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郊的路上,樑若儀放下了車窗,冰冷潮溼的風透過窗戶吹進來,灌得人心口一陣冰涼。
看樣子,a市將要迎來一場暴雨,每年到這個季節都會如此,只是今年形勢似乎會猛烈許多。
同行的保鏢在副駕駛的位置,通過倒車鏡觀察着周圍情況,這個保鏢也是樑父手下的人,這次被樑若儀帶了過來。
樑若儀並不清楚這些人的來頭,她一向對父親的事沒有太多關注,這次的人都是隨便挑選的,表面上看起來與普通的保鏢一樣。
到了目的地,樑若儀裹着風衣下車,狂風兇猛地刮來,吹得她幾乎站不穩腳步。這裡比不上市內,冷冽的風肆虐而來,毫無阻擋。#_#67356
雖然是白天,天色已經陰沉地不像話,她擡頭看了看九樓的方向,幾盞燈亮了。
樑若儀進入樓道,十幾年前的老房子沒有電梯,她一步一步緩緩走上樓梯,幾個保鏢就跟在身後。
快到九樓時,樑若儀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沒過多久那邊就接通了電話。
“慕少,好久不聯繫了,最近過的好麼?”樑若儀一張好看的臉變得令人生厭,慕離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
“挺好,”慕離正在回部隊的路上,他坐在車後座向後靠着,車窗半開,車內很冷,“距離你的死期,又近了一天。”
樑若儀臉色沉了沉,走到門口時示意保鏢開門,她一邊走進去一邊尋找陳瞿東的影子,確定他在屋裡好好呆着後放心地舒展眉頭。
比起林青,她更擔心陳瞿東的反應,他若是之後不跟自己走,現在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毀掉林青是爲了報復,帶走陳瞿東,纔是她心中所願。
女人一旦沉溺於情,再可怕的事都能做得出手,可是在心愛的人面前,不管做什麼都是輸。
可是這一次,她不想輸。
“慕少,我也沒時間和你繞圈子,我想你該知道我打這個電話是爲了什麼。”樑若儀走近關着林青的房間,讓保鏢將門打開,她無聲地出現在門口向內掃了眼,林青起牀了,此時坐在牀沿背對着她,一動不動像在出神。
慕離一早就想到,此時林青在樑若儀手中,許苑的事不會輕易結束。
“說吧,你想做什麼。”
樑若儀故意拔高了聲音,語氣有淡淡的戲謔:“我敢做什麼?當初答應你的事絕對不會食言。只是我覺得慕家二老太無情了,竟然當着所有人的面承認了許苑纔是他們的兒媳婦,這樣一來,林青又算什麼?她不是慕少你的老婆嗎?”
來的路上樑若儀專門查了下,很輕鬆就查到了許苑的名字。
樑若儀的聲音飄入林青耳中,林青的脊背很明顯僵硬了下,她雙手緊緊攥着牀沿的單子,十指生疼。#6.7356
她聽到了什麼?
許苑纔是慕家的兒媳婦?
爲什麼,因爲那個流掉的孩子麼?
林青對這幾天發生的事全然不知,在這裡她就和外界完全隔絕了,她哪裡想得到,只短短几天就會發生這麼多,改變這麼多,如今她還沒有等到慕離,就再也不能站在他的身邊。
電話這邊慕離薄脣冷勾:“你既然知道,還問什麼?”
“我知道有什麼用?這麼大的事當事人還不知道,慕少,你這麼做是不是太薄情了,好歹林青也當過你的女人,被你碰了那麼多次,現在說丟就丟了,誒……我看着都心疼。”樑若儀不無遺憾地盯着林青的背影,看到那道背影越發顫抖,滿意地揚起了眉毛。
難受麼?
知道被心愛的男人拋下的一瞬,是不是撕心裂肺地疼痛?
林青,此時你可知道,當我知道陳瞿東利用了我只爲得到你的時候,我的心情又是怎樣?
痛?
你現在的痛還不及我的萬分之一!
慕離黑眸冷冽,望不進眼底:“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是輪不到我,但我今天想替林青討一個公道。慕少,你難道要讓所有人都以爲許苑纔是你老婆,徹底拋棄林青嗎?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樑若儀站在門口,每個字都清晰地撞進林青的耳中。
林青始終沒回頭一下,彷彿這件事和她毫無關係。
“討一個公道?”慕離聞言冷笑,修長的手指在腿上點了兩下,“樑小姐什麼時候這麼有愛心了?”
“我可沒有那種東西。”樑若儀說話間將手機打開了公放,對着話筒又問一句,“我現在只想聽慕少親口說,現在誰纔是你的老婆?”
