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也逃不掉
我沒法回答她,我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我見過櫻櫻的事情。這時小豔打我的電話,我一接起來,她馬上就問:“嫂子,王總讓我查櫻櫻那天有沒有登機,我怎麼辦呀?要不要告訴他啊?”
“你不用管了,我跟他說吧。”我掛了電話。如果我不現在不告訴王塵,王塵只會胡思亂想,以後知道了,還會怪我對他隱瞞和撒謊,而我,一個謊言說出去,還將說更多的謊來圓第一個謊,我和王塵的溝通最終將全是謊言。所以我決定告訴他。
“塵,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但是你別激動!”
“你知道櫻櫻的事情?”
“是的,我知道。櫻櫻沒有出國。你生病那天,媽去買藥看到她了。”
“後來呢?”
“後來我通過小炫的朋友見過她一次,我讓她跟我回家,她不回來,我就給了她兩萬塊錢,讓小豔從你公司的流動帳上取的。”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又像上次一樣,怕我傷心?”
“塵,我不是有心瞞你的,我是真的怕你傷心。”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們都把我當傻瓜,櫻櫻總是做錯事情,卻以爲我會永遠原諒她,你總打着怕我傷心的旗子,一而再地隱瞞根本瞞不了的事情,現在連小豔也敢騙我了!”王塵氣憤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就往門口走,我去拉他,卻被他頭也不回的一下子推開,我看着他開門出去,然後聽着門被他重重關上。我的血液從頭到腳慢慢凝固!
我僵坐在沙發上,只有腦子還是轉動的。本來此時我應該跟王塵在飛機上,在去杭州度蜜月的路上。我想起多年前我第一次去西湖,是一個下着細雨的秋天的黃昏,有風輕輕吹到打溼的衣服上帶爲淡淡的寒氣,我不住的哆嗦。西湖的燈亮着,可我的眼被雨水浸溼了,眼前只是紅紅綠綠的一片模糊。身邊有打着傘的情侶在親親我我,而我卻是孤單單一個人。賣花的女孩子再成功的賣給那對情侶一朵玫瑰後,看了一眼就從我身邊走過。於是我發誓以後決不一個人來西湖!現在,我終於可以和自己愛的人一起西湖的時候,一個電話就這樣把它化爲烏有了。強烈的失望佔據了我的心靈,我付出那麼努力,事情卻還是跑到我的控制範圍以外去了。更讓我想不通的是,我一心一意地去維護他,他卻並不領情,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我一直以爲,王塵對我的愛絕對大過於對櫻櫻的疼,可是現在我開始懷疑了。爲了櫻櫻,他指責我對他的關心,否定我對他的愛意,爲了櫻櫻,他居然不顧我有孕在身,出手推我,爲了櫻櫻,他把我一個丟在冷冷清清的房間裡,不管不問!
我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我爲他做了那麼多不願意做的事,受了那麼多的氣,到頭來卻是這樣的好心沒好報的結果。好吧,即然如此,你去找你的櫻櫻吧,我走!
我打開本是爲我們蜜月準備的箱子,把他的衣服抓出來胡亂扔在沙發上,然後蓋上蓋子提着箱子出了門。我車都懶得開,直接打的回到自己租的房子。現在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先見之明,沒有退掉租的房子,才讓我在這種時候還有個去處!
很久沒有在這裡睡過了,房間有層溥溥的灰覆蓋着,我打開窗子,扯下牀單,拿出一牀乾淨的胡亂鋪上去,換了一件睡衣,然後就躺了下來。
一天內,我從極度的興奮變成極度的傷心,這種乾坤顛倒的情緒讓我覺得很累很累。可是腦子還是停不下轉動。我想起我還沒有來得及給我媽媽報喜說我領了證,就開始鬧到要分居了。真是痛不打一處來。我實在沒法一個人呆下去了。如果找不到一個人來陪我,我非哭死不可。現在能有空陪我的只有彭涵了,我哭着打電話給彭涵:“來陪陪我好嗎?”
彭涵聽着我的哭聲,什麼也沒有問答應着,“我馬上到”。看來就算結婚了也不能沒有朋友。而朋友也不需要很多,有一兩個知心的就足夠了!
彭涵很快就到了,她一進門,我就開始哇哇地一邊哭一邊跟她說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靜靜的聽着,偶爾問一兩句:“你Y的什麼時候領的證?都不告訴我一下?”
“你那幾天不是剛好心情不好嘛,我怕刺激你!”
“我是那麼容易受刺激的人嗎?”
“那你那天鬼哭狼嚎似的!”
“喂喂,搞清楚,現在是誰在鬼哭狼嚎!”聽她這麼說,我又覺得好笑了,真是五十步笑百步。我扯了張紙巾把眼淚擦乾,“你說,王塵究竟愛我多點還是愛櫻櫻多點?”
“我看人家王塵對你不錯了,管他愛誰多點,我要是能遇個能有王塵對你的一半好的男人就滿足了。”
“話不能這麼說,我等了這麼年,就是要一個一心一意愛我的男人,怎麼可以與人分享。”
“拜託,我發現你遇到那人以後心胸怎麼也這麼狹窄了,你以前不是還跟我講什麼人是有很多感情的,除了愛還是有友情呀親情呀什麼的,現在腦子裡怎麼就只容得下愛情了。”
“我說那話的時候不是還沒有碰上王塵嘛。”以前單身的時候人家問我不找個男人怎麼過日子,我就說不找男人還有家人還有朋友,所以呢除了愛情有友情與親情。現在到是被彭涵抓住把柄來教訓我了。
“這麼說你自己都知道自己變了呀?你要反省反省。”難道愛情真的讓我也開始鑽牛角尖了嗎?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當然了!你想要是你哥出了事情,你會不管你哥嗎?”
