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一根菸草,淡藍色的煙霧在車內瀰漫,開啓天窗,它們便像壓抑久了的鳥,瘋搶着逃竄於車內,擁抱了天空,即便就此化爲烏有,也在所不惜。
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過車窗,注視着街邊的過往,各色人種三五成羣,端着手機,拍攝利多島的的景色,很多人注意到了行駛而來的豪車,鏡頭便不自覺的轉向這裡,猜測裡面的乘客到底是何方神聖,可惜車膜成爲了藝人與觀衆之間溝通的鴻溝。
“好久沒有來這兒了。”
加長車型後排空間足夠大,他翹着二郎腿,看着街邊熟悉又因爲時間遺忘性帶來的陌生感,他可以清楚的記得主路通往的地方,可以記得賭場內籌碼的顏色,甚至記得當初和他春風一夜的那張美麗面孔,但那天是何年何月,他是否快樂,卻需要仔細的追憶。
他成名於威尼斯,處女作便斬獲桂冠,被譽爲最值得觀衆期待的天才,那年他二十四歲,那年他母親去世,那年他第一次在彩超中見到芬妮,那年女友離他而去。
那年他功成名就,也經歷了一場最爲漫長的離別,他見證了一個生命的誕生,也因性格上的缺點導致家庭的破裂。
用他的話來說,生活是一張喜憂參半編制的網,把得水如魚般的我們囚禁在其中,而總會有一年,一切彷彿加速了一般,漁夫把網收了口,從此他再也沒有逃脫的可能。
陸澤和法蒂尼無法體會他繁雜思緒中帶着何種感情,也沒加入他帶來的話題,只是靠着車窗,輕酌一口威士忌。
現在是下午三點四十分,三人九點開始飲酒,沒多喝,只是時而抿上一口,但時光卻讓酒精在他們的體內發酵,這種感覺並不難受,只是微醺到身體輕輕的發飄。
司機下車領取了號牌,排在第二十四輛,如果按照常理來講,法蒂尼代表的是甘比亞諾影業,理應最早或最晚登場。
但爲米奇和陸澤考慮,他還是把順序調重新做了調換,希望能博得更多的關注,此外,三人一同到場,也是徹底將甘比亞諾家族入股環球兄弟影業的投資計劃公諸於世,向外界表明甘比亞諾家族的態度,至於要不要這麼大張旗鼓?不好意思,這裡是意大利,甘比亞諾家族做的每一件可以見光的事兒都會大張旗鼓。
越近會場,呼聲越大,車道兩側有鐵欄圍堵,身後是數以千計的追星族與遊客,黑銀雙色經典噴漆的小金人緩緩行駛上紅毯,司機關閉了天窗,暫時隔絕了大部分的呼聲,但仍有少部分的歡呼傳入三人耳朵裡,刺激到了陸澤和米奇。
只有法蒂尼還不算正式入行,沒有自己的作品參賽,很難體會到二人興奮的緣由。
“來吧夥計,祝我們旗開得勝,第七座獎盃。”
“你的第四座,乾杯。”
還剩大半杯威士忌,三人一口喝光,見上一位演員已經走完紅毯,呼出一口帶有濃郁酒氣的空氣,米奇帶頭,率先下了車,面向街道對面的觀衆揮了揮手。
歡呼聲並不大,甚至很多人都叫不出米奇的名字,畢竟電影雖然是導演的藝術,可爲導演轉移更多視線的,還是演員。
直到法蒂尼第二個下車,陸澤注意到了很多記者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打死也想不出他們兩個爲什麼會在一輛車上。
“見鬼!快拍!大新聞!大新聞!”
