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白慎行出去時並未將門帶上,當陳涵在臥室聽見這聲叫喊聲時,直接扔下手中的東西狂奔上樓,而先一步進去的,是白慎行。
這晚、山水居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漢城隆冬臘月,天氣本就陰沉,而山水居立於山澗,溫度本就比市區低一兩度,更何況若寒風凜冽,必定讓人只覺刺骨的冷。
山水居今晚算得上是個多事之夜,男主人蔘加宴會回來大發雷霆,讓一干傭人嚇得不敢輕易邁入前廳,隨後兩人和好不過數分鐘,女主人因孕後期流血被送往醫院。
顧言入山水居一兩載,傭人從未見過她掉眼淚,可此刻,女主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似是驚住了衆人,霎時間,山水居忙碌不堪,他們知曉,許明日天亮時,山水居將迎來一位新生命。
白慎行抱着顧言直奔醫院,醫院接到電話時早已準備就緒,漢城白家的子孫後代,必定是人上人,享受的服務也絕對是一等一的。
一系列檢查下來顧言早已哭的抽搐不止,任由白慎行如何安慰她都似是未聽見似的,而白慎行擡手擦她臉頰上的淚痕時,在輕微顫抖着,他也擔憂。
自小兩人相識,相愛,經歷過頗多的事情,但今日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生,兩人都是初學者,對待這個小生命,是既期待又害怕。
白慎行握着顧言的手在輕聲安慰着,與其說是安慰妻子,不如說是安慰自己。
這日、陽曆一月二十,農曆十二月十八,離白先生生日僅有不過一兩個時辰。
當醫生將一切檢查結果拿出來時,相隔凌晨還剩四十分鐘。
醫生建議剖腹產,白太太似是故意爲之,摟着白先生的脖頸不撒手,陳涵與白鷺在一側安慰長達數十分鐘,她才得以放手,整個人顫顫巍巍的被醫生推進了手術室。
她害怕嗎?怕的。
自小、她被樑意拋棄,並未享受過親生母親的疼愛,如今、她將要迎接一個小生命的到來,她害怕、緊張、期待,所有初爲人母該有的情緒她都有。
躺在手術檯上,醫生給她打了麻藥之後,她似是疼痛難忍,嗓音有些顫抖道;“凌晨之後在剖。”醫生擡頭看了下手術室的掛鐘,隨即淺聲道,“還差五分鐘、您放心。”雖不知爲何,但白太太的要求,必然是要應允。
當白慎行換好無菌服進手術室的時候,顧言整個人已經沒有知覺,任由醫生的天使之手將肚子裡的小傢伙抱出來。
陽曆一月二十一,農曆十二月十九,白慎行這年三十二,顧言三十,在兜兜轉轉二十四年後的今天,他們迎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禮物。
白先生與白太太二人;喜得貴子。
載家族之喜,立夫妻之恩愛,取名居安。
字;善。
君子日行一善。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訥於言而謹於行、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顧言、白慎行、居安,一家三口的名字,均出自這句詩。
新生命的到來承載了太多喜悅,顧言所有的疼痛在聽到嬰兒啼哭的時候,悉數煙消雲散。
“白先生、白太太、看看寶寶,男孩、五斤三兩,”護士將寶寶抱過來的時候,顧言眼眸中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虛弱無力側眸看了眼白慎行,握着他的手輕微緊了緊;“白先生,生日快樂。”
送你的禮物可還歡喜?當知曉寶寶預產期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懊悔,爲何不能提早幾天,那樣、會喜慶很多,許是上天聽到她平日的訴求,便應允了她。
此生、她以心滿意足
白慎行在三十二歲生日當天,收到了獨一無二,最爲珍貴的禮物。
暈沉的顧言,只覺面頰上落下一吻,隨即滾落下來的是燙人的液體。
這日、白先生在手術室,當着一衆醫生護士的面,喜極而泣。