慕離眉頭冷皺,不知道樑若儀想玩什麼把戲,她若是像之前那樣錄音,誘騙他說出實話,那林青的父母就可能有危險。
想到此,慕離握緊拳頭,眉毛也不動一下:“沒錯,就像你知道的,林青已經不是我老婆了,許苑纔是慕家認可的女人。”
林青全身僵硬了下,臉色瞬間蒼白。她再也不能強忍着無視,嬌軟的肩頭微微顫抖幾下。
樑若儀含着笑意滿意地公放關閉,重新將手機貼着耳朵:“看來慕少還真是冷血冷情啊。”
慕離已經沒有耐心和她兜圈子,嗓音陰冷:“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本來是打算做些什麼,可是現在卻覺得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慕少剛纔也說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我有什麼資格管呢?”樑若儀說完掛斷了電話,好好欣賞一番林青的背影。
孤獨,絕望,徹骨的寒冷。
林青緊咬着脣,幾乎要咬出血來。
她以前從不在意身份好名分,總覺得只要在慕離身邊就好。可是此時她終於明白,那種想法簡直可笑。
如果不再是慕離的太太,她還能繼續呆在他身邊嗎?
樑若儀起初確實打算讓慕離說出維護林青的話,這樣她就能牽制整件事的發展。
可是她的野心畢竟沒有那麼大,此時看到林青痛苦的樣子,她覺得要比幫林青找回慕太太的身份來得刺激地多。
既然是父親想扳倒慕離,就讓他自己想辦法去吧。這些事,都和她無關。
樑若儀收起手機後敲了敲門板,口吻戲謔:“怎麼樣,林青,一大早就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是不是很激動?”
林青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啞巴了?”樑若儀沒想到林青還能這麼鎮定,難道她聽到慕離剛纔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青只是心累了,她真的好累,誰的話都有可能是假的,她不知道該信誰。就算是慕離剛纔的話,她也覺得聽起來那麼假。
她不是不願相信,而是根本就懶得相信。
“林青,你不是挺能說麼?怎麼這會兒不說話了?”樑若儀顯然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顯得不悅,她揚起眉毛向前走了兩步,高跟鞋的聲音讓林青覺得刺耳,“突然被男人拋棄,心情如何?”
“你想知道嗎?”林青沒有轉身,聲音雖然暗啞卻沒有樑若儀期待中那麼絕望,“可惜,我不會告訴你。”
“林青,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樑若儀冷笑着轉身,剛纔被風吹亂的長髮在肩上飄了下,她剛轉過身,就看到陳瞿東的房間門是開着的。
“怎麼回事?”樑若儀臉色瞬間一變,盯着那扇門快步走過去。
身後的保鏢正要解釋,另一個保鏢端着杯水走過去,將杯子遞給屋內的人。陳瞿東好看的手伸了出來,接住水杯後一飲而盡。
陳瞿東喝完水,立刻便將杯子遞迴。
他雙目無神,似乎沒有看到樑若儀,喝完水就要回房間去。
“阿東?”樑若儀喊住他,再開口時已站在陳瞿東身後,“你怎麼了?”
她一眼就看出陳瞿東的臉色不好,以爲他是生病了。
的確,這個房子沒有多年沒有住過人,晚上住着渾身陰冷冰涼的,別說林青看着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就連陳瞿東的身板都有些挺不住。
樑若儀到底不能對陳瞿東狠下心,她伸手就要探一探陳瞿東的額頭。
陳瞿東被她拉着轉過身,見她的動作也不閃躲,反倒脣角勾起抹笑容來。
“阿東……”樑若儀一瞬怔住,不可置信地望着這個笑,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對自己這樣笑了,彷彿完全沒有任何功利,沒有任何偏見。
樑若儀伸在半空的手頓住,剛要放下卻被陳瞿東一把抓住。
“若儀,我想你。”陳瞿東的生意有些沙啞,像是感冒了,他說得直白又沒有太多話,和前幾ri比起來當真不同。
他的目光清淡,略顯無力,卻讓他的聲音聽來更加充滿魅力,挑起了樑若儀的感覺。
他這樣有些虛弱的樣子,似回到了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樑若儀被他扣住手腕,身體跟着他的拉動進去了房間。
保鏢很自覺地將房門關上,站在遠一些的地方守着。
儘管如此,屋內曖昧的低吟聲一陣陣溢出,原本質地就不大好的木牀,此時吱呀吱呀地響着,聽得人心癢難耐。
幾個保鏢相互看了一眼,看來小姐已經把姓陳的男人收服了,
屋內,陳瞿東再次俯身輕吻樑若儀的脣角時,變戲法般從身後拿出條長長的帶子。
樑若儀微微一怔,隨即笑了,頭頂上男人的聲音曖昧響起:“你不是喜歡這些麼?”
樑若儀仰首,迎上他炙熱的吻將雙手遞到頭頂:“你以前總說我這樣不好。”
“我覺得偶爾有些花樣也是不錯的。”陳瞿東眼底燃起火焰,幾乎將她灼燒。
樑若儀雙頰緋紅,她此時滿心滿眼全是陳瞿東,其他的什麼都無心去想。^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