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心不由一愣,慘然一笑,而蘇奶奶與她對視,一抹痛心,一抹冷厲,毫不客氣地對着她。
蘇洛心無可奈何地點點頭,看着靠近自己的保安,想開口。
卻發現嘴角痠痛,一扯,便是鑽心的疼。
想必那一巴掌,是出了血吧。
她擡手擦擦嘴角的血跡,沒擦乾淨,反而暈染開來,極致的紅配上她一襲幽深的黑,竟顯出幾分妖冶的氣質來。
隨着保安的靠近,整個會場除了幾句低語的交談聲,呼吸聲都彷彿清晰可聞。
“誰都不許碰她!”
一道冷冽的聲音徒然在安靜的會場揚起,這道聲線冷得如同冬日裡的寒潭,讓聞者心顫膽寒不已。
眼下,竟沒一個保安再敢上前動蘇洛心。
捂着臉的蘇洛心身子猛然一震,熟悉的聲音鐘鼓似的直擊自己的耳膜。
她緊張地回頭,看見了謝舜欽那張冷漠陰沉如撒旦般的俊臉。
“你們到底是誰僱來的?”蘇沫桐雖然喜歡看蘇洛心出醜,但她也是真心想要嫁給樑皓初,訂婚現場頻頻遭到打斷,她也有點心急了。
畢竟訂婚儀式是自己的,可不能真出什麼岔子。
有一個保安反應過來,上前就要去拉蘇洛心。
“砰”一聲氣槍發出的聲響,有什麼在空中迅速地劃過,凌厲的疾風磨去了一塊綠草坪。
一枚彈殼應聲滾落在草坪二十米開外。
如果,剛剛這一槍打在自己的手上……
那個保安嚇得面無人色,腿軟了下去。
有溼溼的液體從他的褲子裡流了出來。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是臉色劇變,保安們面面相覷,心驚地後退了幾步,再無一人敢靠近蘇洛心一分一毫。
怎麼會是他?
沒有人知道謝舜欽的身份,但所有人都害怕從這個男人身上帶出的戾氣。
更何況,這個男人有最出色的槍手埋伏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
誰敢輕舉妄動?
謝舜欽一身酒紅色的啞光西服,冷魅如豹,帶着一副墨鏡。
看起來卓爾不凡,卻藏不住他那狂傲不羈的俊逸臉龐,和眉宇之間散發出的冰冷。
同樣是英俊的男人,樑皓初是那種內斂柔和,讓人如沐春風的類型。
而謝舜欽則是一種狂嘯倨傲的蠱惑,帶着天生的王者風範,他的張揚,他的桀驁,他的強勢,能讓周圍的人無法忽視地受到強烈的壓迫感。
他穿過紅毯,來到蘇洛心面前。
她的半邊小臉紅腫不堪,因爲從椅子上摔下來,衣服也髒兮兮的。
謝舜欽拉起她的手,才發現她整個人都很僵硬,小手攥得緊緊的握成一個小拳頭。
他攤開她的手心,血絲凌亂,沾着幾片青草,觸目驚心。
她皮膚嬌嫩,一定是剛纔在草地上撐了一下才被磨破。
看得謝舜欽瞳仁一縮,危險地眯起。
他的手不甚溫柔地劃過她的傷口,惹來她一聲輕吟,羞怒又委屈不已。
“我錯了。”
清越磁性的男聲在她耳畔響
起,讓她產生了一種聽到情話的錯覺。
她擡起水盈盈的眸子迷惘地看着他。
謝舜欽脫下了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寬大的外套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其中。
他的指腹輕輕柔柔劃過她微微滲血的嘴角,羽毛一般的動作,就像在呵護一個絕世珍寶。
此刻,他身上的鋒芒聚斂,眼底映着她的影子,一動不動地看了許久。
那麼專注的表情,猶如希臘神話中最溫柔深情的神坻,優雅沉靜,英俊沉冷。
她也看着他,狼狽的模樣並沒有掩飾住她眼底的難堪、警惕,和一絲迷惘。
沒有了往日的高傲和倔強,心彷彿被什麼撞擊了一下。
謝舜欽忽然發現,這樣的她讓他心疼。
接着他伸出了雙臂,緩緩扶住她的肩膀,將呆呆的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洛洛,是我不好,我認輸。”他低頭看着她,貼着她的額頭用無限寵溺的聲音說,“你的惡作劇到此結束了。”
蘇洛心還沒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砰”的又是一聲氣槍發出的聲音。
這會兒被毀掉的是現場的投影設備,屏幕一黑,什麼畫面都沒有了。
雖然謝舜欽臉生,但光是看他的行頭打扮以及舉手投足間帶出的絕代氣場,媒體也知他必非池中物。
他的意外出現以及寵溺的道歉,當即引起媒體的騷動。
記者們紛紛舉着話筒朝他跑去,這一場訂婚儀式再度被迫中斷。
“這位先生,請問你和蘇家二小姐是什麼關係?”
