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蒼抖了抖胳膊,再擡頭望去,自己一行人也經過了南街小巷子口,來到了錢爺的府邸後院。
“江哥。我先去和錢爺說聲,您先在正堂裡歇會..”
大漢來到這裡,看了看江蒼胳膊上的傷勢,就準備把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提前向錢爺講明,省得一會再耽誤江蒼回去養傷。
“勞煩。”江蒼也沒客套着說一同找錢爺,而是任由大漢小跑着去通報。
自己則是跟着旁邊的幾人,經過了後院,來到了裝潢闊氣的正堂,往一張紅木桌子旁一坐,身旁幾位大漢填茶倒水。
還有一人再爲自己捏着肩膀,過程中也沒有出現什麼下殺手,突然窩裡反的事情,反而激動的說着自己先前的長街殺人一事。
這一時。
江蒼品着茶水,感覺這人捏拿手法老道,自己痠痛減輕了一些,也就體驗了一下地主老爺的生活。
“江兄弟,我都聽說了..厲害!好俊的身手!”
沒過一會,一聲大笑從門口傳來。
江蒼放下了茶杯,看到錢爺在侍女的攙扶下大步走進。
而早先去通報錢爺的大漢,他手中如今正捧着一件綢緞褂子,小跑幾步來到自己身前,捧上。
“看看衣服合身不。”錢爺坐在江蒼對面,一招手,侍女又換了一壺熱茶過來,泡上了一同帶來的上好茶葉。
“這料子不便宜吧?”江蒼手指搓了搓衣服,雖然自己也不太懂綾羅綢緞的行情,可這料子挺滑、挺結實的,也知道‘大老財錢爺’應該不會送自己便宜東西。
“合身就行,說錢就見外了!”錢爺大手一擺,又有一人把那一袋子銀元拿來桌上,“但一碼事是一碼事,你殺了丁秦,這錢可是要收啊!”
“錢爺說的都是理。”江蒼點頭,又從口袋內拿出了匕首,在自己衣服上擦乾了血跡,沒有遞給侍女,而是遞給了錢爺,“您的刀。”
“九人,這還多了幾個..”錢爺掂了一下匕首,遞給了侍女,又瞅了一眼江蒼的胳膊,纔對着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去,把前些日子孫老闆送給我的人蔘,給江兄弟拿過來。”
“是..”侍女估計是錢爺的內人,知道錢爺的不少秘密,應了一聲,一摸自己腰間的鑰匙串,就向着大宅子的庫房行去。
江蒼也能看得明白,所以剛纔遞刀纔沒直接遞給侍女,省得像是自己不懂規矩,亂招惹朋友女人。
但是江蒼這時聽到了錢爺說送自己人蔘,還是大老闆送他的,肯定是知道這東西更是不便宜,說不得就是什麼上了年份的練功好藥!
雖然,江蒼心中也想要,但面子上還是客氣了一句道:“錢爺的禮有點重了。”
“寶物當配豪俠!”錢爺又笑了起來,“而且這不到百年的人蔘,還沒成了精怪。我老錢說能吃,江兄弟就別怕它咬了嘴,捏成沫子,當成茶喝就行了!”
錢爺說着,還又打了一個哈欠,“讓我說,改明兒我和老九說說,我和老九還是像原先一樣合夥做事,這樣江兄弟也能過來幫我搭把手,來店裡做個小老闆得了!”
“不然..”錢爺笑呵呵的,“我要是直接向老九說,讓江兄弟跟着我。這道義和規矩說不過去,你心裡也不舒服。”
“錢爺體諒。”江蒼拱手,以茶代酒,敬了錢爺一杯,“您和九爺是過命兄弟,九爺也有話,有事您招呼我就成。說不好聽了,我替您辦事,九爺也同意,我又有錢拿,何樂而不爲?”
“唉,錢那都是小事。”錢爺是真不在乎錢,在乎的是江蒼的身手,也就不談論這個話題,而是多加關心道:“在酒樓那邊溜了一圈,吃飯沒?”
“兩碗清湯麪。”江蒼回味了一下,“吃的時候,那街上是香的,面也是香的。可現在地上躺了人,滿街都是腥的,吃到嘴裡也是腥的。但也提前吃飽了,沒吃一肚子血腥。”
江蒼品了一口茶,“現在不噁心、也沒吐,是飽了。”
“酒樓剩下的事,江兄弟就不用操心了。”錢爺看到侍女回來,從她手中接過了一個方正盒子,“沒餓着就成。早點回去,好好養傷..”