法蒂尼下場並未造成普通觀衆的更大歡呼,甚至比米奇下車時更少,但有意思的是,閃光燈的密集程度要比剛纔下車的大腕有過之無不及。
吃了一塊口香糖,陸澤咀嚼着,緩緩從車上下來,直到現在觀衆們的歡呼聲才大了三分,勉強達到了刺耳的地步。
他是亞裔演員,其次與《往生》時期的形象變化太大,一時間,僅有極少數的米奇狂熱粉絲才認出來陸澤到底是哪位。
歡呼聲更多來自女觀衆,她們或許根本不知道陸澤是誰,但只要長得帥,她們就可以給與歡呼,如果是自己喜歡的那款,那就可以陷入瘋狂。
這次陸澤的露面絲毫不亞於上個世紀尊龍出現在西方觀衆面前造成的轟動,畢竟陸澤只要控制好體重,再好好做一個造型,相貌上絕對不會次於尊龍,並且身材更加高大魁梧,更加符合西方人的審美,如果說尊龍帶給西方觀衆的是華夏謙謙君子與風度之美,那麼如今的陸澤便是展現了華夏男子的陽剛。
他眉頭緊鎖,面容嚴肅,嘴裡雖然嚼着口香糖,但卻絲毫不顯得浮誇與無禮,更多的是如同手腕強硬的幫派高層,強硬且充滿野性。
沒回頭,手向後一擺,砰的一聲關閉了車門,又引起了女性朋友們的一陣尖叫,充分證明了只要你長得夠帥,你拉屎女孩也覺得你可愛這一思維確實存在。
正值當打之年,相貌拔尖,身姿健美,成熟、多金、穩重、氣質佳、有品位、地位高,你能給出一個女孩不爲他着迷的理由?反正在場的男性是想不出來,甚至連好龍陽那口的,也跟着尖叫起來。
陸澤不知道此刻他在現場和電視機前收割了多少的顏粉,又有多少精壯的漢子對他產生了邪惡的念頭,他只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了習慣,拿出筆,走到觀衆面前,與不少觀衆握手,留下了自己的簽名。
國內的電影節現場多數是舉着應援的燈牌,是真粉還是僱來的演員陸澤不得而知,而國外的電影節前排粉絲多數會舉着一張畫本,請藝人給他們簽名,這點無需對比,因爲他們得到簽名後是保留還是拿回去賣錢陸澤也不會知情。
這種舉着畫本的粉絲對於陸澤來說,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往粉絲的衣服或身體上簽名,避免了很多尷尬,他也不是沒見過女粉絲要求籤鎖骨或更具有暗示性的地方,這樣的請求他真的下不去爪。
後面已經有車輛在等待了,雖然有法蒂尼在這兒,別人也不敢說什麼,但規矩還是要講的,收起筆,拍了拍仍在埋頭爲他的狂熱粉絲簽名的米奇,與法蒂尼一塊上了臺階。
到門口,意外的發現上一個下場的演員仍在門口等待,見法蒂尼來了臺階,便熱情的走過來,恭敬的與之握手,待兩人寒暄後,才一塊進入了會場。
參加電影節的受邀羣體很駁雜,並非只有電影行業的從業者參加,模特、歌手、時尚界大佬、畫家、行爲藝術家、社會名流等等行業的人都會被受邀,他們來的還算早,此刻劇院內部的酒會還不擁擠,米奇和陸澤也不是那種進場只爲結交他人的混子,找到一個無人的座位,重新端起了酒杯。
至於法蒂尼,剛一進場就被烏央烏央的人擁堵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明明白白的諂媚二字,讓二人主動離他遠了些,免得法蒂尼把這幫人介紹給他倆,還浪費口舌。
也不是說米奇和陸澤就沒人願意結交,某些人巴不得與米奇攀上關係,如果成爲牀上知己的話那再好不過,只是大家都聽說過米奇的脾氣,這孫子脾氣怪着呢,看不上眼的人別想從他嘴裡聽見一句好話,對於這樣的人……還是保持一定距離的好。
“哇哦,艾米·馮森居然也來了。”
酒宴內的櫻桃不錯,又大又甜,兩人不至於在大庭廣衆下狼吞虎嚥的丟人,但對於侍應端過來的食物,賣相不錯的總是喜歡嘗兩口,屬於比較休閒,純粹來吃喝的人了。
循着米奇的視線,陸澤注意到了一個身材頂好的女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金髮碧眼,雖然有些上了年紀,眼角和嘴角都有了些明顯的皺紋,但雍容華貴的氣質卻彌補了她在年紀上的缺失,穿着開叉頗高的長裙,輕啓紅脣,端着香檳杯與他人談笑。
“她是?”
