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晃過一道人影,林青驀地擡頭,橙橙扶着門把將門縫推開。
“媽咪,你在幹神馬?”橙橙探出個小腦袋。
林青放下日曆,想到方纔男人的神色總有些不放心,她朝橙橙招招手將他牽住:“爹地呢?”
橙橙扯了扯超萌版蜘蛛俠睡衣:“爹地出去了誒。”說完將小臉湊至林青跟前,“媽咪,爹地是不是不喜歡戴叔叔?”
“爲什麼這樣問?”林青纖細手指溫柔地幫兒子整理下衣角。
橙橙仰頭:“剛纔爹地看到戴叔叔上電視有不高興哦。”#_#67356
林青瞬間聯想到男人的霸道,還是捏了捏兒子柔軟的小臉:“不會的,橙橙喜歡戴叔叔,所以爹地也會喜歡的。”
“真的咩?”橙橙小眉毛一挑,明擺着我纔不信。
林青知道想騙過這個小人精也挺不容易,忙轉移話題:“一會兒媽咪就給戴叔叔打電話,約時間帶橙橙去玩好不好?”
橙橙咧開笑和林青勾了勾手指:“好!”
林青這就真要去拿電話,手指仍被橙橙抓着:“媽咪,你是在轉移話題咩?”
林青頓時有些站不穩腳。
給戴澤打去第三通時才被接通,他本想裝作沒有看見,屏幕上不斷跳動的名字卻如烙鐵狠狠燙進心口。
秘書正推開總裁辦公室的玻璃門,就聽到男人緩下聲:“有事嗎?”
如此親近是她不曾聽過的,任嬌一驚,以爲戴澤是對她開口,揣着難以平復的心情正要做出答覆,又聽見男人繼續道:“不用擔心,我很好。”
秘書勾起抹冷笑。
很好?
她和戴澤從酒店走出的照片一經曝光,集團內部已出現混亂,董事們平日就被戴澤壓制的,如今正好藉此事對戴澤開刀。
形勢並不樂觀,戴澤的地位岌岌可危,可能明天就會面臨另一番境地,他此時卻不溫不火說一切還好?
想都不必,就知道電話那頭會是誰。
任嬌心下一時難以平衡。
她纔是那個和戴澤有過一夜的女人,可昨晚之後他對自己的態度並未好轉,他冰冷的眸子越發冰冷,從喉間吐出的每個字都覆着層冰。#6.7356
女人的第一次都是極寶貴的,在他眼裡卻什麼都不是。
“副總,該去開會了。”任嬌細軟的嗓音不大不小,正傳入話筒內,她能看到戴澤的眉目陡然冷下。
林青原本就是爲了橙橙纔打來電話,也不好耽誤了他的工作,便簡明扼要:“橙橙想你了,最近有空嗎?你好久沒帶他出去玩了。”
戴澤在電話裡跳過她的問詢,只道:“那你呢?”
林青微怔:“我什麼?”
“你想我嗎?”
他不敢去聽她的回答,卻又迫切想知道那個答案。
可是,她怎麼會想?
那晚張言那羣人在吃飯途中鬧事,此事後來他多多少少聽到一些,其中自然也包括慕離將林青帶走那段,他想,也只有慕離能對在場所有人都不留一絲情面。
雖然後來聽到的版本都儘量掩去最曖昧生情的部分,戴澤卻不難想出當時情形。若是清醒的林青還好,醉酒之後她還能控制得住對慕離的感覺嗎?
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戴澤聽到電話裡沒了聲音,掩起落寞神色淺笑:“開玩笑的,你怎麼這麼緊張?”
他的口吻,彷彿他對她最溫潤美好的那段時光。
林青並未回答,將那個問題又問一遍:“最近有時間嗎?”
戴澤掃一眼日程表,上面已將半個月之內排得滿滿當當,他潭底閃過絲情緒,一個有字如鯁在喉,正欲開口時林青已將他打斷。
“要是沒有就算了,我知道你最近應該很忙,那件事……”她終於沒有說出口,只提醒一句,“戴澤,凡事都要小心。”
戴澤蕭然的眼底光芒漸斂:“我最近的確挺忙,等過了這一陣陪你們出去轉轉。”
林青握住話筒,只吐出了一個字:“好。”
那件事她都知道,卻沒有丁點的難以忍受。
戴澤只覺苦澀蔓延至全身,他放下電話時聽到頭頂有氣息漸漸冷卻,任嬌丟下句話便扭頭離開:“戴澤,你這又是何苦?”
她知道自己能靠近戴澤,完全是因爲戴澤的母親,不知戴母從哪裡得知了任嬌的家世,這才逼着自己兒子上演了這齣好戲。
戴母也有自己的私心,經過此後,戴澤和林青勢必不可能再複合。而這個任嬌家境優渥,父親又是高官,不乏將來會是個對戴澤大有幫助的好媳婦。
相比任嬌,林青完全沒有留在戴澤身邊的價值。
可是,這又如何?