“蘇二小姐,有人說拍到你和樑先生曾在一起散步,請問你到底是在和誰交往呢?”
“蘇二小姐,是不是因爲樑先生選擇了蘇小姐,所以你一氣之下才會和身邊這位先生在一起的呢?”
“各位……”謝舜欽摟着身邊的小女人,利眸掃過現場一衆人。
“洛洛是我的女朋友,我們是在愛琴海上一見鍾情,她是因爲和我吵架纔會跑來這個地方,至於剛纔出現的視頻,就是我們之間戀愛的紀念,若要說她是存心搞亂,我想根本是無稽之談。”
謝舜欽表情倨傲猶如王者,目光在掃過蘇沫桐和樑皓初的時候,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似乎在說,蘇洛心有我這樣的男朋友,區區一個樑皓初怎麼入得了她的眼?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覺得謝舜欽說的有道理。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有一雙微涼的小手在扯動自己的衣服。
低頭看去,蘇洛心的臉上還掛着淚痕,但是她的眼底沒有喜悅,也沒有羞澀,甚至沒有半點受寵若驚的波瀾,只是浮動着一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似乎希望着他趕緊帶她離開。
謝舜欽失笑,伸出大掌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
非但沒有就此轉身,而是邁步朝着蘇老太太的位置走去。
“我們走吧……”蘇洛心的臉貼着謝舜欽的胸膛,在他懷裡悶悶地出聲。
這個小女人,她的爪子是隻針對他的嗎?
今日受了這般天大的委屈,她居然想做縮頭烏龜?
她想給
老太太留面子,他還沒答應呢!
她是他的專屬,只能任由他欺負。
如果他不來,她是不是打算讓那羣人騎到她頭上撒野?
他今天就要讓她好好學着點,什麼叫做有仇當場報!
謝舜欽摟着蘇洛心一路走到嘉賓席,沉靜着聲音道:“您就是蘇老太太?”
手快的媒體們對着這裡的鏡頭就是一陣猛拍。
男朋友對戰未來嶽祖母!
多牛叉的男人啊!夠勁爆!
蘇老太太眉目沉冷,“這位先生,我不管你和心兒什麼關係,今天是蘇家和樑家結親的日子,我希望閒雜人等不要插手。”
蘇老太太何其強硬,這個男人的出現如此不禮貌,本來他要帶走蘇洛心也就罷了,但是剛剛他對記者說明情況的時候故意貶低了樑皓初一句。
樑家二老都在,她如果不給他一點難堪,那日後在樑家面前又如何交代?
謝舜欽側頭看了蘇洛心一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挽起她的手高高舉起,似在強調他們的關係。
“很可惜,我不是閒雜人等,我的女朋友,我見不得她傷心,老太太剛纔給了她一巴掌,我來討個理,試問,洛洛何錯之有?”
蘇洛心幾乎是蘇奶奶一手帶大的,蘇老太太眉心皺一皺,她本能地渾身冷硬,扯着謝舜欽的手,近乎哀求了,“我們走吧……”
“洛洛,你說說看,你錯了嗎?”謝舜欽站在原地,以她的力量撼動不了半分,而自己的手被他牢牢握住根本抽不動。
她不得不看向威嚴的孫奶奶,臉上帶了幾分歉意和爲難,“奶奶,我……”
“讓我來說吧。”
他就知道,這隻小野貓,只在他面前露出尖銳的爪牙。
遇到這位老太太,就繳械投降了。
“我和洛洛相遇在愛琴海上沒錯,但是當時的她是遭奸人所害,差點命喪他鄉。”
謝舜欽此言一出,猶如一枚炸彈。
“今天一下飛機,她就趕往蘇家,聽到的卻是姐姐即將訂婚的消息,她之所以躲在拱門後哭,不是因爲她愧疚,更不是爲了搗亂,而是她心寒,心寒自己下落不明,你們卻在這裡大張旗鼓地辦喜事!”
說到這兒,他頓一頓,完美的脣角揚起一抹譏誚。
“視頻上的人是她沒錯,我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差點就要遭人毒手,但是她遇到我被我救下,那是她運氣好,並不代表你們對她的不聞不問就是理所當然!”
感到身邊的小女人渾身不可抑制地輕顫,他擁緊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那雙滿含譏諷冷意的眸中掠過一分黯色。
“她剛剛經歷了一場劫後餘生,來到這裡只爲看一眼牽腸掛肚的奶奶,她失蹤這麼久,奶奶會不會吃不好睡不好,沒想到卻反遭你一記耳光,她何錯之有?她唯一的錯,恐怕就是高估了你這個奶奶對所謂血緣親情的牽掛,其實她在您心裡在這家裡,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他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彷彿就是蘇洛心無聲的控訴和滿腔無處發泄的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