術後的疼痛讓原本孕期發福的顧言整整消瘦了十來斤,醫生護士驚愕於她如此快速的消瘦狀態,只有顧言知曉,這些不過都是正常狀況。
山水居的氣氛因小傢伙的到來變得格外熱鬧,顧老爺子跟白鷺等人索性就住在了山水居,除了平日裡需要顧言喂的時候,幾乎是輪不到她來抱兩下。
術後第二四日便回了山水居,隨行的還有醫院產科護士,白慎行擔心顧言傷口會隨時有情況發生,便隨時讓她們候着。
這日、她躺在牀上任由護士看着刀口,隨後問了幾聲,便靠在牀上,回來數日,她幾乎未下牀。
所有的事情都由傭人跟月嫂伺候好。
起先幾日再加個白慎行,礙於他近來在她面前晃盪的時間太過長久,顧言將他遣回了公司。
自術後回來,每每午夜驚醒時,白慎行總會俯身將她喊醒,至於爲何,直到現在她都不得而知。
因老闆喜得貴子,麥斯整個上空都盤繞着喜悅的氣息,太太生產第二日,白慎行便吩咐各部門除去年終獎之外,還有額外豐厚禮包,大有一副普天同慶的架勢。
因此、麥斯上上下下都在猜測老闆爲何這般慷慨,只有極少熟人知曉,老闆如此,是因喜得貴子。許贊進辦公室報告行程時,只見一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老闆此刻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容,白慎行偶爾劃開手機時,他清奇的看見老闆屏幕上的系統照片,便成了嬰兒照。爲人父的力量真的很神奇。
麥斯一切事物因老闆心情好進展的頗爲順利,白慎行每日準時下班,不多呆一秒鐘,下班直奔山水居,所有的應酬都推倒了副總跟秘書身上,他每日的任務此刻變成了、上班、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
衆人雖哀嚎,可也理解。
這日、白慎行驅車回山水居,只見寶寶正鬧騰的厲害,尋聲過去柔聲問到;“怎麼了?”
“可能是餓了,”陳涵在嬰兒房照看這小傢伙,見他吧嗒着嘴的小模樣便只覺得可愛。
白慎行伸出修長的手指準備摸摸他軟軟的臉頰,卻被一旁的白鷺拍開,有些嫌棄道;“去洗個手,別把細菌帶到孩子身上。”白慎行雖好笑,但也着實去乖乖洗手,在出來時小傢伙哭聲不斷,他伸手抱起,陳涵將他姿勢調好,抱着小傢伙去尋顧言。
推開臥室門時,只見顧言睡的正香,許是寶寶哭聲將她吵醒,眉間帶了些許擔憂。
“怎麼了?”她坐起身子問到。
“應該是餓了,”白慎行將手中的小傢伙交給顧言,隨手扯氣一側的靠枕墊在她身後,任由小傢伙狼吞虎嚥的啃噬着原先只屬於他一人的地帶。
思及此,不免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顧言看在眼裡,一陣好笑,見他滿臉醋意的模樣着實是大快人心,白先生三十好幾的人了,也會吃自己兒子的醋?
“爸爸是小氣鬼,”顧言低頭跟小傢伙說了聲。
白慎行哪兒容得了顧言如此說自己,俯身低頭含住她的脣,兩人本就隱忍許久,此刻又卸了貨,白慎行心癢癢的厲害,可知曉她傷口尚未恢復,便也只能隱忍,顧言一手抱着小傢伙,一手摟着白慎行,礙於傷着小傢伙,白慎行只是淺嘗輒止的嚐了下味道,便鬆開了她,顧言氣喘吁吁的看着他,白慎行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在忍忍,”簡短的三個字讓顧言一陣嬌羞。懷裡的小傢伙許是吃飽喝足了,這會兒閉着眼睛呼吸均勻,白慎行伸手將小傢伙從她懷裡抱起來,去了嬰兒房。
顧言此刻靠在牀上,睡意全無,她這幾日、似是將懷孕時期睡不好的覺,全補回來了。
當白慎行在度回來時,顧言靠在牀沿拿着手中的的書籍隨意翻閱着。
白慎行此刻去了身上的外套,只着一身白襯衣,顯得乾淨而溫雅,在來看看她,因月嫂說產期過後十天內不許洗頭洗澡,她想、她此刻應該是髒的可以的。
“傷口疼不疼?”白慎行柔聲問到,擡手將她面頰上的碎髮別至而後。
顧言此刻卻偏頭躲開了他修長的大手,惹的白慎行一陣詫異,“怎麼了?”原以爲是自己惹着她了,不料顧言後面說出的那句話,讓他差點笑出聲;“你那麼幹淨,離我遠點。”
嫌棄自己髒?