“二十年前的意大利超模,我的夢中女神,我敢保證我十八歲的時候每週至少會爲她揮霍一卷手紙,當年她一個拋媚眼的海報,就足夠我欲·火焚身。”
說的有點噁心了,陸澤可不想聽他當初是如何對着海報YY打槍的,推了一把回憶往事,露出豬哥樣的大臉,陸澤有些嫌棄的吐出一枚櫻桃籽。
“夠了,我不想聽你當年的猥瑣事,我去趟洗手間。”
他起身,朝着衛生間走去,順便參觀一下劇院內部,雖然每年威尼斯政府都會修繕劇院內,但這座已經有三十餘年曆史的大劇院還是被塗抹上了歲月的痕跡,說它足有滄桑感,厚重感沒錯,但你要是說它有些老舊,劇場內部有些過時,那也無可厚非,你給它怎樣的評論,完全取決你自身對這座無數名人踏足的劇院的看法。
逐漸的,會場內部人開始多了起來,無數男女彬彬有禮,談笑風生,陸澤剛整理好衣物,擦拭着手上的水滴,準備與米奇匯合,卻意外的在人羣中,發現了幾張亞洲人的面孔,他們圍坐在一起,其中一人,似乎在哪兒見過,讓陸澤確定了這幾人是他的同胞。
這些人也注意到了陸澤,急忙起身對陸澤點頭示意,見狀,陸澤走過去,還不忘了拿一杯香檳。
“陸老師。”
四人年紀都不大,在二十幾歲晃悠,陸澤實在記不起其中一個男人的名字,只能模糊的應了一聲,道了聲你好。
“嘿!你小子什麼時候來的?”
後背被人拍了一巴掌,也怪陸澤喝了酒不太清醒,一時間沒聽出這是誰的聲音,納悶的一轉頭,詫異的表情立刻被驚喜取代,連酒杯都沒放下,就跟來人擁抱了一下。
“贏叔,好久不見。”
算了算時間,陸澤和劉贏的合作已經是九年前的事兒了,當初的《樹先生》讓他在電影圈子內站穩了腳跟,而《拳王》纔是陸澤聲名鵲起的起點,說起來,劉贏完全算得上是他人生中難得的貴人之一,外加幾年沒見面,陸澤此刻的激動可不是裝出來的。
他的樣子照比當年老了許多,明明六十不到,頭髮就已經全白了,像一隻暮年的老惡霸犬,皺紋堆疊,到老了面相也沒善過,即便是笑,也令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和藹。
或許在國內,他的私生活導致他的風評不好,到老了還好點,打五十歲往前數,這麼多年稱得上是劣跡斑斑,可即便這樣,陸澤和他的關係也十分融洽,因爲他對陸澤是真的不錯。
他在陸澤有難的時候拉過陸澤一把,甭管有沒有幫陸澤解決掉問題,起碼他幫過,這就已經足夠了,正是這個原因,陸澤纔會繼續與這個壞人來往,他很壞,但從來沒壞到陸澤的身上。
“唉,幾年不見,你小子也算是號人物了,《往生》我看到,拍的好,好片子,當初怎麼沒看出來,你有這麼大的造化呢。”
“靠運氣,也靠您和我師父這樣的貴人一路扶持,我就成不了我。”
“嗨~你就逗我樂吧,也行,你這麼說,我往後也能跟別人吹噓吹噓,這話我受了。”
“該受的,該受的。”
兩人聊了一會,才放在這幫年輕仔的身上,陸澤這才知道,他們是劉贏新片的主演,這次來威尼斯,是參賽副競賽單元,也就是地平線單元的,電影也是在威尼斯進行的首映,只不過反響一般,入圍估計很難了,只是希望鍍層金,再回國好宣傳一下。
這是很普遍的現象,所以陸澤並沒有笑話劉贏這出口轉內銷的計策,只是對於劉贏的新作品,觀摩的想法變淡了,劉贏也沒開口邀請,此事就被放下了。
或許也是因爲入圍都沒闖進去,對於一個從業近四十年的導演來說,打擊確實比較大,他意識到自己老了,玩不出什麼新花樣了,沒有什麼事是比這更令他難過的,他也曾在幾個小演員不在的時候,偷偷跟陸澤抱怨過,這輩子,很難在遇到像陸澤這般的人了。
