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屍體從擂臺上滑下的一瞬間。
四周工廠內的衆人望着臺上的血跡,以及臺下死的面目全非的韓崔恩時,高呼聲與加油聲猛然一頓,使得工廠內的氣氛有些安靜。
但也在接下來的同時。
隨着江蒼話落,衆人就爆發出了歡呼,是感覺這位江師傅霸氣,也是慶祝江師傅獲得了這次擂臺賽的冠軍,更是激動自己等人是賺的滿載而歸!
“兩下就打死了?”
“剛纔還挺厲害的,沒想到這麼不經打?”
伴隨着工廠內的喧譁聲,衆人如往常一樣驚歎這位江師傅的身手。
可是也有不少人是覺得自己壓得太少,早知道借錢也要壓上江師傅!
“五百塊賺了五十,白撿了幾桌飯錢..早知道我就應該多借一借,把我這幾個月的飯錢都給賺了!”
在西北桌的位置處,就幾人在抱怨感嘆自己這次的本錢太少。
並且這樣的人在工廠內的各個角落都有。
但在老虎那一桌,倒是有一位老闆笑的大聲,“果然虎子說的對,就是應該壓江師傅!雖然賠率少,但我壓的多啊!”
“是啊,那恭喜張老闆!”聽到老闆的小聲,老虎等人都起身祝賀。
而稍後,隨着工廠內衆人或激動、或感嘆的氣氛。
臺上的江蒼髮現這頒獎典禮就很簡單。
自己只是按照裁判的流程,來到老虎這裡,提了一袋子錢以後,這章程就完了!
沒有什麼花裡胡哨,彩炮禮炮亂響。
或者說是,老虎舉辦的這個比賽本來就是一個‘流水形式’,想要實現打開西省武行的局面。
可惜,自己來了,這事就結了,也結了。
而江蒼來到老虎這一桌,提了他一袋子錢以後,倒是不見他有什麼計劃被破壞的生氣。
反而,當老虎把錢交給自己,笑着又向同在這一桌的趙哥道:“走吧趙老闆。江師傅奪冠了,咱們去吃飯慶祝吧?”
“吃飯吃的不安穩。”趙哥則是話裡有話,目光望向了仇視自己等人的韓崔恩一行人,像是想‘斬草除根’,又覺得老虎會在吃飯的時候整什麼‘幺蛾子。’
比如,擺一個‘鴻門宴!’
“尾巴交給我。”
而老虎順着趙哥的目光,瞅了那十來人一眼,倒是擺手叫過來了一位手下,當着趙哥的面吩咐了兩句道,
“唉,這些外來客的頭頭在咱們廠裡出了事,剩下的人嘴裡不牢穩,萬一走漏出去,留着也是麻煩。等會兒,江師傅、趙老闆耳根不清淨,吃飯會念叨。”
“放心虎哥!”手下笑着應道:“我會帶上人把這事處理乾淨。”
“那去吧。”老虎拍了拍手下的肩膀,看到自己全部手下朝着那些人圍去,只剩自己獨身一人後,又朝着趙哥道:“趙老闆這咋樣?要是都坐的穩了,耳根也清淨了以後,還是不信,咱們就不吃了,您..”