對於坐月子爲何不能洗頭洗澡這事兒他着實是不瞭解,所以,顧言就這事兒生氣的時候,他是i完全沒辦法的。“沒嫌你髒,”白慎行開口解釋。
“我嫌我自己髒,”白太太明顯覺得這就是虐待,可傳統擺在面前,她也不能逾越。次日上午,舒寧跟許攸寧兩人結伴而來,上了山水居,張嵐帶着人上來時,她正靠在牀上無聊至極的翻着書。
“恢復的挺好?”許攸寧一上來便直接開口道。
“挺好的,”白慎行有令,除了小傢伙需要餵奶的時候、其餘時候不能上來煩她,所以從出院到現在,除了每晚需要起夜幾次餵奶,其餘時候大多數都是陳涵白鷺跟月嫂保姆他們再伺候,一屋子的人都在幫着她帶孩子,她自然是恢復的好。
“你這是不是瘦太快了?”舒寧見她懷孕的時候臉上還圓潤着,這會兒纔多久就瘦下去了?
“刀口偶爾會疼那麼一兩下,瘦下去是情理之中。”見她如此說,舒寧便知曉了,顧言身體本身不好,以往在國外的時候感冒都能讓她瞬間消瘦下去,何況這會兒是動刀子的大事兒。“寶寶呢?讓我們看看呀,”許攸寧似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小傢伙似的,嚷嚷着。只怕是不好看,顧言看了眼舒寧有些爲難的開口道;“下次吧!山水居規矩頗多。”山水居上上下下對孩子的事情緊張的緊,規矩也頗多,若是茂茂然讓許攸寧去看,只怕是會惹陳涵不悅,顧言如此一說,兩人便知曉是什麼意思了。
這孩子生在了山水居,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
白慎行的孩子,立下規矩也是應當的。
舒寧跟許攸寧兩人坐下來陪了她一會兒準備走,而顧言看着舒寧的眼光明顯是有事要說,可礙於許攸寧在場,便沒有明說。
直到兩人離開,她才從牀上起來,在屋裡緩緩走動着,睡久了,不舒服。陳涵推門進來時,見顧言在屋子裡緩緩走動着,行至窗臺處準備開窗,她出聲喝止,回首、見陳涵立在身後便止住了動作。
“坐月子的時候不能開窗的,”陳涵緊張道。反倒是顧言淺笑了兩聲,並未言語。
外國人可從來不坐月子,到了她這兒,才知曉有多難熬。
午餐時分,張嵐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而那些營養豐厚的食物大多都擺在了她面前,看着面前的景象,顧言不由的有些慫,若是這麼吃下去,用不了幾日,她是要胖回來的。
陳涵秉着她最近是一個人吃兩個人消化的原則一個勁兒的勸着她多吃些,顧言自小傢伙出院之後,便能理解她的做法,耐着性子讓自己多吃了,可顯然、她不是那種食慾很大的人。
這晚、睡至前半夜,保姆敲響了臥室門,白慎行先醒,看了眼顧言還在沉睡中,他喊了聲進。
推開臥室門,隨之而來還伴隨着小傢伙的哭聲,白慎行起身從保姆手中接過孩子,“怎麼了?哭的那麼傷心?”保姆畢竟是過來人,直接回到;“許是餓了、晚上吃的早,這會兒睡了幾個小時起來,應該是餓了。”
山水居的人,若說最有魅力的應當是這位先生了,他身家萬貫,卻疼妻愛子,這位商場鉅富的王老五、可謂是天底下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對象。
此刻他一身家居服,抱着孩子朝還在牀上躺着的愛人而去,在她耳邊輕緩的說了兩聲。
他愛人在朦朧中醒過來,他先是俯身跟她說了好些好話,哄着她,隨後纔將寶寶遞到她懷裡。
顧言此刻昏昏欲睡,將寶寶摟在懷裡喂着的同時還在眯着眼睛,看的白慎行心疼不已,爲難她了。
坐在顧言身後,摟着她靠在懷裡,將被子拉起來該在小傢伙身上。
許是真餓了,狼吞虎嚥的模樣讓白慎行這個陰沉的男人柔了眸光。
山水居的傭人自白先生結婚後,悉數圍着太太轉,近些日子,他們圍着轉的對象又多了個,那邊是小少爺。
白慎行照常上下班,只是每日臨出門前必要的事情就是哄好顧言,若是小傢伙鬧騰的厲害,也是他經手哄着,出生到現在,顧言哄寶寶的次數屈指可數,白日裡有陳涵跟白鷺,夜裡有白慎行,哪兒需要她?
