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兄弟姐妹們,剛纔蒂雅首領向大家宣讀了營規、隊規和戰鬥紀律等諸多條款,這些東西,確實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大家的自由。但是大家仔細想一想,若是我們能夠提前半年就有這些東西,那我們怎麼可能會丟掉潘帕斯草原,丟掉巴塔哥尼亞。怎麼可能會在退進安第斯山脈後還接二連三的遭到西班牙強盜的襲擊?既然大家都堅持到了這個時候,那說明各位都是真正的義士,而真正的義士,是不怕約束的。因爲,我們連殺頭都不怕,還會怕紀律嗎?”
就在聖地亞哥海面上的戰鬥打響後二十天,在安第斯山區的義軍營地裡,蒂雅也在張宏等人的指導下完善了營務管理等諸多條款,正式開始了整軍。
在義軍殘餘的三千多人裡,主要分成三個山頭:其一是在厄瓜多爾、秘魯境內跟着蒂雅、柳科一路走來的老戰士。其二是聖地亞哥附近的礦工。其三則是潘帕斯草原、巴塔哥尼亞高原上的勞坎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很小的山頭,都是義軍一路行來,沿途吸收進隊伍裡的。
一個團體內部,有各種派系實屬正常。一般來講,當這個團體處於發展上升期的時候,各個派系之間的矛盾是次要的——發展可以掩蓋甚至緩解矛盾。然而,當一個團體陷入困境後,各種矛盾就會暴露並且進一步激化。現在,義軍內部三個大山頭之間,大小山頭之間,乃至純粹的印第安土著和西印混血兒之間,都有各種各樣的矛盾。
所以這次整軍,不光是軍事上的需要,也是這個團體政治上的需要。
當然哪,這麼多的山頭,要建立統一的軍紀,自然是需要把這些山頭裡的帶頭人物都叫過來一起洗腦,呃,不,是統一思想。所以纔有了這麼一場重要的會議。
會議的主持人是朱盛淼,作爲蒂雅的男朋友,這位先生已經能夠熟練使用至少三個部族的印第安語,西班牙語也能勉強應付日常對話。加上他到底是商人出身,應付各種臨時突發情況也有經驗,所以這位是天然的主持人。
“各位,軍紀、營規的事情就說到這裡。接下來,請大家歡迎,我大明海軍陸戰隊司令官,張宏少將爲大家講話。”
會議室啥的是不存在的,大家就是露天席地的坐了一大圈而已,而且印第安人也不會鼓掌捧場。所以在朱盛淼介紹完了後,張宏也只有稍稍有些尷尬的走到了圓圈的中央。
“各位,我們這支隊伍的名字叫做殷地安獨立軍。那麼,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呢?當然就是要通過我們的奮鬥,摧毀西班牙人在這裡的統治,建立我們殷地安人自己的國家。那麼,這個目標該怎麼去實現呢?
我們必須要承認,西班牙人非常強大。他們科技發達、武器先進,正規軍也訓練有素,其指揮官更是經受了多年大規模戰爭的鍛鍊而經驗豐富。他們在美洲已經建立了有效統治近百年,在各個地方都是根深蒂固。面對這樣強大的對手,我們不能妄想在短時間內就能擁有和對方正面對決的能力。
所以,我們要實現獨立建國的目標,在當前階段,唯一能做的,就是游擊戰!而且是多點開花的游擊戰!要讓西班牙人在美洲各地的統治都出現反抗的火星,要讓他們在美洲各地的統治都受到打擊。這些反抗和打擊,從單一來說,或許是渺小的。但是,當諸多的火星聚集在一起,那就是焚燬西班牙在這片土地血腥統治的焚天巨焰!
所以,在接下來的鬥爭中,我誠懇的建議蒂雅首領,以及各位骨幹,把這有限的隊伍再進一步的拆分。我個人認爲,起碼在保留主力的前提下,還要再拆分出三支甚至更多的隊伍。以後,在安第斯山脈上的老營就是義軍的總基地,是骨幹培育的學校。培育成熟一批骨幹,就讓他們下山,去西班牙的各個所謂的總督區拉隊伍,打擊西班牙人在各個中心城市之外的莊園、礦區,襲擊他們的交通線......
各位,我再強調一次,我們的敵人此時此刻非常強大。以我們殷地安人現在的力量,是不能單獨正面對抗而獲取完全勝利的。我們的辦法,就是在整個美洲掀起大範圍的游擊戰,通過游擊戰,讓全美洲的數百萬殷地安人都知道我們的存在,使得他們即便不參加我們,也能對我們保持善意。使得西班牙人感到在美洲大陸要維持統治的成本實在太高以至於得不償失。最終,他們將不得不改弦更張,改變今天他們在美洲大陸的殘酷統治,使得廣大殷地安人的境遇有所好轉。
之後,隨着大明、奧斯曼等國家對西班牙予以正面的打擊,西班牙國力必將巨幅衰退。那個時候,我們的獨立事業必然得到完全的成功!”
