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擺設並沒有想象中的神秘,只有一組簡單的木桌木椅。木桌上,也只放了一本厚重的手札和一個華麗非凡的木盒子。
這裡的佈置甚至沒有一般大富之家的華貴,簡單得令人髮指。
雨老頭看都沒看那本手札,直奔向那個華貴的盒子,看他像護衛寶貝一樣把盒子抱進自己懷裡,莫醉醉嘲諷地一笑。
“打開看看唄,這裡的東西,我們一點都不會跟你們搶,我們只要求知道真相。”
防備的眼神看向莫醉醉一行人,還有自己的族人,雨老頭猶豫不決。
“你要搞清楚,我和阿煜帶你們來到這裡,不是特麼的幫你實現夢想的!如果你不想打開,我就命雨家的其他人去打開了,相信他們都會很樂意的。”
聽到莫醉醉的話,雨老頭愈發寶貝地護緊了那盒子,怒吼道:“這是我雨家的東西!你們這羣強盜!憑什麼要搶走屬於我雨家的財富?!”
“誰特麼是強盜?!老孃沒興趣以德報怨,今天了結了這一切,你是自己以死謝罪還是由我來了結你?雨老頭,你都活了這把年紀了,還特麼沒活明白嗎?當初,在你和你的父親把屠刀砍向我墨家無辜的族人時,就已經該做好隨時被複仇者殺掉的準備了!能讓你在臨死前看一眼你惦記了一輩子的東西,已經是老孃最後的仁慈了!”這老東西竟然那麼執迷不悟,莫醉醉怒極反笑。
“不!不!找到這個長生不老藥,我就能永生了!你不能殺了我!不能!”
看到雨老頭瀕臨歇斯底里,雷昊焰直接命屬下把他圍起來,以防他失控之下傷人。
“強行打開!”不理會衆多蠢蠢欲動的雨家人,莫醉醉冷着俏臉下命令。
“是,夫人。”
暗衛訓練有素地控制住雨老頭,並把雨家人集中到一起,面向他們,打開那個盒子——
雖然前面的陣盤和大門阻擋了他們的腳步,可墨家女並沒有再在裡面設置什麼機關,莫醉醉不知道這是她給自己子孫後輩的仁慈,還是因爲這裡面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她再費心思。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盒子,她笑得無比嘲諷,果然不出她所料。
“怎……怎麼會什麼都沒用?”
眼前的這一幕幾乎讓雨家人瘋狂!尤其是雨老頭,連年輕力壯的暗衛都擋不住他,他撲過去搶回來那個盒子,不知道從自己身上哪裡摸出一把利刃,竟然一點一點開始削那個木盒子,希望能找出什麼暗格或者夾層來,哪怕有一個藥方也好啊!
看到雨老頭身上竟然還有武器,雷昊焰眼眸一冷,剛想命人奪過來,卻被莫醉醉阻止,“讓他削,削到他死心爲止。”
難得看到莫醉醉這般霸氣的一面,雷昊焰忍不住俯首親吻了她一下。
莫醉醉走到那個桌子旁,拿起桌子上那本手札,和雷昊焰一起看。
這手札正是那位墨家女留下來的,前半部分寫的基本都是她和丈夫的感情如何深厚,乃至丈夫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之後,他爲了能活更久,開始研製所謂的“長生不老之藥”。
從那以後,她的丈夫就長年待在藥房和書房裡,夫妻倆的關係也越來越冷漠。
爲了拉近和丈夫的距離,她在給孩子斷奶之後,主動做了丈夫的試藥人……
墨家女的餘生,過得不可謂不悽慘。
白天她要伺候孩子和一家人,還要代丈夫主持一家的事務,晚上則要幫丈夫試藥。
雖然她很長壽,但是她身上數不清的毒素和藥物反噬帶來的病痛,卻也伴隨她的一生……
看到這裡,莫醉醉忍不住落淚,原來她墨家自古就有癡情的因子。怪不得雷昊焰當初傷她那麼重,她最終還是沒繃住,原諒了他。
手札中還寫道,她的餘生,是靠着年輕時的那一點記憶堅持的。她總還幻想着,當年那個溫柔俊美的男子能做回自己,能給她一個可以安享的晚年……
可是最後,她卻只看到他越來越走火入魔,最後爲了延長命,甚至不惜把蠱蟲引入自己體內!
當看到那一幕時,她就已經明白,自己的丈夫已經無藥可救了。
從那以後,她的目標換了,她要活得比他更久,她要比他晚死一步,這樣,她纔有機會埋葬關於他的一切,不管他是成功,還是失敗……
手札的最後寫道:他果然沒有成功,無論他走多少歪門邪道,他最終還是失敗了……真好,看着他快死了,我卻在想,終於可以解脫了!
現在再去回想年少時的記憶,就像是曇花一現一般,美得那般不真實。或許,那些與他一起相愛相守的記憶,也真的只是夢吧。
花開花落,總有時候,我對他的愛,也終於被那些日日夜夜不曾休止的疼痛與煎熬消磨殆盡了!
終於不用再不分晝夜地遭受藥物侵蝕帶給我的錐心刺骨之痛,也不用逼迫自己強作歡笑支持他的一切研究,我終於可以死得像我自己了!
寫到這裡,手札便戛然而止。
中間隔了無數空白頁,直到最後一頁,才粗略地寫了一頁字:
今天,他終於死了。
看着一屋子凌亂的手稿和藥方,我知道他最終還是失敗了,以無數年的疼痛煎熬和一個家族的破碎爲代價,失敗得很徹底。
我收拾好了他寫下的所有手稿和藥方,然後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有些東西,不能留存於世。他不會給我們雨家帶來福澤,只是引來無數的災難。
可是,他終歸是我的丈夫呵,不管他對我有多麼殘忍,外界不瞭解真相的後輩們卻是極其尊敬他的,我不能讓他生前是個失敗者,死後,卻也無法保存一點點名節……
所以,今日,我帶走他所有的失敗,只留下一個“成功的盒子”,也算是,給他們的後輩一個交代吧。
這世間的規則,不會爲哪一個人而改變,不要妄想有什麼神啓,那代價,我們承擔不起。
認命是死。不認命,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