若不是親自餵母乳,她都覺得自己這個母親當的有點假。
這日上午,已經過了十幾日,一早她便起身問月嫂今日是否能沐浴,值得慶幸的是,月嫂的答案讓她很滿意,白慎行接到張嵐電話的時候,一再囑咐顧言洗澡時一定要水夠熱,暖氣夠足,說到最後、似是覺得他們不能很好的執行似的,隨後扔下一會議室的下屬們直接驅車回了山水居,留下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只有徐副總跟許贊二人頭疼不已的哀聲嘆息。
他們真心覺得這日子是沒玩沒了了。白慎行這日纔出門不過兩個小時,便驅車回了山水居,讓原本在洗臉的顧言一愣,他風風火火的模樣讓她頗爲驚訝。
“你怎回來了?”她淺問,不是纔出門?
早上出門小傢伙哭的厲害,還是白慎行抱着哄好的。
白慎行並未直接回答她的話語,只是伸手在水池裡試了下水溫,見她倒是聽話用了溫水,便邁步去浴缸將水溫調好,放在水才轉身過來同她說着話;“洗快點,彆着涼了,醫生說傷口可以洗澡了?”“今早看過了、說可以,”早前陳涵也是擔心這個問題,便讓醫生過來看了看,說是過了兩週,傷口恢復的比較好,可以了,因此顧言纔敢洗漱,不然、她是不敢的。
這日、白太太洗完澡出來,簡直覺得重獲新生。白太太洗完澡出來神清氣爽的摟着白先生溫存了一番,他纔去公司,午飯都未吃。
二月二十六過年,GL也好麥斯也罷,都在進行着年尾的收尾工作,舒寧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白慎行整日連軸轉,有時忙至深夜才結束,徒留顧言與寶寶二人在家,他雖人在公司,但心卻時時刻刻的思着家裡的愛人孩子。
白慎行這晚知曉自己會晚歸,便告知顧言讓陳涵晚上睡在主臥室,陪着她,顧言應允,若是晚上寶寶起夜,她一個人許是真忙不過來,最重要的是,寶寶出生道現在,起夜什麼的都是白慎行在一手操勞。
這晚,舒寧從公司回臨水灣時,已經將近凌晨,電梯門打開,她跨步出去隨即掏出鑰匙開門,很意外的,許溟逸不在,這點,讓她頗爲高興,隨即甩了手中的包直接進浴室洗澡,洗去一整日的疲憊,準備躺下就睡。
她剛從浴室出來,牀頭櫃上的手機就在肆意振動着,隨即接起,那側的嗓音讓她睡意全無,套上衣服,直奔醫院。
林書記的情人有甦醒的跡象,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消息更讓她感到高興的?