看着在圓圈中央侃侃而談的張宏,蒂雅心裡一陣氣苦: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哎,也是,據說這位張將軍雖然沒有進過皇家軍事學院,但是在那個號稱專出精英的方山學校裡唸了八年的書。可比自己這個只在皇家軍事學院裡學了三年的人強多了。
哎,當初在大明的時候,實在是不應該過多的把時間浪費在格鬥、射擊這些個人武勇方面的課程上啊。還是應該把社會學、心理學這些選修課多學一些的。
她在那裡神思天外,圈內的張宏已經講完了。緊接着,朱盛淼讓張獻忠上了臺。
“各位老少爺們,啊,還有姐妹們,我叫張獻忠。我來了你們這裡不過大半個月,你們已經爲我取了一個殷地安名字,叫做口吐芬芳。嗯,這個名字我很喜歡,以後我就是口吐芬芳了。
咳咳,按照剛纔張將軍的提議,咱們這義軍啊得分一些小部隊到西班牙人的佔領區去打游擊。我老張,呃,我口吐芬芳呢,主動向張將軍請纓,留下來,和你們一起打西班牙人。誰讓咱們都是黃種人呢,是吧?這西班牙人真TM不是東西,老子就是看不慣他們,就是要和你們一起戰鬥!
我呢,比較善於騎馬。來這營地這麼久了,你們都看到我的騎術了,其實吧,你們給我取個風中散發的名字,可能更適合我一點。哈哈哈,題外話。總之呢,我想找那麼兩三百個對騎術有信心的好漢,跟着我,一起回到潘帕斯草原。我們去那裡襲擊西班牙人的運輸隊,洗劫他們的莊園,掠奪他們草場上的牛羊,如果可以,我們還要想辦法潛入布宜諾斯艾利斯,搞一票大的!兄弟們,怎麼樣?對自己的騎術有沒有信心啊?敢不敢跟着我把西班牙在潘帕斯草原的統治鬧翻天?
跟着我,沒說的,有我口吐芬芳一口乾的,絕不讓你吃一口稀飯的......但是,跟着我,要聽號令,要努力學習漢話......”
“兄弟姐妹們,我叫李自成,承蒙大家看得起,給我起名高舉火把。我將率隊去墨西哥,在那裡打擊西班牙人的統治......”
“我叫高迎祥,現在的新名字是黑夜旅行者。我將率領一隊去西班牙的新格拉納達總督區,依託亞馬遜雨林,在那裡展開游擊戰......我的要求和前面兩位一樣,鑑於殷地安部族語言實在太多太雜,所以大家以後要努力學習漢話......”
不得不說,朱由棟這個狹隘的民族主義者對非同胞是不怎麼上心的:雖說他嘴裡吼着美洲的土著是殷商後裔,是殷地安人。但實際上他並不怎麼關心蒂雅、柳科的學習。結果這兩個傢伙生生的學成了一個好士兵。
但是高迎祥這一批就不一樣了,一方面是他們確實有造反天賦,一方面是朱由棟親自給他們制定了學習計劃:怎麼搞游擊戰。
這個大課題下,具體戰術只是一方面,更多是,是爲了搞好游擊戰,在軍紀、消息打探、反間以及聚攏隊伍人心上花了很多時間對他們進行培訓。
所以,這些傢伙來了美洲,毫無生澀感,迅速的融入了進去不說,還成功的贏得了不少殷地安年輕人的好感。
會後,很多年輕人都纏着這三個傢伙報名,要求跟着他們去墨西哥、新格拉納達以及潘帕斯草原上打游擊。
......
“別多想,我家皇上肯定不會放任你們單幹,但最終,若是能夠成事,皇上也肯定會給你們印第安人一個獨立的國家。”
“我知道。”輕輕的拉住男人遞過來的手,蒂雅道:“我確實沒有學好,不知道該怎麼做一個領袖。也好,現在我就留在安第斯大營內,看他們三個能夠鬧出什麼樣的名堂來。”
“嗯,把控住老營,讓所有的義軍隊伍都打出你的旗號,讓各個分支都要把新加入隊伍的年輕人派到你這裡來學習軍事技能,這樣就足夠了。”
“......這次就這樣了嗎?下次你什麼時候來?”
“......我,不走了,我留在這裡,跟你一起,好嗎?”
“真的?”
“真的!”
“太好了!”
就在女人雀躍着騎上男人腰挎的時候,一支大約三百餘人的隊伍來到了營地。
“張將軍,二十天前,我們在聖地亞哥附近海面和西班牙人的艦隊打了一仗......得益於松江號的巨炮和兩艘鐵甲運輸艦的橫衝直撞,我們勉強擊退了西班牙人,但自身也損失慘重。杜司令說,這一仗之後,誰都知道義軍的大致方位在哪裡了。所以,除了義軍要轉換營地外,您也得趕緊帶人撤回艦上......
我們把戰沉軍艦上的水兵勻了部分出來,盡最大可能給義軍運送了這批物資,剩下的就完全顧不得了。與此同時,我們也把王嘉胤、王自用、羅汝才三位以及他們的鄉黨給送來了......”
“好!那我們該撤的人趕緊撤吧。哎,高迎祥,你們好好努力,希望幾年之後,美洲的義軍,能夠開拓一個全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