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真的是要死了吧?
就連那唯一一絲理智,也正在與她漸行漸遠……
“該死!”
一聲低低的咒罵,如同從遙遠的國度傳來。
似乎,有些熟悉。
可是她的眼皮卻有如千萬斤重,一絲,都睜不開了。
下一秒,身子陡然一輕,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從那懷抱傳來的溫熱和安心,讓她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
“林墨歌!能聽到我說話麼?”
焦急卻帶着溫柔的嗓音,從頭頂傳來,一聲一聲,刺入她耳膜。
心,陡然一驚,似是從絕望的停止,又再次復甦。
砰,砰,砰!
強有力的跳動着。
緩緩睜開眼睛,一張冷峻絕美的男性面孔撞入視線。他漆黑眸子裡的擔憂與責備,讓她一瞬間,便失了防備。
淚水,洶涌而出。
權簡璃。
爲什麼又是他?
在這個絕望的雨夜,在她最愛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之後,在她被全世界都拋棄了以後,爲什麼,偏偏是他,來拯救她?
一如當初在希臘,她將被汪洋的海水淹沒時,他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
爲什麼每次在她落難時,在她被推至懸崖峭壁,命懸一線時,都是他出現在面前,拯救她,將她從死神手裡奪回?
可偏偏這個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卻是五年前,將她生生打入地獄的那個!
原來,惡魔與天使,竟是同一人。
只是,出現的時間地點不同罷了。
看她睜開了眼睛,權簡璃那顆吊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天知道,剛纔看到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時,他的心,幾乎撕裂!
如果這個女人從此離他而去,或是在他面前出了什麼事!……他根本不敢去想!
雨,如瓢潑一般,愈加猛烈。
他想將她安置在副駕駛上,她卻如八爪魚一般,緊緊的抱緊他的脖子,一刻,也不願鬆手。似乎是害怕被拋棄的孩子!
漆黑的瞳孔一縮,關上副駕駛的門,繞到駕駛座,抱着她,一起坐了進去。
兩人的衣服皆是溼噠噠,身上的雨水,順着座椅流下,腳下,瞬間成河。
權簡璃眉心一皺,他最討厭下雨天,更討厭,弄髒一切。
她慘白無血色的小臉,緊緊貼靠在他懷裡,想要汲取着那唯一的溫度。身子因爲雨水的沖刷,還在瑟瑟發抖。如同受了巨大驚嚇的兔子一般。
他順手將溫度開到最大,看一眼懷裡瑟縮着的人兒,無奈嘆息。
剛纔尋找她時心中的怒火,早在見到她的一瞬間,灰飛煙滅。
“好了,不哭了,全世界都在陪着你哭,看你多大面子。”
沙啞的嗓音裡,沒有一絲怒火,卻是滿滿的溫存與心疼。
他溫熱的大掌在她脊背緩緩摩挲,想要讓她安心下來,放鬆下來。
從未見她哭得如此慘烈,因爲過度的貼合,她身子的緊張和顫抖,他都完全接收。還有她瞳孔中的震驚和無助,都在表明,今天晚上,她受到了什麼劇烈的刺激!
否則,以這小女人的倔強,根本不至於此!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剛纔他開車過來時,明明看到還有一個穿着雨衣的人影。那個人影子好像在跟她發生着爭執,然後推開她跑掉了。
因爲擔心她的安危,他纔沒有繼續追查。
現在想想,多半,是跟那個人影有關。
她不支聲,淚流滿面。依舊如八爪魚一般,緊緊摟着他。
這似乎還是這女人第一次,如此主動的擁抱他。
本來,是挺不錯的體驗,卻不想是在這種場合。
“好了,不哭了,這麼下去你會感冒的,先把溼衣服換了!”雖是命令的語氣,卻是極其溫柔。
可她依舊摟着他一動也不動,似乎根本,就聽不到他說話一般。
微微嘆息一聲,伸手,便要幫她脫下體恤。她卻扭捏着身子,刺啦。
浸了水的體恤在他剛毅的指節下,無辜被扯碎。
他突然有些慌了神,“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衣服質量太差!”
蹩腳的藉口,像個做錯了事卻不敢承認的孩子。卻忘記了,她的衣服遇到他,每次,都是相同的命運。
將變成碎片的體恤扔到一邊,便只剩了牛仔短褲與白色輕薄的內衣。
纖細的腰肢,平坦的小腹,與那胸前精緻而又隱隱約約的渾圓,皆讓他喉嚨一緊。尤其那晶瑩的水珠兒,正順着她細膩光潔的肌膚緩緩向下流淌,曖昧,至極……
咕咚。
璃爺狠狠吞了口口水,只覺下腹一熱,險些失了守。
該死!
整整一個月沒有見她,面對着安佳倩與白若雪時,他都沒有絲毫的心思。可是現在,只是看着這小女人的身子,他的慾火就已經控制不住!