連日來的疲憊似乎因這句話,一掃而光,整個人生都瞬間清明。
醒了?醒了好,醒了好。她心中雀躍不已,恨不得此刻能放些煙花爆竹來慶祝一下,這晚於她來說,註定是個清明的夜晚。
她狂奔至某療養機構,裡面是高規格的軍隊醫療設施,因左傲原先打過招呼,索性她進去時並未有什麼手續跟關卡,一路跟着醫生邁步道ICU。
“下午的時候有轉醒的跡象,只是輕微動了動,晚上的護士再度觀察便見她睜開了眼睛,只是眸光有些鬆散,只怕是撞到了腦子,會不好,您先進去看看,具體如何,還得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行。”領導送了人過來,只叫他們一定要盡全力救治好這人,但並未說明是什麼關係,中間聯繫人便是面前這位小姐,於是他便出於職業道德將這件事情說與她聽。
舒寧站在ICU病房外面,看着渾身插滿管子的女人,她睜着眼眸讓人看不清思緒,隨即、她換上無菌服進去,坐在她牀沿上看着她,良久之後才淺緩開口道;“醒了?”
舒寧的話語,讓那人側眸望過來,眼神有些空洞,就愛你如此,她接着道;“你應該感謝我,救了你,不然、你現在就是林家人手下的冤死鬼。”
舒寧帶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她,女人應她這句話眸光微微聚焦,舒寧看在眼裡,便繼續;“三車連撞,傷的最重的是你,其餘讓人都只是微傷,如此你應該知曉,這是什麼意思,有人要至你於死地,而你應當知曉那人是誰,像你這樣的女子,應當只是逢場作戲罷了,若單單是因爲逢場作戲就搭上了自己的命,只怕是划不來的,你昏迷將近月餘,躺在醫院病牀上不知死活,與閻王爺搏鬥,那些醫生將你從鬼門關里拉了一回又一回,而那些想至你於死地的人,只怕是正在逍遙快活。”
舒寧並非瞧不起這樣的女子,當初的她也是如此,可面前這個女人,顯然求生意識還不太濃烈,如果自己將她辛辛苦苦從鬼門關中救出來,她再走一遭,只怕是吃虧的是自己了。女子空洞的眼眸緩緩聚焦,有些詫異,又有些不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許是她眸中的懷疑太過濃烈、舒寧道;“你可以問這裡的醫生,誰出的錢。”“他們不會騙你的,你以爲你孤苦無依,沒人給你付高昂的救治費,誰會這麼善心大發的救你?”她直接道出真相,是啊、如此說,誰不懂?醫院並非慈善機構,他們的資金有限,不會無緣無故救助一個連家人是誰都不知曉的病人,唯一的一種可能便是有人付了醫藥費了。
“謝謝,”許是許久未言語,她的聲音有些輕微,有些沙啞,甚至是有些無力。
她此話一出,舒寧便知曉是爲何了。
從療養機構離開時正巧碰上左傲趕過來,兩人撞個正着,她詫異;“你怎麼來了?”
“以爲你不來、就來看看,如何?”左傲最近似是對這件事情頗爲上心。
“醒了,但意識應該還沒怎麼恢復過來,過段時間再來看看,”她言語道。
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左傲道;“我覺得今兒挺高興的,一起喝一杯?”
如此陽光明媚的日子,怎能不多喝幾杯?
左傲似是覺得建議不錯,很豪氣的一歪頭;“走。”
於是、兩人便就近找了個燒烤攤灌起了酒,燒烤就啤酒,人生至味。
“顧言生了?”左傲端着酒杯漫不經心道。
“生了、你不是知道?”這漢城還有什麼是他左傲不知曉的事情?問這話不是讓人笑話。
wωω☢ TTκan☢ ¢ O “知道就不能問了?她何時回公司?”左傲淺然開口,他只覺得、自打顧言回家養胎之後,這GL的大小事物都成了舒寧的事兒了,她這個老闆倒是當的舒坦,直接成了一甩手掌櫃。
“誰知道呢!年後吧!”舒寧也說不太準,她現在處於哺乳期,就算是回公司了,那也不過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到時候苦蔘事還是自己的。
左傲靠在簡陋的座椅上,看着舒寧笑的有些輕蔑,隨即悠然開口道;“你這麼擔心顧言,就不擔心擔心你自己?許溟逸可不是好纏的人。”
舒寧跟許溟逸多年前就有過一腿兒,如今兩人再續前緣,就算是舒寧在不樂意,他相信,許溟逸絕對有的是手段讓舒寧乖乖就範。“我好纏?”她反問,許溟逸不好纏,她好纏?
