輕仄其鋒。
那時,他們三家的實力還不足以在這片土地上佔據一席之地,須仰仗着戰族的鼻息生存。
然而,萬古之前的一場大禍降臨,城主府內血雨飄蕩,陰風怒號,無盡的血光遮天避日,整個戰城都被一層血色所籠罩,在那血色之中,隱約間有着無窮在沉浮,鬼哭狼嚎,更有着衆生悲慟之音滾滾而來,讓人心驚膽戰。
整個戰城戰戰兢兢,惶恐不安,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當血光遮住了蒼穹日月,當血雨淹沒了大地山河,一股臨駕衆生之上的意志在天地間復甦,那股意志浩浩蕩蕩,鋪天蓋地,讓的天地蒼穹都在顫慄,在那股謫天的意志之下,人們只覺的自身如同螻蟻在仰望日月星河,渺小的無以復加,彷彿只要那股意志意念一動,他們便可一念生,一念死!
這樣的感覺,讓戰城中的每一個人情不自禁的顫慄,即便他們極力抗拒,但那股來自本能的反應卻是背叛了他們的身心。
如果說這股意念是無上君主,那麼,他們便是市井小民,當市井小民在得見君主威儀後,那股來自身心的畏懼是身不由己的。
在那一個刻,這片星空都在抖動,發出嗚咽的哀鳴,億萬星光盡皆倒卷,星河黯淡,失去昔日的光彩。
就在衆生面如死灰,徹底絕望的時候,一道光芒至天地的盡頭亮起,彷彿踩着時光的長河而來,似一瞬,卻永遠,那道光芒便來到了城主府的上方。
“唉!還未到你出世的時候!”那道被天地間唯一的光芒所籠罩的身影,發出一聲久遠的嘆息。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當天地間的血光失去色彩,當漫天血雨停止了飄灑,光明籠罩大地,只有一道沒有絲毫色彩的聲音在衆生的耳畔迴盪,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