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登徒子怎地又來了?”
“姐妹們,還等作甚?打出去!”
言罷,又是一陣蜜餞果子的槍林彈雨,全網後來的公子身上招呼。
這公子好生氣惱,一邊躲一邊問:“我怎就是登徒子了?爲何他來得這裡,我卻來不得?”
“呸!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夏公子也是你這廝能比的?”
“夏公子?哪個夏公子?”
“就不說與你知!再不出去,姐妹們便要丟凳子咯!”
這些姑娘平日裡都是大家閨秀,私下裡各個都是尺步迎規的乖乖孩子,稍有出軌之舉便是天大的事。
可今日大家聚在一起,便是毫無遮掩的爆發了各自的本性,動起手來可不比男子遜色。
遭打的公子算是領教了,人家說要砸凳子,那便是真要砸凳子,便是不再糾纏,趕緊又推出了柳林。
攆走了煩人的公子哥,這邊十幾位姑娘又歡天喜地地跑回各自的位置,圍着手搖摺扇的少年郎絮絮叨叨。
“夏公子,吃個果子吧。”
“夏公子,這個棗泥糕好吃,您嚐嚐。”
“夏公子,小女子有一濁作,還望點評點評。”
“夏公子,你看這兒。”
“夏公子,您看這邊。”
“夏公子……”
眼前的姑娘一個個環肥燕瘦,眉目如畫,風姿各異,細語如酥,處在她們中間像是被一羣靈動活潑的燕雀包圍着,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雖是吵鬧了些,卻也讓人享受。
尤其是源於各家姑娘的脂粉之味和素女體香,縈繞鼻尖那簡直如入夢境。
換做別人,此刻怕是早已美得忘呼自我,一臉色相估計是被所有人都瞧見的。
而此時在姑娘們中間的是跟老油條,縱使心中歡愉,卻也面不改色,談吐有致,舉止大方,一一回應諸位姑娘的示好。
江南在一邊撅着小嘴,老大的不願意,感覺自個兒的先生快要被人搶走了似的。卻又不能表現出什麼,免得遭惹閒話。稍感安慰的便是這先生還算自持,沒有暴露出一臉猴急色樣,還算得上爲人師表,不至於丟人現眼。
且說夏商怎就有如此人氣?
關鍵此間諸女皆是江南閨中密友,相互往來頻繁,知這夏公子是《紅樓夢》的一傳手。
《紅樓夢》問世以來,在揚州經歷將近兩個月的發酵,已然成了揚州小姐們茶前飯後的精神食糧,無一不是通讀十遍以上,只覺每多看一遍便有多一遍的感悟,直叫人沉迷其中不得自拔。
只恨此書作者性乖張,情狡作,非得等賣出數萬冊書稿才肯將後續內容公諸衆人。且每次只更新些許,哪裡能夠解饞?
此刻揚州不曉得多少人想把那作者揪出來打斷雙腿,那他便只有好好寫書,不想他事咯。
可惜的是,《紅樓夢》的作者迄今不知其人,尋常人知道是老朱家開的書社與之有聯繫,不然怎會每次都是朱家書社先發新內容?
而跟江南熟悉的姑娘都知道,江南的先生,也就是這位年輕的夏公子跟《紅樓夢》的作者關係匪淺,每次書稿都是從他手中傳開。姑娘們都想着能從夏公子口中套出一些新內容來也是好的,關鍵這位夏先生長得又俊俏,如何能不招人喜歡呢?
十幾個姑娘圍着夏商打轉,倒也又更多的姑娘並不認識夏商,對其也不屑一顧,尤其是看着他摺扇上的字,實在是有辱斯文。
“妹妹,那便是在琴棋書畫上勝過你的夏春秋嗎?”
不遠處,一白衣女子正對一青衣女子小聲說着,而那青衣女子面容熟悉,便是上次與夏商有過一次比斗的薛芷香。
薛芷香在衆女之中算不得出衆容貌,卻勝在一身文雅之氣,淡淡的,很恬靜,像個標準的女文青,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風貌感覺。
她早也注意到了夏商,故意坐得遠了些。
上次的比試雖然輸了,但芷香並不服,倒不是覺得夏商沒本事,只覺得自己輸得憋屈,好似沒有比過什麼,莫名其妙就敗下陣來。
爲此,薛芷香在家中鬱悶了好些日子。
今日再見夏商,也說不出是個什麼心情,想要與之再比過,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芷香身邊的白衣女子相貌出衆,白衣素裙,氣質內斂,雖不如江南那般驚豔絕倫,卻也是個百裡挑一的絕色佳麗。好似跟芷香關係非常,一看芷香臉色便知密友心中所想,遂自告奮勇站起身來:
“妹妹,且等着看好戲,姐姐去給你出出氣。”
“九姐姐,你……你還是別去了,那人能把江南管教得服服帖帖,便是真有些本事。”
“姐姐就是喜歡教育有本事的人,他若沒本事,姐姐還懶得教訓呢!”
說罷,白衣姑娘幾步走到夏商所在的人堆。
這白衣姑娘好似身份非凡,諸位姑娘見其走來,不自覺地止住了話語,目光投向對方,只等她說話。
“夏春秋,夏公子是吧?”
一見此女便知是來者不善,夏商自不會給什麼好臉色,淡淡道:“是又如何?”
“此地乃清雅之地,公子卻身帶污濁之物,不覺玷污了此間雅趣?”
“污濁之物?”
白衣姑娘淡淡地指了指夏商手裡的扇子。
扇子本是不奇,只怪上面的字有些扎眼,好些姑娘都覺得有些不妥,卻也不好明說,現被白衣姑娘直言點名倒引得有幾位姑娘臉紅了紅。
扇子上哪有寫個“屌”和“不屌”的?
讀起來也不知羞與不羞?
周圍姑娘面有羞怯,可夏商毫不爲意,展開扇子放在眼前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反問:“姑娘,在下不覺有不妥呀?”
“如此污穢之語,你竟寫在紙上,還不知羞恥?”
“哦!姑娘是說這上面的字呀。那依姑娘看此字唸作什麼?”
白衣姑娘臉一紅,心說這廝怎就如此的臉皮:“羞得與你說!”
然後轉向其他姑娘:“你們也是大家閨秀,怎就跟個不雅之人劃不清界限,不覺羞恥嗎?”
衆女臉上皆是掛不住,有人臉紅得往後退開,有人低頭不敢再看夏商。
而此時,夏商卻笑了:“羞恥?該羞恥的是你吧,姑娘。”
“你說什麼?”
“我說你該反省反省自己咯!若你心不正,看我扇中之字便唸作‘屌’,若心正,此字便作‘乕’,意同老虎的虎,且問我扇中寫一‘虎’字何恥之有?倒是姑娘你究竟是心術不正,還是學識不夠,認不得此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