“你不是定好菜了?”趙哥朝着工廠外走去,“走吧,等會菜涼了。”
老虎聽見,沒再說什麼,向着江蒼抱拳一禮,便真的自己一人和隨後來的十幾位老闆,一同出了廠子,向着市邊的一家酒店行去。
隨後,車子一停,二十來人進了飯店,大包間一坐。
吃飯期間,倒是沒有什麼打打殺殺。
反倒是江蒼聽到他們說的都是生意場上的生意經。
這說實話,自己不在這行,就不聽了,專心吃飯就成。
萬一等會真來事了,吃飽也好乾架。
但好在,趙哥和老虎的關係,雖然是不對眼的仇家。
加上自己這一整到,仇恨更深。
可是在座二十多人也是相互不對路。
使得這頓飯真的是吃飯,三桌子的人連一杯酒都沒有招,心裡都藏着、防着呢。
這樣一來。
衆人說話歸說話,沒有酒水墊肚子以後,都是吃完了菜再要,約莫十一二點左右的時候,基本上都吃飽了。
真是實實在在的一次應酬。
並且這時間也不早了。
最後老虎起身圓了圓一頓飯下來的全部廢話,就各走各走。
只是等出了飯店門。
江蒼卻看到飯店外面黑壓壓的一羣人,少說有六七百來號站滿了路邊街道,是哪個幫派的人都有,還有穿學生裝的少年。
但是飯店門口的諸位老闆對此一幕視而不見,反而是相互笑着送了送,誠心道了一句“路上慢點”,又朝這些人呼喝了幾句,這些人就各自坐着麪包、或是騎着摩托、自行車分別離去,留下了一地菸頭。
而江蒼三人也走上了幾步,來到了飯店右邊一輛打着火的奧迪車前面。
“我專門讓老周來接咱們了。省得喝酒。”趙哥向着江蒼與趙少說了一句,渾然不在意剛纔壓抑的景象,又拉開了後座車門,“坐吧,都是自己家兄弟,座位上沒那麼多講究,後座前座都一樣。”
“趙老闆客氣了。”江蒼知道趙哥這個豪爽,自己更沒提剛纔的事情,話落後就沒什麼客套,便和趙少分別坐在了後座,背靠着了一張不知什麼動物的柔軟獸皮。
“家裡的事咋樣了?”趙哥上了車後,則是第一時間就問司機周哥關於他孩子的事情。
“事成了。謝謝趙哥。”周哥聽到趙哥詢問,笑着扭頭說了一句。
這時。
江蒼窗外映來的飯店門口燈光,倒是看到周哥四十來歲,皮膚黝黑,要不是眼角有一道歪曲凸起的刀疤,笑起來還挺老實的。
“堪好周哥來了..”趙少上車後便摸出一根菸,自個點上,又熟練的打開車窗,吞雲吐霧,“舒坦,累了一天,今個晚上終於不用再開車了..”
“孩子的事辦成就好。”趙哥聽到周哥所說,再回頭望了悠哉抽菸的趙少一眼,又接着對周哥道,“既然辦好了,就先忙孩子的事吧。”
趙哥說着,先是問後座趙飛要來了他的奔馳車鑰匙,再又交到周哥手裡道:“你開着趙飛的車子回家,明天把弟妹和孩子帶上,先去公司那裡安頓。”
“那趙哥..”周哥望了望鑰匙,想說今天晚上誰開車,路上安不安全。
但是趙哥接下來就把身旁的車門‘咔嚓’打開,繞過車頭,來到駕駛位把周哥推了出去,指了指飯店門口的趙少車子,示意他快點去忙孩子的事。
同時,趙哥順手打開了後座車門,把愣住的趙少嘴裡煙一拽,又撈了出來,給他塞到了駕駛室,
“愣什麼?開車。”
趙哥說完,順勢坐到了後座,和江蒼笑了笑,讓了根菸,兩人背靠着獸皮座椅,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一直等車子起步,出了這片街道,趙哥把菸屁股一扔,才望向江蒼道,
“老虎不會在這段時間動手,他這人愛面子,真要是擺事了,估計會在半個月以後。”
趙哥說着,又摸出了一張存摺,“拳賽就十萬,太少了。我趙龍自己再墊一百萬,在我那公司附近,或者您在這裡選個地方,開個武館咋樣?但要是選這裡,老虎那邊就需要這段時間多接觸了,不然不太好做。”
“開武館?”江蒼頓了一下,就笑着拒接,“開武館就免了吧,家師有言、不傳。”
江蒼話落,也沒有管趙哥怎麼去想。
反而自己剛纔猛然一聽這事,會頓了一下,是心下第一反應,算是明白了爲什麼有的人最終選擇留在了‘元能世界。’
因爲不管是原先的九爺、錢爺,還是現在的趙哥與趙少,都可以算是一盞‘元能世界’內的‘引路燈。’
只要任何人選擇留在這裡,那往後若是不找死,不隨意得罪人,再和原先仇人緩解關係,這生活肯定是無憂無慮。
但是往後的路也死了。
套用一句孟子的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明擺着是隻要留在這裡,時間一長,雖然是生活舒坦了,但是路會越走越窄,行不通的,最後老死在這裡。
可惜了所有的機緣。
尤其。
江蒼也一直都很明白,每日都在捫心自問,自己是來練功的,不是來享受生活的。
自己把這事想的很清楚了,此時聽到趙哥給自己安排,那肯定是拒絕!