她的柔弱無骨,她的纖瘦,她的肌膚,每一寸,都能輕易摧毀他的強大意志。
也正因爲這麼一熱,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他車上根本就沒有可替換的衣服!
正要解開牛仔短褲的手指,兀然停下。再看看自己身上已經沾了她的光,變得溼噠噠的襯衫,重重嘆了口氣。
罷了,還是直接帶回家去泡個熱水澡好了,在這裡折騰也沒什麼作用。
拉過安全帶,連同懷裡的人兒一起,緊緊固定。
也將兩人的身子,貼得更緊……
“先帶你回竹雪園洗澡換衣服,這個樣子下去,咱們兩個人都得感冒!”
溫柔的嗓音,如哄着不聽話的孩子一般,寵溺。
可是竹雪園三個字,卻如同魔咒一般,狠狠撞進了林墨歌的心底,讓她想起那個白衣勝雪的女子,那個陪在權簡璃身邊,整整十年的女子!
竹雪園,是他爲她打造的。是隻屬於他們二人的安樂窩!
她林墨歌,只是個外人而已。
所以,她不願意去。
“嗚嗚……”
拒絕的話,卻說不出口,只是急的直哭。眼淚鼻涕,盡數蹭在了他雪白的襯衫上,哭的撕心裂肺。
璃爺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女人是在挑戰他的底線麼?明知道他有嚴重的潔癖,竟然還敢往他襯衫上抹鼻涕!若不是看在她現在這麼可憐的份上,璃爺早就一腳將她踹下車了!
騰出一隻手抽了紙巾,想要讓她擦淚,她卻偏偏不如了他的意,整張小臉都貼在他的胸口,幾乎悶的喘不過氣來。
只有那誘人的身子不住的顫抖哽咽,以示抗議。
更難得的是,璃爺竟然聽懂了她的反抗,無奈嘆息,“好了,不去竹雪園了,你別再鑽着了,小心再暈過去!”
果然,這句話很管用。
她微微放鬆了一些,大口的喘氣。璃爺哭笑不得,明明自己就憋的難受,還故意要折騰。真不知道這女人是傻還是笨。
只不過,她劇烈起伏的胸口,又惹得璃爺眼底火光一閃。
暗自別過臉去,想要轉移視線。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那就去琉璃醉酒店了?”帶着疑問的話語,似是在徵求她的同意。連璃爺自己都不知道,明明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去的地方,爲什麼跟她一起時,便都無所謂了。
誰料,他剛剛發動了車子,她再次抽噎起來。哭的越發厲害。
眼淚那叫一個洶涌澎湃,簡直比窗外下的還要精彩!
她就是在琉璃醉酒店的頂層套房裡,輸了她的一切。
自尊,和清白。
五年前如此,當初輸掉合約的時候,亦如此。
而且兩次,都是爲了救母親,那個曾經她以爲是母親的女人。
一次,是她甘願,另一次,是她被陷害。
而這兩次,卻統統,都是被利用。
一想到此,她碎裂的心,再次零落一地。
堅信了二十五年的親情,一夕之間,全部蕩然無存了……
璃爺眉頭緊緊皺起,看着這個重又嚎啕大哭的女人,黑亮的眸底,閃過一絲憤怒的火花。難道他又說錯了話?
“該死,不去了不去了!別哭了行不行!”
璃爺是真的煩躁了,可語氣,卻依舊溫柔。就算面對刀山火海他都不會眨一下眼,可一看到這女人的眼淚,真心承受不住啊。
“哇……”誰料她根本就不領情,連嗓子都哭啞了。
璃爺頓時慌了神,笨拙的輕撫着她的脊背安慰,“乖,不哭了啊,你再哭下去,連我也要跟着哭了。這個責任你付得起麼?”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抹嫉妒,到底是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人,能讓她哭得這樣不顧一切?
就算是當初被他欺負折磨了,她也只是強忍着淚水。哪裡見她哭得這麼真刀真槍?
可如今,卻是哭的連老天都被感動了。
難道,是那個林初白?
因爲好奇那個報信的號碼,所以,他一早便讓嶽勇去調查了。
結果嶽勇便告訴了他這個名字。
難道是姓林的欺負她了,才讓她傷心成這副模樣?
可是,這女人什麼時候又跟那個姓林的勾搭上了?這才短短一個月而已,難道他們的感情就深厚到了這種地步?
可以爲他哭得連命都不要了?
璃爺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定論。可依舊想不通,爲什麼林初白會知道她出了事?既然知道,又爲什麼不親自去找,反而要通知他?
還有,這個女人跟林初白,到底什麼關係!?
真是一點也不讓他省心!
許是璃爺最後的話起了作用,林墨歌這才漸漸止住了哭聲。她可不想看到這個男人哭,別到了最後,又要讓她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