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第一場!第一幕!開始!”
在工作人員做完最後的檢查後,大聲呼喊讓羣演們做好準備,場記跟陸澤溝通了一下,確定了陸澤的狀態後,站在攝影機前開始打板,隨後迅速彎腰撤離鏡頭,把空間留給陸澤自己去發揮。
......
一雙黑色的滑板鞋進入鏡頭內,陸澤看起來有些沒睡醒的樣子,耷拉個腦袋緩步下着臺階,看到了自己班的同學在對他招手,他手一擡表示自己看見了。
“同學讓一讓,我過去。”
直接從中間插排,在椅子和椅子中間的縫隙中側身走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用手把椅座翻過來,一屁股坐下。
“哎?周奕,孟琛呢?他幹嘛去了?”
女班長清點了一下人數,作爲班裡最帥的男生,王孟琛的缺席自然十分顯眼,看了一眼周奕,走過去拍了他的肩膀問道。
“嗯?沒看見啊,你給他打電話吧,典禮什麼時候能完事啊?老師不查人我也走了,我這困着呢。”
“你這一天哪兒來這麼多覺啊?像是怎麼睡都睡不夠似的,老師不查人,可我查啊,我不是人啊?不許走聽見沒!不然我給你報老師了,趕緊給孟琛打個電話,趕緊讓他過來。”
班長搓了一下週奕的腦袋,似乎對周奕的態度有點生氣,原本張開的五指瞬間併攏,夾住周奕的頭髮使勁拽了一下。
“嗷~!你有病啊你,說話就說話你拽我頭髮幹嘛啊?他不來你自己打去,我不管......得!我打,我打。”
周奕有些不滿,擡頭看了一眼班長,見到她擡起手像是要給自己一拳頭,最終他還是從了心,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給班長看一眼,這才讓她滿意的離開。
舉起手機放在耳邊,停頓了二十秒左右,電話像是被人接通了一樣,陸澤繼續開口說着臺詞。
“你在哪兒呢?什麼?聽不清?廢話,我現在在禮堂呢,咱班就差你一個人了,喂?你等會,我出去跟你說。”
其實陸澤壓根就沒打什麼電話,就是和空氣對話,不過在他的表演下,也沒人覺得他是在自言自語。
這種表演很簡單,學過點表演的都能輕鬆完成,可以說,借用外物,創造一個“不存在”的虛擬人物,再與其溝通,使劇情繼續展開是一個演員的基本功,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從開場到現在,劇情都是很簡單,很基本的,就是一個人進了禮堂,接了個電話走出去,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自然也沒有機會給陸澤玩個什麼演技炸裂,震撼人心。
場外不少員工都在關注着陸澤的表演,畢竟是影帝在拍戲,算是一個比較稀罕的場面了,反正肖鳳英管的也不嚴,就偷偷摸摸的往陸澤身上瞧,但看了一會,也沒發現陸澤演的有多好,也就是感覺演的跟真的似的,很平常嘛,跟普通的專業演員差不了太多。
就算是肖鳳英、丁之軼他們一開始也沒發現陸澤的表演有什麼獨到之處,但漸漸的,他們就發現不對味兒了,用三個字來總結的話就是,太穩了。
演員,既然帶個演字兒,那麼說白了就是用自己的專業技能去模仿,而且人的心態會導致演員在表演中會不自覺的帶上炫技成分。
這不是年輕演員纔有的毛病,相反,越是演戲功底越紮實的老演員纔會犯這樣的錯誤,因爲年輕演員通常在拍戲的過程中心態都是,我要怎麼把這個角色演好,而老演員心裡想的是我要怎麼把角色演的更出彩,而想出彩......那麼就得拿出真本事了,也就是秀一秀自己的優秀專業技能。
而陸澤穩到了什麼地步?簡單的來說,除了一些可以提高帶入感的尋常小動作之外,沒有一點陸澤自己強加給周奕這個角色的個人標誌性動作,這一套下來,全是基本功,但是流暢的要了命。
“這基本功......簡直了。”
丁之軼想感嘆點什麼東西,但是嘴裡卻沒了詞兒,這麼穩、這麼純粹,不帶着一點個人風格的表演他真是第一次見,就完全演什麼是什麼,他就是周奕,而陸澤已經暫時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肖鳳英沒有接話,只是全神貫注的注視着監視器,陸澤帶給她的衝擊力要比陸澤帶給丁之軼的衝擊力要遠遠大得多。
陸澤纔多大歲數?二十九!二十九歲生日還沒過呢!實歲也就二十八,這麼大的歲數就這麼強,那到四五十歲地球還容得下他了?
現場只有她注意到了一點,但這點跟陸澤沒有關係,而是她注意到了這幫偷懶的場務,他們已經完全帶入進這場戲了。
這是哪兒?這是片場啊,不是做完剪輯,做完後期,打上龍標,然後在電影院裡上映的,如果他們現在是在電影院裡看着陸澤的表演,那代入感強點肖鳳英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現在,場記你能不能把場記板放下?
這側方面說明了一件事,陸澤現在的表演帶着一種可怕的代入感,以及超高的劇本人物還原度,這樣的演員在她人生中長達十幾年的執鏡生涯中,當之無愧的可以稱爲NO.1,除了天才,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陸澤了。
這是一個長鏡頭,拍攝還沒有結束,陸澤左手拿着手機,拍了拍同學的肩膀,從過道內蹭了出去,走到禮堂小門口,才問起“對方”能不能聽得清。
“我剛纔問你在哪兒?不是,馬上就畢業了,你還在網吧呢?趕緊過來,全班就差你一個人了,不然班長給班主任打小報告,到時候你被記過可不關我事啊,我先說好了。”
這裡老師不過經過,所以走廊裡有不少學生在吸菸,陸澤想了一下,從兜裡把煙掏出來,用牙齒把煙盒咬開,叼着一根菸,右手拍了拍全身的口袋,從屁兜裡找到打火機點上。
“行,我在小門這兒呢,我等你,五分鐘之內見不到人我可就走了,到時候別說我不夠仗義啊。”
掛了電話,把手機揣進兜裡,身邊有個“學生”朝陸澤借了打火機,陸澤伸手給他點上,學生也懂這套,雙手護住了火苗,點燃後,拍了拍陸澤的手背,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了。
從門外向會場裡面張望,舞臺的燈光已經打開了,要表演節目的“學生”也開始試音,有關於青春結束的最後一場謝禮即將開始,面對踏出社會後未知的人生,陸澤表現的很迷茫。
擡手吸了一口,菸捲亮起星星點點的紅光,此時真正發力的時候到了,鏡頭對準了陸澤的正臉,他表情平靜,但眉頭一鎖,把視線放空,眼神變得憂鬱,並且眼中閃爍着點點微光。
呼出一口煙霧,低頭在垃圾桶上彈了彈菸灰,表情重新回覆正常。
“過!下一條準備。”
聽到肖鳳英喊停,陸澤瞬間氣質就發生了變化,把菸頭熄滅扔進垃圾桶,轉身走出片場,王梓萱快步跑過來,遞給陸澤保溫杯,擰開喝口茶,陸澤坐在椅子上,把瘸子抱在懷裡,拿起劇本看起了自己的下一場戲。
“陸澤狀態很不錯。”
“還行吧,沒有到最佳,最後情緒差點沒醞釀夠。”
肖鳳英看着陸澤翹着二郎腿,抱個貓,低頭翻着劇本,然後給她這麼個回答,也只能搖頭苦笑,果然差距是真他孃的大,也就是正劇導演那幫畜生能跟陸澤玩到一塊去了。
“回軌,之軼和汐璐你們兩個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