往後再遇到這事,自己也沒有什麼想法,拒絕就成了。
而趙哥聽到江蒼拒絕,再以自己多年看人的目光,感覺到江蒼心思堅定,不像是爲財所動的人,繼而他想了想,沒有再提起這事,反而說了一些關於他公司的大事,
“江師傅..我有個事,可能會麻煩您。”
“您說就成。”江蒼看到趙哥有事,那是二話不說的請趙哥明言,表情上沒有一絲推脫、拒絕,更沒有爲什麼。
總結一句話,投桃報李嘛。
且與此同時。
趙哥見到江師傅這麼爽快,亦是心中顧慮一消,把自己需要江蒼幫忙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道出,沒有一絲隱瞞。
“江師傅,我公司所在的徐省西邊那裡準備修整地皮,上頭說建一片市場街。”
“本來,我和上頭都說好了,讓趙氏盤下這活兒。可是同在徐省的吳老闆和我是同行,並且他的消息也不比我差上多少,也惦記上了這個事,還不知道怎麼禍攪了一下,讓上頭鬆了口..按我得到了消息,上頭的意思是偏着他了,十天後的‘標頭’懸了..”
趙哥說到這裡,又換成了苦笑,“尤其咱們趙氏初到徐省沒幾年,雖然有貴人幫忙,但還是爭不過一輩子紮根徐省的吳老闆..要我說,十天後的‘標頭’肯定是他吳氏的..”
“但只要‘標頭’讓我拿過來!”
趙哥語氣堅定,“我能保證工程質量上能用十成,我趙龍按十二成、十五成的量!讓所有人看看我趙氏是誠信誠心的搞實業!不像是吳老闆那樣黑白皆沾,十成能有五成就不錯了!”
“趙老闆的意思是殺了他?”江蒼偏頭望着趙哥,“‘頭’死了,‘標’就是您的了。”
“對..”趙哥點頭,又怕江蒼誤會,還再解釋道:“我和吳老闆認識很多年了,基本上我手底下能打的人,都是明面上的人,走不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平常見了會防備着。”
“我也想過找人動槍。但徐省雖然治安相對好一些,可動槍是肯定死,上面會一查到底!”
“而要用外面能打敢殺的人,我趙龍不放心,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吳老闆的人?會不會走漏消息?況且我找人接觸過他們,根據老劉他們說的,這些人的身手比江師傅差的太多,根本是不能比劃的..”
“所以,我想了想,只能厚着臉皮求着江師傅幫忙出次手,摸進吳老闆的場子裡,抹了他的脖子!我再勻稱一些,讓貴人搭把手,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趙哥話落,就側身拱手望向了江蒼,身子都快壓到了座椅上,實在沒辦法,這工程很大,自己趙氏需要這次工程來打開市場,端坐龍頭,不容有一點閃失。
並且按道理來說,還有亂七八糟的關係網糾纏,那身份身爲一千公里外的北省人,且身手又好,還精通赤手廝殺與冷兵器的江蒼,確實是這事的首選!
前提是江蒼接這活計。
所以,趙龍才把這事的前因後果全部道出,是誠心想要請江蒼幫他個忙。
當然,江蒼若是不願意,趙哥也不會說什麼。
趙哥心思一直都很正,感覺別人沒有必要非得幫自己什麼。
但是。
江蒼聽到這事,再想到自己這將近一個月來,因爲趙少與趙老闆的因素,自己獲得了這麼多元物,還過着舒坦的生活,什麼事都不用愁。
這隻要是能幫的事,還是自己熟悉的刀兵之事,那定然是幫忙!
權當回報趙氏兩兄弟對自己的恩情。
常說的道義,最直白的一句話,不就是‘吃水不忘挖井人!’
“明兒個我就和您回徐省。”江蒼還禮抱拳,“您到時說個時間、說個地方就好,我江蒼只要活着,那標就是您的了。”
“多謝江師傅!”趙哥深深一捧手。
而江蒼與趙哥這邊是談好了。
但是開車的趙少聽完了兩人所說,倒是望了一眼倒車鏡裡的二人,又笑着開玩笑道:“哥,你說吳老闆黑白都沾,那你不是也出黑殺他?還有,你可是說你幾年前都退出了江湖,要好好做生意,怎麼又來這事了?”
趙少說着,又打趣江蒼道:“江師傅,您不是也說,這年頭不說江湖刀兵,大家做的都是生意嘛!”
“對。”江蒼聽到趙少所說,笑了,“但我也看過一個布袋戲,裡面就有一句話..”
江蒼兩手揣到寬敞的袖裡,背靠着座椅,扭頭望着窗外夜空下的倒退林景,
“一個人究竟退到哪裡纔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