錢爺放慢語氣,“這麼俊的身手,別落下病根。爲了幾個明兒早就要喂狼的人不值。”
“多謝錢爺關心。”江蒼接過藥盒,看到上面有個紅印‘同仁堂。’
“別瞅了。不是假的,也不是我自己蓋的。”錢爺看到江蒼接過藥盒,倒是笑意多了幾分,又提起下午的事,“車給你送過去一輛?”
“這就免了。”江蒼是真不要,感覺殺人用不着,跑路又太慢,容易被人圍着打死,還不如之前的那把匕首。
“車給你放着。”錢爺不再提這事,又扭頭望向了旁邊的幾人,“去開我的車送送江哥。”
“好!”大漢應是,又來兩人各自掂着錢袋子,又拿着絲綢、藥盒,是沒讓有傷的江蒼拿任何東西。
“多謝。”江蒼起身,向着錢爺一拱手,“那我回去了,錢爺休息吧。”
“我也是瞌睡了一下午,可就不送了。”錢爺又打了一個哈欠,送了江蒼幾步,看到江蒼與大漢幾人分別坐上三輛車,物件也一個不落的裝到車上以後,纔在侍女的攙扶下,回往了自己的房中。
而一路上,江蒼坐着汽車,身上有血跡,是端正着身子,也沒靠髒了人家的真皮座椅。
一直到夜總會門口,江蒼下了汽車,肩膀來回一提,脊椎大龍前後一抖,纔算是好好活動了一下筋骨。
“江哥,我們給你送過去。”
當先車輛中,大漢把車上的東西一拿,準備再送到夜總會裡,其它兩輛車的人也分別走下,像是過來攙扶自己。
“兩步遠的路子,不麻煩了。”江蒼知道他們開了三輛車,帶了一幫子人,肯定是要去丁秦那裡清乾淨尾巴,也就沒有留人家送送東西,再整兩盅。
尤其之前要不是自己有傷,估摸着他們早就把丁秦的人給清理乾淨了,也不會專程護送自己回錢爺的附院,又專程送到這裡。
說到底,這還是自己的身手在這放着,加上幫錢爺辦漂亮了事,錢爺與他們才又送東西,又給足自己牌面。
而‘嘟嘟’幾聲,汽車開走,在夜色與人羣中離去。
江蒼胳膊搭着衣服,提起了東西,也準備轉身回往後院,把自己的傷勢好好給清一清,明早再去藥堂提自己的藥材。
反正陳擇那麼大的門店,就算是真爲賺自己的兩塊大洋竄了,這一時半會也跑不了。
但也是這個時候。
李九爺正好從夜總會出來,望了一眼江蒼的傷勢,又開玩笑打趣道:“呦,去完丁秦的酒樓喝完酒,還坐着老錢的喯喯回來了?”
“錢爺客氣,我也沒辦法。”江蒼聽到九爺好似知道了自己殺人的事,也沒啥好奇的。
因爲這年頭已經有電話,那種搖鈴撥號的,錢爺那麼大的資本家,有一個不稀奇,送老兄弟九爺一個更沒啥說道的。
“老錢說你回來了,讓我接着,別讓人給拐走了。”李九爺邊走邊說,又瞧了瞧江蒼手中的錢袋子,“怎麼樣,老錢人不錯吧?”
“錢爺是不錯。”江蒼一笑,晃了晃錢袋子,‘嘩啦’作響,“比九爺您大方了。”
“嘿!這一點錢就給你買了?”
李九爺說笑着,和江蒼路過夜總會,走到後院,停了步子,倒是不再開玩笑,“看你有傷了,也不叫你了。一會我和其他人去外省拿錢提車。”
李九爺說着,從江蒼胳膊肘裡取下錢爺送的長衫一抖,在江蒼的身前比劃了一下,
“這衣服不錯,就穿着吧,合身。這幾天我不在,底下的幾家場子也替我看着,穿上這衣服也排場,不丟人。”
李九爺又拿出一張紙片,塞到了江蒼的手裡,“而要有事、有麻煩了,惹着拿槍的,自己解決不了,只要沒被人打死,就去找老錢。他不幫,就去找盆雞血,半夜豁他家後院車上!”
“這法子是不是有些不地道。”江蒼說着,看了一眼紙片,上面有兩行字跡,一個是‘老錢’電話。
另一個是單一‘鐵’字,沒有電話,只有地址。
“哪管什麼法子好壞?管用就成!”李九爺嘿的一笑,“你看你這人說話辦事就是一板一眼的,沒意思!”
李九爺說完搖了搖頭,轉身就走的時候,卻又突然拐回來幾步,手指了指江蒼的心口道,
“要豆腐嘴上揚,刀子心中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