他戴澤就是愛着林青,任誰用什麼手段都沒法將那人從他心底抹去。有本事就將他的心寸寸剜下剖開,但那也只能在裡面瞧見林青一人而已。
他愛得太深,以至於失去時,整顆心瞬間幻滅。
林青放下電話就看到兒子一臉期待瞧着自己,她輕嘆口氣,也知道兒子懂事:“橙橙,戴叔叔很忙,最近都不能帶橙橙出去玩了,媽咪帶你去玩好嗎?”
橙橙果然認真點點小腦袋:“還有爹地。”
“好,還有爹地。”林青隨了兒子的願。
然而橙橙等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爹地都木有回家。
“媽咪,爹地去哪裡了?”晚飯時橙橙抱住粥碗,時不時往門口掃去焦灼的兩道小目光。
林青面上並未有異,抽出紙巾給橙橙擦拭嘴角:“爹地有事出去了,晚一點纔會回來,橙橙乖,先把飯吃完。”
橙橙喝了口甜甜的粥又仰起頭,小胳膊撐着白色餐桌的桌沿:“爹地是去工作了咩?”
林青將脣淺淺彎起:“是,就像戴叔叔會忙工作,爹地也有工作要忙的。所以橙橙乖一點,等爹地回來不要鬧,知道了嗎?”
橙橙用認真吃飯作爲迴應。
也難怪橙橙會着急擔心,這段時間慕離總是在家陪着橙橙,就連工作都在書房處理,今天這樣一走就是大半天還沒有一通電話,已算很不平常。
兒子這會兒安心下來,林青卻有些坐不住,她沒了食慾只隨便吃下幾口,原本給男人準備的晚飯都剩了下來。
飯後林青將飯菜沒有立刻收入冰箱,只想着等男人回來了還能給他熱一下再吃。
只是慕離一夜未歸。
整晚輾轉難眠,第二天一早林青有些急了,橙橙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就往林青懷裡鑽:“媽咪,爹地有木有肥來?”
林青已將整顆心都沉入湖底,只覺得渾身一陣冷過一陣,她翻個身拿起手機看了時間,心情越發不能平復。
可是再給慕離打去電話,他的手機始終無法接通。
是無法接通而非關機。
一種慌亂無措的情緒如潮水涌入心頭,林青睜開雙眼,頓時睏意全無。她想起兩人剛結婚時慕離也鬧出過這種事,後來得知他是因緊急任務回了部隊,那如今的情況只是又上演了這一幕嗎?
林青眼神稍黯,只以爲是在他心裡她仍沒那麼重要,否則,男人不會像五年前那般恣意隨性,沒有任何徵兆消失在她面前。
或許,他們哪怕愛得再深,也跨不過那道坎去。
凌安南接到林青的電話時很是意外,他懶懶將長腿搭在茶几上,腳尖險些碰到了紅酒瓶。屋內的窗簾拉住後將光線完全擋去,投影屏幕上正在播放某部大片。
“嫂子,這麼大清早的有什麼事?”凌安南有些不耐,隨手扯了下襯衣領口。
別墅太大,他便將其中一間改造成放映室,心情不好時就來這裡看一晚上片子。昨天晚宴歸來,路上見着個背影和路曉極像的女人,他一腳踩下剎車甩了車門,幾乎是衝過去將那人抱進懷裡,誰知三秒後臉上火辣辣捱了巴掌。
被非禮的女人出手太猛,這會兒巴掌印還在,五根手指清晰可見。
凌安南鬱結,他從沒這麼丟臉過,而且還是爲了個女人。可又他不信,難道真是想路曉想得要瘋了?
一想到那女人此時此刻說不定正和別的小白臉打得火熱,早把他拋至腦後,凌安南就煩躁地渾身難受。
於是他整晚靠在意大利皮沙內,片子換了一部接一部,接到林青電話時眼都酸了。別誤會,人家看得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奧斯卡獲獎影片。
此時林青壓下內心焦急,平緩了聲線:“你昨天見過慕離嗎?”
凌安南傾身將酒杯勾入指尖,仰頭微抿了口,甘甜醇香的紅酒浸潤咽喉:“見過。”
林青心口頓時被揪起:“他在哪兒?”
凌安南晃動下酒杯,不透光的房間看不出他的神情,大屏幕光影浮動,跳躍閃爍着打在他臉上:“你是問阿慕在哪兒和我見面的,還是現在在哪兒?”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我當然知道。”凌安南猛灌口酒,想到那天在咖啡館的種種心口猶痛,他此時不管不顧,將話悉數脫出,“他是不是整晚沒回去?想知道原因?我告訴你吧嫂子,阿慕是去找別的女人了,說不定這會兒正躺在人牀上摟着一把溫柔鄉呢。”
林青渾身一震,騰然從牀上翻身而起:“你什麼意思?”
凌安南不慌不忙解釋着,脣角勾起譏誚:“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得了,跟你明說吧,阿慕昨晚約我去喝酒,像是真傷着了,他將整顆心都捧到你面前就差將你供着,可你連看都不屑看一眼。我勸他想開點,女人麼,還不就是用來享樂的,你給不了他快感還留着做什麼?聽你剛纔一問我就明白,看來阿慕離是想通了。”
凌安南一字字悠悠脫出口,一張極致俊臉寫滿玩世不恭。
林青只覺得整顆心被兜頭澆灌下冰水寒冷至極,她張了張口,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