笑談。
左傲似是覺得這話沒毛病似的,直接豎起了大拇指。
兩人跟知己好友似的在燒烤攤整整喝了一箱子啤酒,直到舒寧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她該回去休息了,不然連着四十八小時不睡覺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我送你?”左傲見她喝了些酒,出於人道主義相送一番也是i可以的。
這晚、當許溟逸從公司加完班回臨水灣時,見舒寧從一個男人車裡下來,當時,只覺得額頭青筋直爆,重重的按了聲喇叭,舒寧一回眸,許溟逸直接將大燈打開,晃的她睜不開眼,反射性的擡起收擋在自己眼前,眯着眼睛看了看車牌,瞬間,瞭然。
反倒是左傲嘴角牽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剛剛進來時,便看見身後的車了,許溟逸這人,他還是記得的。
本該在門口放下來的人,他執意要開到停車場,爲的、可不就是讓許溟逸不好過,隨即,舒寧似是想起什麼似的,一回眸,撞上了左傲玩味的笑容,個斑馬,難怪她剛剛說在門口下車的時候,這個男人一言不發便一腳油門踩到了車庫裡,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見直就是成精了。
很好,這仇,她記下來。
見舒寧怒瞪着自己,她似是笑的更歡了,隨即調轉車頭、離開。
徒留兩人在車庫裡怒火噴張。
舒寧並不想出口解釋,轉身朝一側的電梯而去,而許溟逸見她如此,之間拉開車門下去,伸手將快要關上的電梯打開。
就近、才聞到她滿身的酒味。
“半夜不睡覺、跟別的男人去喝酒,舒寧,老子看你是欠收拾了,”許溟逸惡狠狠的抓着她的臂彎,衣服要將她提起來的模樣兇狠的看着她。
舒寧頭疼,可這會兒你讓她解釋,幾乎是在做夢,隨即拉開許溟逸的爪子,無力道;“你可以在把事情想的戲劇化點。”我不介意的,反正氣死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好像每次,許溟逸一上來就將自己往最壞的方面想,她承認自己不是一個恪守婦道的女人,但也不至於是他想的那樣壞吧?
而每次,任由許溟逸將自己如何如何、她都懶於解釋。
“老子親眼所見,”他不能忍受舒寧如此態度。
“你親眼所見什麼?見到我跟人上牀了,還是摟摟抱抱了?你是不是有病啊?抓賊拿髒,你看到了什麼?一起從車上下來就是不忠?一起喝酒就是有違倫理?咱大清已經亡了,許總、你生錯年代了,就你這樣的男人,也就古時候恪守三從四德的女人受的了你,你起開、別擋我跟前。”
眼看着電梯到了十八樓,她直接一把掃開許溟逸,只覺他擋路的模樣頗爲礙眼,什麼男人,這麼大男子主義。
許溟逸原本的怒火,被舒寧這幾句冷嘲熱諷的話語,瞬間帶着消下去一半,鮮少見舒寧這麼詼諧的跟他講過話。
什麼人嘛、舒寧簡直就是受不了他如此神經病的模樣。
白慎行從公司加班回來時,山水居的傭人多數被顧言差遣着去睡了,只有守夜傭人還在,許是白日裡睡多了,晚上竟然有些睡不着,於是披着外套下來,在客廳裡緩緩渡步。
即將滿月的顧言,有些時日沒有關係過外面的天氣了,這些日子,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臥室的窗戶都未打開過,一屋子的奶味,讓她一個當事人問起來都有些受不了,不知白慎行這人是怎麼忍下來的。
今日的她、着實是有些忍不住了,便喚了張嵐將臥室打開通通風,狠用了些空氣清洗劑,將屋子裡的味道去了。
因寶寶在,陳涵跟白慎行都比較謹慎,空氣清洗劑根本不允許用,這日下午,顧言在嬰兒房呆了一下午,愣是沒進屋,也沒敢讓小傢伙進臥室,不然、陳涵怎會允許她如此在臥室大動干戈?直至下午張嵐將臥室窗戶關上,她在度進去時,才覺得這是自己的臥室。
她不止一次跟陳涵抱怨,陳涵耐着性子寬慰她,說家裡有寶寶,是會有些雜亂無章,雖說山水居傭人頗多,但照顧小孩子的事情,陳涵覺不允許那些不懂行的人來搭手,而顧言的飲食起居,照樣如此。
前幾日她躺在牀上不能動彈,忍忍也就過去了,這會兒許是能動了,亂七八糟的條件也就多了。
白慎行回來時,見顧言披着外套在客廳來回渡步,將外套脫下來遞給守夜傭人,緩步到顧言身後,輕輕環住她,在她頸邊緩緩磨蹭着;“乖不乖?”
