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內心開始有着一抹怪異之感油然而生,只是,任他如何的思量,都是找不出這種怪異的感覺由何而來。
在短暫的思考之後,仍是沒有絲毫的頭緒,陳餘便是繼續前進,一路打量着四周奇特的建築羣,看着周圍金髮碧眼的人潮,突然,腦海中彷彿有着什麼一閃而逝,只是,任他如何深思,都是難以的抓住。
就在他皺眉沉思的時候,一道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而來,一下就穿過了他的身體,在穿過他的身體之後,精緻的小臉出現了一抹詫異,只是在她回眸看去的剎那,靈動的眸子中盡是疑惑之色。在遲鈍了大約一秒鐘之後,又蹦蹦跳跳的離開了。至始至終,陳餘都是在看着,沉默不語。
他就那般的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身影,直至她的身影徹底遠去,消失在人潮之中,他方纔收回了目光,眉頭皺成了一個三字。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個小女孩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或許在穿過他的身體時候察覺到了什麼,但,她看不見他,對此,他深信不疑。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只有他可以看見這裡的一切,而這裡的人卻發現不了他,或許,之前的銀髮之人與小女孩察覺到了什麼,但也許,他們同樣看不到他,這便如同看一部電影,身臨其境,但卻只是一個觀衆,與故事裡的的角色隔絕了一個世界的遙遠,而如今的他,彷彿隔着一片時空在看一場不屬於這片時空的故事,而這段故事裡,從頭至尾,他都只是一個觀衆。只能看着,卻無力改變什麼。
看着周圍我行我素,視他如無物的人羣,他的眼底有了一絲明悟,在接連穿過無數道人影之後,這份明悟已然化作了真實,他知道,他的猜測是真的。
現今的他也是明白了,爲何先前的他會有種怪異之感,那是因爲,在他踏入這座小鎮的剎那,並沒有引起絲毫的波瀾,在此之前,這或許有着太多的解釋,但在他明悟了一切之後,所有可能成立的解釋都將無法立足。可以想像,若是將其丟在一羣黑髮黑眸的人羣,或許他會渺小的如同海中一粒沙石,並不足以引起注目,但是若將其放在這羣金髮碧眼的奇特的人羣中,那麼,便會有種鶴立雞羣般的突兀之感,這樣一來,他勢必會受到衆人的矚目,只是,至始至終,那羣人都視他如無物,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看不見他。
“難道,自己陷入了幻陣之中!還是說,這是一處奇異的所在!”陳餘眉頭緊鎖,看着川流不息,往來如織的人潮,萬千的思緒如浪潮般席捲而過,波濤洶涌。陳餘就那般的盤膝坐在金色的大道之上,任由無數的人羣至他的身體中穿透而過,他都無動於衷,只是如同一座雕塑般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這一坐,便是三個月。
當第三個月的最後一天,即將過去的剎那,天地間一陣風雲涌動,爾後,世界徹底陷入了黑夜之中。
在這黑暗裡,沒有了任何的人影存在,似乎連聲音都無法殘存。
時間就這麼流逝着,在黑暗裡,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只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也許……是更久更久的時光!
黑暗裡出現了第一縷光明,這光明如同睜眼時打開的一條細縫,當然,這條細縫在如今被放大了無數倍,伴隨着這道縫隙的出現,一聲低低的嗚咽之音出現在這片世界裡,彷彿隔着無盡的時空傳來,叢最初的低沉,至如今的高亢,如同有人在耳畔低泣。
只是,這種聲音,極爲的飄忽,讓人捉摸不定,一時間,盡是難以察覺這聲音究竟來至何方。當陳餘仔細去聆聽的時候,這聲音卻又突然的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般。
在這聲音消失的剎那,天地又回覆了光明,無數的人影紛至沓來,如同萬古不變的場景再現,永恆不滅。
“是這聲音在搞鬼嗎?”在這黑夜重歸光明之後,當那聲低沉的悲泣之音漸行漸遠,以金色爲的小鎮中,只有陳餘一道身影,孤獨的盤膝,亙古如一。
時間緩慢的流逝着,一道又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小鎮中,仍舊是金髮碧眼的模樣,只是場景卻出現了變幻,同樣的地點,不同的人,說是物時人非也不爲過。
這種感覺,唯有置身其中的人方纔有深切的體會,若非真實的置身在這方世界中,僅憑直觀的視覺判斷,難以發現。
如今的陳餘,雖說無法碰觸這裡的人和物,只能做一個觀衆,但他定然不是普通的觀衆,即便他只能看着,什麼都無法去做,但他可以更爲直觀的感受到那份歲月的滄桑變化,縱然他無法一一記下這裡的一切人與物,但時光變化後的痕跡還是能夠極爲清晰的感受到的,只因這份滄桑之感,太過濃郁了,如同過去千萬年的歲月般,整個世界裡充斥的歲月之感,足以讓任何所見所感之人於瞬間內腐朽,化爲一堆枯骨。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所有人與物出現的那一刻,如同一場歲月之風的吹過,陳餘的雙鬢如染上了一層秋霜般瞬間的出現了斑白,而且在其雙鬢斑白的同時,在他的身上,有着歲月的滄桑之感浮現,這是一種歲月的痕跡,若有人在此刻見到陳餘,定然會爲他身上的滄桑所震撼,爾後誤認爲這是一個活了不知多少年歲的老怪。畢竟外在的相貌不足以判斷一個人的年歲,但自身所帶的這份滄桑之感唯有長久的歲月累積之後,方纔具備。
以金色爲的小鎮中,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往來如織的人潮,車水馬龍的街市,無疑不再宣示着這片熱土的熱鬧非凡。
陳餘安靜的盤膝,任時光掠過他的耳際,任人羣穿過他的軀體,他都一動不動,如同老僧入定般,不動如山。
在他陷入這種奇異的狀態,大約數日的光景裡,當天空再度瀕臨黑夜的時刻,一道小的身影出現在金色的廣場之上。此時此刻的她,無助的望着越漸蕭瑟的廣場,像極了被世界遺棄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