手機收到了短信,上層的購票觀衆已經入場完畢,他們也該入場了,法蒂尼和米奇正在門口等着,沒有把劉贏引薦給米奇的想法,因爲他心裡清楚,米奇不會把這樣一個遲暮的導演放在眼裡,即便看在陸澤的面子上。
約好了今晚一塊吃個便飯,在劉贏的注視下,陸澤離開,與米奇二人匯合,當仁不讓的率先進場,位置也很好,在第二排的正中間,當然,這是託了法蒂尼的福。
周圍全是意大利影業的高層,陸澤並不認知,在交換完名片後,便安心等待着開幕式的開始。
……
劇場內,燈光被關閉,熒幕亮起,一隻強壯的公獅子緩緩從熒幕下方走了出來,走過山川,走過河流,走過古羅馬鬥獸場,走過梵蒂岡天主大教堂,走過意大利的各個知名景點,最終它來到了水城,走上紅毯,走進劇場,直勾勾的盯着屏幕,打了個鼻響,面對着劇場內的衆人,輕吼了一聲。
屏幕開始暗淡,紅色的幕布緩緩關閉,沒過多久,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幕布之後,便傳來了鋼琴聲,幕布再次被緩緩拉開,燈光從後往前一一亮起,直到舞臺上的燈光閃耀出金色的光芒,一隻超過三十人的交響樂團向觀衆們脫帽致敬。
維也納愛樂樂團到場,爲觀衆奉上一首意大利歡迎遠方而來的友人的古典曲子,當然,這是法蒂尼告訴陸澤的,他並不知道樂團演奏的到底是什麼,只是感覺……挺助眠的。
他有些困了,酒精不斷侵襲着大腦,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連帶着身邊的米奇一起,兩人同時伸手擦了擦眼淚,步驟出奇的一致。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參加第八十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頒獎典禮,感謝各位的遠道而來。”
待樂團下場,女主持人上臺致詞,一時間,掌聲雷動,像是引爆了藏在房間裡的爆竹,把陸澤二人驚醒,豎起了腦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滿腦子一片空白的跟觀衆們一塊鼓起了掌。
待掌聲停止後,兩人又緩緩的將腦袋沉了下去,直到低到最低點,忽然一顫,又猛的驚醒,坐直了身體,勉強睜開眼睛注視舞臺。
身旁,法蒂尼有些無語,突然有些後悔爲什麼要把倆人安排到前排了,攝像機正拍着這個方向,估計編導已經在監控器後面笑死了。
陸澤和米奇總是能在出人意料的地方丟人,這點真不是假的,倆人該秀的時候秀翻天,卻總是在陰溝裡翻船,柏林國際電影節時兩人坐公交到場就已經被人笑掉了大牙,這回在威尼斯電影節上腦袋點的跟搗蒜似的,法蒂尼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只能輕輕點了點陸澤的大腿,將他弄醒,見他迷茫的看着自己,捂着臉,指了指攝像機,陸澤布靈一下就精神了,趕緊捅了捅米奇,但他沒醒……
他睡得差點打了呼嚕,嘴角還亮晶晶的,甭管陸澤怎麼叫,怎麼擰,他頂多睜開眼,帶着疑問的語氣,“嗯?”一聲,就又會低頭接着睡,像極了某些開家長會時的家長朋友們。
他睡得很香,一路睡過了地平線單元,與未來之獅單元,直到主競賽單元,他想再睡陸澤也不能讓他睡了,當着攝影機的面,使勁將他搖晃醒,陸澤也不知道攝像機拍了他們多久,他們早就丟人丟大發了,在丟一次也無妨。
“嗯?”