“當然不會不管了。”
“那你哥出了事情的時候,你還有這麼多精力來關照王塵的情緒嗎?”
“不知道。如果他一切正常的話我肯定不會操他的心。”
“那不就是了,你現在什麼都好好的,而他妹妹出事了,他很自然的就會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妹妹身上了。”
真是這樣的嗎?可我還是轉不過這個彎來。現在離他摔門而去都快三小時了,不知道他回去了沒有,如果他回去了發現我不在,也沒有打電話給我,那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他還沒有回去,那他在外面做什麼?找櫻櫻?這麼漫無邊際的怎麼找?去喝酒?不會又喝個胃出血吧?我把我的擔心跟彭涵講了,彭涵說,想知道不會打個電話給他呀!
“我纔不打呢,我都離家出走了,又主動回去找他,多沒面子,我以後在那個家裡就不用混了。”
“誰讓你發神經離家出走的!這纔拿了幾天證書呀!”
於是我又跟她講我拿證的時候發生的狀況,她笑的喘不過氣來,“虧你想得出呀!”
“我也是被逼急了不得爲之的呀,後來人家說那天還是個不宜嫁娶的日子。你說我這才幾天就離家出走了,是不是真撞鬼呀?”
“誰讓你不信這些的。”
“啊?那明天我們再去華林寺?”
“哈哈,你瘋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以前從來不信這些,我覺得信這些的人完全是因爲自己沒有能力去促成某件事情然後寄希望與虛無的人身上,是很傻很無能的表現。可是現在,當太多的東西超出我能控制的範圍時,我也迷惑了,我也無奈了。也想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了,甚至想把決定權交給那個並不存在的神人。
以前至少我可以很冷靜地去面對任何一件事,哪怕是突如其來的災禍,我也可以慎靜的有條不紊的地去處理。可是如今,我根本就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與思維。我如此任性的在他愛我多點還是愛櫻櫻多點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放,這是怎麼了!
“我真的快瘋了。”
“少想一點吧。結婚了跟沒結婚還是有區別的。”
“什麼區別?我沒有發現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是你進了他的家門了,就要連帶着對他的家人負責了。”
“你的意思我還得對櫻櫻負責?”
“可不是嗎?你不對她負責,她也總讓你不得安寧呀。”
也是啊,我跟王塵沒有住一起的時候,他跟本就沒有提過櫻櫻!我們之間純的只有愛情,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結婚?”
“哪有人不適合的結婚的!你是還沒有習慣。”
“那我要怎麼才能習慣呀!”
“你問這個我還真回答不了你,我又沒結婚。”
“哎,你還是不要結婚好了!真的很煩燥的,以前別人跟我講婆媳關係難搞,天天吵翻天,我正慶幸我有一個好婆婆呢,哪知道會有這樣一個妹妹。她要是隻針對我也就算了,她現在是發瘋一樣的折磨我跟王塵兩個人。我真想把她送過瘋人院去!”
“我看還沒你把她送到瘋人院,我得先把你送進瘋人院了!”
“我要進去了還真是解脫了!”我無精打采地躺下。
“你餓不餓不呀?都轉鍾了!”彭涵看看手機問我。
“啊?轉鍾了?王塵出去很久了喲。”我又坐起來,“怎麼辦呀?怎麼一點音訊都沒有的?”
“打電話啦!”彭涵把我的手機遞給我,我不接。
“打死我也不。算了,我餓了,我們還是出去吃點宵夜吧。怎麼說我也是個孕婦了!”
“哈哈,這時候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孕婦啊?”
“那當然,我要做媽媽的人了,就算王塵不對我負責,我也不對自己負責,可我總得對孩子負責吧!”於是我去換衣服,彭涵站在門口,看到我在換鞋了就把門先打開。門剛開,她就突然叫了一聲。“哇,你想嚇死人啊!”
“怎麼啦?”我趕緊探過頭去看。王塵在門口站着,看樣子站了很久了。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也站在那裡不說話。還是彭涵反應快,“別在這裡站着了啦,王雲餓了,我們正準備出去吃東西,你來了正好,走,去給我們買單!”說着把我扯出門推到王塵身邊,王塵順勢就摟着我了。我還是不說話,跟着王塵下了樓,準備要上車的時候,彭涵卻說她明天一早還有事情,先回去休息了,讓我們自己去吃宵夜。
我不讓她走,“別走啊,我們還沒有聊好了!”
“還聊什麼呀,有的是機會,你先把你的事情解決掉。”
“可是我……”我話還沒有說完,她把嘴湊到我耳朵小聲說“人家都來了,臺階都給你了,你就別拽了!你後悔的事情做的還少呀?還不吸取教訓!”
彭涵是暗示,我跟以前的男友分手,大部分情況都是因爲我得理不饒人,別人給臺階的時候不下,別人走了,我又後悔了。
王塵帶我兜了好久也找不到一個吃東西的地方,大概他很少晚上出來,所以不知道哪些地方是專門供應宵夜的,我雖然知道卻也懶得哼聲。
“寶貝,要不,回家我做給你吃吧?”我忽然有點醒悟他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找不到地方的吧?”
“我真的找不到啊,再說外面的宵夜都不怎麼衛生,也不夠營養。我回去做很快的,好不好?”我很生氣又鑽進他的圈套,有心想堵氣不去,讓他送我回宿舍然後把他趕回家。但是想起彭涵的話,我吸取教訓,不能再得理不饒人,不能再任性了。否則,我雖然形式上是結了婚,實質卻還是在原來的生活裡兜着圈子,還是被原來的生活觀束縛着,不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