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呂嬃也從慌亂中回過神,她突然發現剛纔抱住自己的手臂已經鬆開。她擡頭去看剛纔究竟是誰阻止了自己去撞雍齒,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氣逼人的臉。
“是你?”呂嬃驚恐中帶有欣喜之色問道。
“怎麼,你認識我?”贏高不解的問道。
剛纔,就是他看到攔住了呂嬃撞向雍齒的,又讓白方出手制住了雍齒對樊噲暗下殺手。
“我怎麼能不認識你呢?你是贏高公子,是太尉大人,就去年我跟去咸陽的時候在渭風古寓門口還看到過你解救了一個奴隸呢。”呂嬃開口向贏高解釋道。
不過,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就已經陷入了當時的回憶之中,根本沒有察覺到贏高眼中閃過了一抹殺機。
贏高在聽完呂嬃的回答,心裡頓時愁苦不已,自己好不容易來趟沛縣,以爲沒人認識自己,這樣便能夠從容的在沛縣多接觸幾個劉邦身邊的人,沒想到呂嬃卻是認識自己的真實身份,不但她一個人認識,就連他大哥呂澤都認識自己。
贏高不由的開始想到,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呢?是殺了呂嬃和呂澤,繼續留在沛縣呢?還警告一番呂嬃,不理會她,立刻離開沛縣呢?
就在贏高心中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有人喊道,“快走啊,縣衙的人來啦!”這個人的話音一落,圍觀打架的百姓頓時化作鳥獸四處逃散,贏高在呂嬃的一聲“喂”中回過神,就要拔腿離開,卻依舊是慢了半步,被七八名差役堵在了街上。贏高定了定身,發現跟他一起被堵住的人還有雍齒和他身邊是三個流氓、樊噲、白方以及呂嬃。
這些府衙差役中領頭的一個年紀約在三十多歲,身形中等,相貌卻是不俗。他看了贏高一眼,眼中露出了驚訝之態,繼而又是一臉的不解。
因爲,贏高雖然身着一領普通的黑袍,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高貴儒雅之氣卻怎麼也掩飾不住。這名領頭的差役看到贏高,就確定贏高的身份肯定不簡單,估計是貴族之間的子弟,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參與街上流氓的打架呢?
不過他是沛縣本地人,對街上流氓的打架習以爲常,特別的像雍齒和樊噲等人,更是不止一次的被他懲治過。
所以,他的目光只是在贏高身上停留了一下,就像盯着躺在地上的一臉痛苦之色的紛紛不悅的樊噲吼道,“樊噲,怎麼又是你,你怎麼老打架鬥毆?”
“曹獄椽,不是我樊噲打架鬧事,是他敢雍齒當街調戲呂太公家的二小姐,被我樊噲撞了正着,豈能坐視不管?”樊噲粗聲答道,“剛纔,雍齒還想用殺豬刀殺我呢?要不是這位壯志搭救,躺在地上的人可能就是我樊噲了。”樊噲說着將目光移向了白方,白方也向樊噲口中的曹獄椽點點頭,表示樊噲說的是實話。
躺在地上的雍齒手臂上的痛疼已經減輕了很多,他在樊噲說話之時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在曹獄椽的旁邊,聽完樊噲的回答,又見有白方指認自己,他知道自己想辯解也不可能得逞,故而大聲嚷嚷道,“曹獄椽,剛纔是樊噲先動的手,你看我都被他打這樣了。”
曹獄椽沒有理會樊噲和雍齒,向贏高身邊的呂嬃問道,“是這樣呂二小姐?”
呂嬃微微點頭。
贏高在聽到樊噲和雍齒稱這個年輕人爲曹獄椽,便猜測出眼前的這個差役頭領可能就是沛縣的獄椽曹參。
“那你身邊這位先生呢?他有沒有參與打架呢?”曹參向呂嬃繼續問道。
“他沒有,還有他的隨從也沒有,不是他們兩個人,樊噲可能已經被這個壞人給刺殺了。”呂嬃開口爲贏高開脫道。
“好了,呂二小姐,沒事了,這些人我們會處理的,你放心吧!”曹參說完,看了贏高一眼,將目光移向了樊噲和雍齒,“將他們帶走!”
“諾!”他身邊的差役領命。他們像虎狼一般撲上去瞬間便將樊噲和雍齒四人綁了個結實。又有兩名差役就要過來緝拿贏高和白方兩人,曹參見了急忙吼止道,“他們兩人就不用管了。”
“諾!”兩名差役領命。
曹參再次看了贏高和白方一眼,押着樊噲和雍齒等四人像縣衙去了。
曹參將樊噲和雍齒緝拿衙門,大街上剛纔還在四處逃避的百姓又回來了,他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有的說將樊噲和雍齒緝拿回衙門只是做給別人看的,衙門今晚就會放人,有人又說官府這次必須要嚴懲兩人,因爲兩人不止一次在大街上打架了等。
此時,贏高已經沒有在逛街的心思,他想立即返回客棧想個對策,該怎麼做避免自己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發現。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必須要警告呂嬃一番,不然這個小丫頭要是將自己的身份告知呂公,以呂公的精明,他肯定會前來拜見自己,這樣一來就算自己想隱藏身份也難以辦到了。
贏高一把拉住呂嬃,不由分說的快步離開了這條大街,向遠處行人稀少的巷子走去,白方不解贏高究竟想做什麼,只能跟在贏高的身後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呂嬃任由贏高拉着自己,她沒有出聲大喊,也做出任何反抗之態。
等過了兩條大街,三人來到了一處行人稀少的巷子口,贏高這纔開口說道,“呂姑娘,你是否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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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替你保密身份吧?”呂嬃笑着問道。
“對,就是想讓你替我保密身份,別說我的公子贏高,還有,我現在已經不是太尉了。”贏高認真的說道,“可以嗎?”
“額,你不做太尉了嗎?真是太可惜了呢。”呂嬃不答反問道。見贏高臉上露出了怒色,她卻“噗嗤”一笑道,“跟你開個玩笑嘛,不做太尉就不做太尉唄,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呢?”
“你就當我是一個遊學的學子,見我高穎好了。”贏高淡淡的說道。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呂嬃欲言又止,笑嘻嘻的看着贏高,想要贏高問他不過是什麼這句話。可贏高沒有詢問她,而是目光緊緊的盯着她。呂嬃被贏高的目光盯的有點不好意思,狠狠的跺跺腳嗔道,“人家就是想聽你說話,想讓你問問不過什麼嘛,你怎麼就——”呂嬃撒嬌似的道,隨即她便嘆息一聲道,“好了,明天就是孃親的五十大壽,爹爹要在府中設宴款待縣裡的鄉紳們,你只要你來赴宴,我就答應替你保密身份。”
贏高沉默了,他沒有急着答應呂嬃。因爲他剛纔聽呂嬃說不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跟她一同去過咸陽的大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即便是讓呂嬃保密自己的身份,可到了呂府,有怎麼能讓她的大哥保密自己的身份呢?
呂嬃似乎猜出了贏高心中擔憂什麼,她低聲的說道,“我大哥前幾天剛去了漁陽郡,沒有三五個月回不了沛縣,你就放心吧。”
贏高聽呂嬃這麼說,再看她一臉的真誠,不像是在欺騙自己,就開口道,“好。”
“宴會明天中午開始,你可不要遲到了噢!”呂嬃再次叮嚀道。
“放心!”贏高冷冷扔下這句話,跟白方兩人消失在巷子口。
看着贏高和白方遠去的背影,呂嬃怔怔的出了半天神,才悠悠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將你的身份告訴任何人的,我只會將你藏在自己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