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是第一個煙霧彈,讓劉大同和趙奎還有濱海市本土派的這幫人都異常緊張,換了別人或許破格是有着天大的難度。
可是這人如果是林安然,想想又會覺得挺合理。誰都知道他在京城裡和秦家關係密切,林安然一直就在濱海市默默無聞靠自己打拼,從未見過秦家來幫他青雲直上,唯獨倒是秦老爺子幫林安然上馬了一個海洋綜合養殖項目。
誰都以爲,這下子是林安然已經磨礪足夠了,秦家覺得可以爲他做點事,安排一下位置了。
這種設想是具有相當的合理性,讓人不能不信。
第二個煙幕彈就是馬海文。馬海文被莫名其妙叫到了葉文高的別墅裡,又莫名其妙談了半個小時的話,回來說葉文高沒跟他說什麼重要話題,都是詢問他工作情況,還有對黃泥鎮工業園的看法,東拉西扯沒一個重點。
事後流言滿天飛,在這種流言的蠱惑下,就連劉大同都差點相信了馬海文是不是和葉文高搭上了某種關係,也正是這次談話,才讓劉大同覺得馬海文的事情實際上已經過去了,葉文高不會在這件事上爲難馬海文。
如此一來,報馬海文上去就是順理成章的,也是有藉口的。
一連串的事情,如今細思起來極爲恐怖!真是步步陷阱,原來這個不哼不哈、表面和藹的葉書記,真是個權利場上的高手,不動聲色來濱海市裡繞了一圈,把所有人都繞了進去。
更爲嚴重的是,劉大同往深處再想了想,弄不好寧遠和葉文高早就有了預謀,倆人事前估計也是商量好的了。s173言情小說吧【首發】
今天過來的四個人,兩個是濱海市的本土勢力,一個是中間派,還有個就是寧遠這個空降兵。
實際上,真正的博弈是在寧遠和劉大同之間,人事問題在官場就是蛋糕,所謂辦公會議也好,常委會議也罷,實際上不過是如何分配權力蛋糕的問題。
一個蛋糕擺在桌上,劉大同自己心急先下了刀子,結果看似割到了一大塊,很快才發現到了自己手上的這塊蛋糕根本不是自己的。
寧遠是跟在他後頭吃剩下的那塊蛋糕,雖然小了些,但是確是實實在在吃到了嘴裡的。
兩相對比,劉大同覺得自己有些上當受騙的感覺。
更爲重要的是,鐘山南這個中間派卻對這個林安然青眼有加,誰都知道鍾惠和姓林的關係有些不同尋常,而林安然也經常是鍾家的座上賓。
討論其他人,鐘山南或許不會站在寧遠那一邊,但是如果是林安然,問題就複雜多了。
如果現在劉大同站出來反對林安然上任開發區管委會書記,那麼就等於一點臉面都不給鐘山南。
官場上的中間派說是中間派,實際上是在兩派之間走鋼絲,受着左右逢源的好處,再撿一點兩派鬥爭中從指間滑落的碎蛋糕。
這不代表着中間派就不用在這塊權力蛋糕裡分點冷飯殘羹,好歹是一個專職副書記,濱海市第三把手,一點面子不給鐘山南,恐怕就會激怒了他,把他向寧遠的懷抱推出去。
劉大同想來想去,找到了一個切入點。
“寧書記,開發區管委會的書記職位,原本林安然同志擔任我也沒什麼意見,本來這個位置就是正處職位,只不過開發區又有點兒特殊,咱們市裡的開發區是國家級的,當年有過規定,但凡這種國家級的開發區,是有地市常委兼任,而地市常委一級是副廳職務,又要報省組織部,林安然年紀太輕,今年還未滿三十,而且只是個常務副縣長,提拔這個位置屬於破格,我看不妥吧?”
寧遠說:“這個問題我考慮過了。的確,林安然同志如果入了濱海市班子,恐怕就是破格了,不過這個問題不是我們考慮的。我這麼做有幾個原因,第一是林安然曾經在開發區工作過,當年他的工作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我聽說開發區現在很多大型的企業都是他引資進來的對吧?所以從工作能力上,他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對開發區的區情也十分熟悉。”
說到此處,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繼續道:“還有一件事就是進班子做常委的問題。這個問題就簡單多了,如果他報到省裡被否決了,那麼是省裡的事情,我們這裡可以指定常務副市長去專職主管開發區的工作,到時候,馬海文同志主管,他是從開發區上來的,管理起來得心應手,我很沒什麼問題。”
說完,他沒給機會劉大同說話,而是看向了鐘山南,說:“山南同志,你覺得我這樣提議對不對?”
鐘山南對林安然無須多言,自然是在心裡希望他有出息的,所以他馬上就點頭道:“林安然這個年輕人我也是瞭解一些的,工作衝勁十分足,方法也靈活多變,不拘泥一般的規矩,但是又有自己的底線,現在敢想敢做的幹部不多,我們隊伍要年輕化,也正是這個原因,引進新鮮血液嘛!以前趙書記把他放到城關縣,是因爲他當年做事有時候還是太過於衝動,缺乏一點點大局觀念,不過這兩年,他在城關縣裡幹得也相當的不錯,尤其是太平鎮,從一個貧困鎮到現在全市最富裕的鄉鎮,他是功不可沒的。所以說,他來當開發區管委會書記,我不反對。”
不反對,就是同意了。
陳永年顯然想說話,可是想想自己說了也沒用,他是組織部長,在幾人中職位算是最低的,來參加書記會議,剛纔已經是壯着膽子發表自己的意見了,而現在第一把手和第三把手都同意,自己一個普通的常委站出來唱反調,恐怕是一件十分得罪人的事。
他爲難地望向劉大同,等他表態。
劉大同現在也是騎虎難下,自己一開會的時候搶先提名了馬海文,本以爲今天這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當然要主動出擊了。
沒想到寧遠是來了一招誘敵深入,等劉大同鑽了口袋再關門打狗。自己建議的時候,寧遠可是二話沒說,一點沒反對就同意下來了。
對於一個一把手來說,這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分蛋糕也有個先後,自己已經僭越了一次,難道還要再來一次?這不是把書記會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的韭菜地?想怎麼割就怎麼割,想什麼時候割就什麼時割?
寧遠笑眯眯看着劉大同,端着杯子慢慢抿着茶,似乎等着他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