顧言知曉他問的是寶寶,輕緩開口道;“很乖。”小傢伙確實是很乖,除了餓了比較鬧人之外,其餘都還好,也沒讓人操什麼心。
“怎還不睡?”白慎行似是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在度輕緩開口問到。
“白日睡多了、有些睡不着。”下午在嬰兒房陪着寶寶睡了會,有些睡不着,又不想翻來覆去吵着陳涵,便起身道下面來走走。
白慎行牽着她道沙發上坐下,顧言這纔看見他滿面倦容;擡手撫上他的臉頰。
“公司很累?”
“還好,工作不累,想你們想的累,”工作什麼的他應付有餘,就是擔心顧言跟寶寶,每日想他們不知要想多少次。
顧言聞此言,有些輕笑道;“那怎麼辦?我能讓你不想嗎?”
伸手在傭人手中接過水杯親手遞給白慎行,看着她笑眯眯接着道;“我跟寶寶一切都好,年尾也就這幾日了,這幾日結束,回家讓你天天陪着我們,看到我們煩爲止,”顧言知曉年底對於一個企業來說是怎樣的忙碌,有多少會要開,多少事情要總結,每個部門的總結必須親自過問,更何況麥斯旗下主管着演義公司,更有大把的節目跟跨年會等着他去批准。
他現在應該是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個用。
臨近十二點,他才滿身疲憊的從公司回來,可見他有多累。
“我還好,許贊跟徐副總他們住辦公室個把月了,我還能每晚偷溜回家,已經算幸福了,”白慎行一手拿着杯子,一手將顧言帶進懷裡,有些疲憊的在她脖頸處蹭了蹭。
半杯水下去,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兒上;“去看看小傢伙,”他說着準備拉顧言起身。
早上出門時,小傢伙睡得正熟,陳涵將他擋在了門外,不許他進去吵醒,一整日不見,竟是格外想念,可哪兒想着,他的太太似乎也跟他母親一樣。
“才睡下沒一會兒,明早在看吧!”臨近十一點的時候餵了奶,這會應該是睡的正熟的時候,若進去吵着他了,只怕又要打雷下雨了。
此話一出,白慎行疲憊的面兒上帶了些不悅,他這整日整日的在公司,回家想見見自己兒子,不是老婆擋着就是親媽擋着,他能高興?
“早上出門媽媽擋在門口讓我不要吵着小傢伙睡覺,現在是你,”白慎行說這話時,顧言明顯感受到了他語氣中的委屈,是又好笑,又無奈。
也只得跟着滿腹委屈的白先生一起去了嬰兒房,嬰兒房內小傢伙睡得正香,保姆在一側的單人牀上躺着,感覺到有人進來,霎時驚醒,見是先生太太這才安了心。
“吵醒您了,”顧言頗爲不好意思道。
“沒事,”保姆也算的上是個忠厚老實之人,見顧言如此說,有些不好意思的應了應。
白慎行見小傢伙睡得正香,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撫了撫他的面頰,惹的小傢伙一陣哼哼,隨即幽幽轉醒,緊接着、便是一陣哭聲在嬰兒房響起,見此、顧言氣不過,一巴掌落在白慎行的臂彎上,都說了不要吵着睡覺了。
如此好了?
白慎行見他一哭,心都疼了,果真還是吵着他睡覺了,抱着小傢伙輕哄着。
白太太站在一旁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晚、山水居的嬰兒房裡站着一家三口,那模樣,頗爲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