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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樂雖然在來九原之前就已經猜測出了詔書的大致內容,但此時親口唸出詔書的內容,他的聲音也顫抖如風中落葉,同時他察覺出了議事堂內凝重蕭殺的氣息。..他身邊的四名護衛雖然是鐵騎營騎士,但也被詔書的內容驚愕得臉色煞白。
扶蘇靜靜的聽完詔書,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但臉色卻是急劇地變化着,始而蒼白,繼悲憤,終至悲涼之態,莫名地他的眼中流水一行清淚……
已經年過四旬的蒙恬則一臉的驚訝不解,他面色鐵青,雙目射出一抹殺機,冷冷的直視着閻樂。一旁的王離和諸將們早已怒目而視,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只等扶蘇或者蒙恬一句話便要將閻樂當堂斬首。
“蒙公,詔書乃是陛下親寫,閻樂只是宣召特使。”閻樂額頭早已滲出了汗水,他心虛的說道。
“閻樂,老夫想要親自看一眼詔書。”蒙恬冷冷冷的說道。
“敢請蒙公過目。”閻樂急忙雙手恭敬地遞上了詔書。
蒙恬接過詔書,端詳了良久,目光一瞄面色驟然蒼白了,他已經確定了詔書真假,詔書不會是假的。
“蒙公,閻樂作爲特使要依詔辦事……”閻樂還要說話,就聽見王離吼道,“再敢言語,小心砍了你的腦袋!”
閻樂被王離嚇的不敢吱聲,只能低頭不語。他很清楚自己目下的處境,在九原蒙恬要殺他兼職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老夫想派出使者與特使一起還國,面見陛下!”蒙恬思付片刻,開口說道。
“依據法度,蒙公此請,閻樂不敢從命。”閻樂鼓勵勇氣說道。
“閻樂,你要在九原亂命,自覺行麼?”蒙恬突然冷笑道。
見蒙恬的態度強硬,閻樂便知道他不想奉詔。..
但是,閻樂也清楚臨走時趙高的叮囑,自己要是完不成任務將舉族誅殺。與其被當成亂國臣子誅殺,還不如入放手一搏呢,閻樂這般想到。將心一橫,不卑不亢的說道,“閻樂奉陛下之詔行事,絕非亂命。”
“哈哈——”蒙恬冷笑道,“好一個奉陛下之詔啊!唯其無妄,足下何急耶?”
“蒙公已經親自驗詔書,確定是陛下親書,難道還有疑問嗎?難道蒙公這是在懷疑陛嗎?”
閻樂見扶蘇仍久沉默不語,便已猜測出扶蘇的態度。所以,他將重心放在了蒙恬身上,只要蒙恬服軟,自己的任務必將會順利完成。
“上將軍,既然是父皇詔書,就不許再爭了!”突然,扶蘇開口說道,“扶蘇奉詔!”
閻樂急忙將詔書遞給扶蘇,扶蘇木然的雙手接過詔書。
“公子且慢!”蒙恬大喝一聲,就要阻止扶蘇。
“上將軍,扶蘇認命了!抗命亂法,國之大患。扶蘇縱死,不負秦法,不抗君命。”扶蘇語氣哽咽但堅定不移的說道。
說罷,便大步離開了議事堂。
“哎!”蒙恬怔怔的望着扶蘇遠去的身影,狠狠的嘆息一聲,炯炯閃爍的雙眼已經沒有任何殺氣,只有一行清淚流出。
閻樂見扶蘇奉詔,也不敢待在議事堂,便向蒙恬一拱手,也退出了政事堂。
閻樂離開,蒙恬依舊屹立在政事堂望着扶蘇離開的身影不說話,王離和諸將見狀忙上前規勸,甚至有人義憤填胸的要斬殺了閻樂。蒙恬經王離和諸將的勸道,才微微嘆息一聲道,“你們大家都回去吧!九原大軍乃大秦精銳之師,旨在防禦陰山匈奴,豈不可因此陛下詔書而惶惶不可終日。”
“諾!”諸將領命離開。
蒙恬又對王離道,“你隨老夫前去看看長公子。”
“諾!”王離應聲道。
蒙恬和王離來到監軍府邸,監軍府的軍務司馬回稟說長公子回來之後就將自己關在書房,還命令不讓任何打擾他。
“你去吧!老夫知道了!”蒙恬問問嘆道。
“諾!”
軍務司馬離開,蒙恬和王離兩人匆匆來到了扶蘇的書房外。
“長公子,老夫蒙恬求見!”蒙恬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
“上將軍,你請回吧,扶蘇想一個人靜一會。”書房內傳出了扶蘇悲涼的聲音。
“長公子,老夫以爲此道詔書蹊蹺頗多,還請公子詳加斟酌,上書陛下,等陛下詔書到達九原,再行奉詔也不遲啊!”蒙恬委婉的勸阻道。
“父言子死,子安敢再上書呼?”扶蘇悽然嘆道,“上將軍請回吧!”
蒙恬聽扶蘇已抱死志,便狠狠的跺腳不已。
“王離,你親自率領百名親衛在此守候公子,絕不能再讓閻樂跟公主說話。”蒙恬語氣嚴厲的道,“老夫這就回去上書陛下,務必要詢問清楚明白。”
“諾!”王離領命道。
蒙恬離開了監軍府,王離便調集了自己的親衛一百名,將監軍扶蘇的書房圍了水泄不通。
閻樂回到館驛,方纔送了一口氣,同時他發現自己全身已經溼透。
閻樂心裡是非常的坎坷不安,今天在議事堂扶蘇既然已經奉詔,那他自殺之事已成定局。然則,詔書中還讓蒙恬自殺,可依照今天蒙恬的態度,他絕對不會像扶蘇那般認命的奉詔。面對蒙恬的強硬態度,自己該怎麼辦呢?
閻樂苦苦思量,終究想不出可行的辦法。然而他也清楚一點,不管是扶蘇和蒙恬,他們兩人都相信陛下在世。
所以,只要讓扶蘇奉詔自殺,蒙恬就沒有了一張可以依持的正義之牌,他還能做出什麼舉動呢?
所以,閻樂決定第二天必須要將去見扶蘇,讓逼迫他自殺。
因爲,秦國法政傳統:舉凡國君派特使下詔,特使有督導詔書當即實施之權;若是治罪詔書,則特使必得親自監察以詔刑處置,事後將全部情形上書稟報。依此法政傳統,閻樂此來爲特使,自有督刑之權。
次日,閻樂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稟報特使,監軍府戒備森嚴,我等很難進入庭院,但可以肯定扶蘇依舊還在書房。”
“蒙恬有何舉動?他去了監軍府嗎?”閻樂問道。
“沒有。”
“命令,全隊人馬集合,我們去監軍府。”閻樂厲聲吼道。他的想法是,既然蒙恬強硬,他也無可奈何,索性不再去逼迫他;對扶蘇,現在正是扶蘇最爲軟弱的時候,正是攻其迷亂之時,絕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三十名鐵騎準備妥當,閻樂再次持特使節杖,從而但淡定的走進了監軍府。
閻樂來到扶蘇書房的庭院,發現書房四周全是九原精騎,九原大軍的副將王離居然也在其中,他正在提着長劍沉着臉佇立在石階下。
王離怒視走進庭院的閻樂,不予理睬他。
閻樂訕訕一笑,上前一拱手道:“陛下將九原大軍交予武成侯,難道武成侯要負陛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