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幾次,安寧不小心撞見了他抽菸的樣子,還沒等她說什麼,他自己便很快把煙滅了,從來不讓她聞到煙味。
安寧爲此還打趣過他,說他看到她就像偷偷抽菸的中學生看到了學校裡的教導主任一樣,做賊心虛的趕緊就把煙滅了,生怕被主任逮住,但容少景卻只是好脾氣的笑了笑,說二手菸對女膽子的傷害大,不想讓她聞到。
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連安寧自己都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時候,但是想起這些久遠的往事,心裡仍是有種暖暖的感覺。
那個時候的容少景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
好得讓人窩心,甚至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纔好。
可是現在讓安寧回想起來,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容少景真的像她記憶裡那麼好,又爲什麼……
他們認識這麼久,她卻從來沒有試着去喜歡他呢?
這個問題安寧以前從未考慮過,現在回想起來,答案大概是……自卑吧。
她和容少景相遇的時候,正是她人生中最狼狽最不堪的時候。
小安律當時才六七月大,還沒有斷奶,而她因爲失去記憶,又沒有身份證,根本找不到可以餬口的工作,於是就一直帶着小安律流落在街頭上,靠着給一些街頭小店打掃衛生、清理小廣告之類外零工賺錢。
這種工作原本都是一些上了年紀、又需要掙錢養家的窮苦老人才會做的,不僅辛苦瑣碎,而且也賺不到什麼錢,但好在沒有人員方面的要求,只有肯勞動就能拿到現金,安寧有時候在街上一忙一整天,也只能拿到十幾塊錢的辛苦費而已……
這麼一點點的錢,連給小安律買奶粉都不夠用,何況安寧自己還要吃東西填飽肚子,不用說也知道她當時的處境有多窘迫。
而這還算是比較幸運的了,好歹能賺到一點錢,再怎麼窘迫至少能讓母子倆勉強活下去。
但是更多的時候,安寧幾乎找不到可以賺錢的零工,因爲人生地不熟,她甚至連自己的身份證都沒有,很多需要用人的工作寧願僱傭一些拾荒的老人也不敢僱傭她,擔心惹來麻煩,安寧就只能抱着孩子餓着肚子。
而她初次遇見容少景的時候,正好是她最艱難窘迫的一段時間。
在那半個月的時間裡,也不知道是撞了什麼邪,她跑遍了大半個城市都找不到一件願意僱傭她的工作。
眼看着之前幾個月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纔攢下的一點點的錢全都用光了,事情卻仍然沒有轉機,母子倆一整天什麼都沒吃,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小安律當時才七個月大,因爲一直缺衣少食的填不飽肚子,導致他的身體也發育得十分緩慢,都已經是七個月大的嬰兒,體重卻還不到九斤,遠遠低於正常嬰兒十六斤以上的標準體重,看起來幾乎不比那些剛剛出生的嬰兒大多少,連哭聲都顯得有氣無力,如同一隻虛弱的小貓崽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