“還嗯!還嗯!都主競賽單元了,趕緊清醒清醒。”
舞臺上,女主持人與男頒獎人各佔一邊,在掌聲中,頒獎人正式公佈入圍最佳劇本獎的作品。
“獲得第八十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佳劇本獎提名的有:米奇·泰勒,《往生》。”
“我不是金融家,所以我清楚貨幣流通意味着什麼。”
“我不是企業家,所以我建築該如何設計,才能住下更多的人。”
“……”
“我會爲了理想而死,所以我最終爲了理想而死,併爲此抱憾終身。”
當赫亞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全場的歡呼聲驟響,無數人起身鼓掌,對於這個只生活在劇本之中的理想主義者獻上自己的敬意。
就連頒獎人都跟着笑了,沒有阻止大家的歡呼,直到他們自己發現這個舉動不合適後,這才互相督促着安靜了下來,等待着頒獎人的下一個提名。
“詹姆斯·迪亞茲《蝴蝶女》。”
“我時刻認爲我可以飛,去擁抱天空,在雲霧中安個家,在裡面躲避一切的煩惱,下雨時,我飛翔於雲雨之上,避免雨水打溼我的身體,天晴時,我與太陽爲伴,圓月時,我與月亮爲伍,星辰是我的朋友,鳥兒是我跟班,我會帶着它們,直到我再也無力飛翔,墜落地面爲止。”
“狄龍·邦肯《殘破的家》。”
“我曾經有個完整的家,可颱風撕裂了它,它帶走了我的女兒,也在我的心裡撕開了一道傷口,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尋着我的家,即便我知道它已經破敗不堪,或許地面滿是苔蘚,縫隙中也野麥子攝取泥土營養,天花板散發着黴味,瓦片早已被莫名發火的流浪漢砸個精光,可它仍然彌足珍貴,至少對於我來說是這樣。”
今年提名的最佳劇本只有三個,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在情理之內,直到頒獎嘉賓將答案公佈,才引起了軒然大波。
“獲得,第八十屆最佳劇本獎的編劇是,詹姆斯·迪亞茲!”
“what?”
觀衆們驚呼出聲,主競賽單元的第一個獎項就爆冷了!
在所有人的預測之中,米奇·泰勒便是最佳劇本的不二人選,不存在別的可能,畢竟《往生》這個劇本完全可以吊打其他兩部劇本,但現在,卻上演了一出黑馬逆襲的戲碼,讓觀衆不由的思考,這究竟是怎麼了,但也算是給詹姆斯·迪亞茲一個面子,噓聲並沒有響起,即便大夥都知道,在電視機前的人們,都應該在噓他。
甚至連米奇都皺起了眉頭,思考幾分鐘後,才露出釋然的笑容,對仍然不滿的法蒂尼解釋道:“沒關係,劇本獎沒了,獲得後面大獎的概率更大,相信我,最佳電影和最佳導演中,我只能選一個,你要知道電影節向來不是多選題,而是單選題,我該意識到這點纔對,一家獨大,對電影節來講,註定不是什麼好事。”
或許是連頒獎人和獲獎人都有些尷尬,他們心裡都明白這個獎該是誰的,詹姆斯·迪亞茲也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便緩緩下臺。
《蝴蝶女》劇組此刻也開始愁雲慘淡起來,劇組獲得了兩個提名,而現在就中了一個,後面的獎項……基本不可能了。
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不光華夏人講究個平衡之道,就連老外也講究這個,很快,第二個獎項的獲得者便被公佈了出來,獲得最佳女主角的是《殘破的家》的女主演,坎貝拉·加西亞。
這個獎項倒算是衆望所歸,大衆沒有不滿,網絡上對於電影節的評價,也從剛纔的抨擊,漸漸轉換爲了贊同,當然,還是會有少數人咬着劇本獎的事情不放,可既然已經頒獎完了,這件事也就蓋棺定論了,沒有什麼複議的可能。
對於坎貝拉宣讀獲獎感言時的淚灑現場,場內掌聲雷動,祝賀這位高中時便輟學,曾經誤入歧途,還蹲了三年大牢,出獄後幡然醒悟,改過自新,已經是三個孩子母親的女人。
陸澤也被這個勤奮的女人感動到了,或許因爲母愛,她真的可以改變自我,盡全力成爲超人,只爲了給三個還未長大的孩子買罐奶粉。
但很快,感動的情緒便被陸澤收納起來,專注的等待即將上場的頒獎嘉賓,宣讀最佳男演員獲獎提名。
“獲得第八十屆威尼斯電影節沃爾皮杯,最佳男主角提名的有……陸澤《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