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愛好收藏一些古董,新得了一樣,就必定是捧在掌心嘖嘖嘖,夠他觀摩好幾天。
母親則十分不滿,“整天對着幾件破瓶子,還能當飯吃麼?”
一面嘮叨,一面親自端了熱湯過來。
那時,父親就拿着這對葫蘆式瓶,對一旁尚還懵懂的女兒說道,“小笙吶,你媽這是不識貨,葫蘆呢,又和福祿諧音,前有瓜果綿綿,子孫萬代的意思,你看看上面的花紋,清宮裡就連一件擺設就都這樣細緻漂亮。等小笙你將來要嫁人了,爸爸就把這對寶貝送給當嫁妝。”
顏笙很是高興,揮舞着小手,“好哇好哇!爸爸最棒了!”
母親在邊上啐了一聲,“你少說胡話,等將來咱們女兒要嫁人了,我肯定恨不得把我所有的最好的東西給她的。就你最寒酸,這麼一個清朝的瓶子,就敢拿出來顯擺!”
“你看你看,你這絕對是有偏見!而且是對我的偏見!我疼我女兒,我把我喜歡的寶貝送給她,還成罪人了啊!”父親總是梗着脖子不肯服氣。
“倔驢脾氣,才說你一句你就要鬧委屈啊!”
兩個人平時愛拌嘴,可是卻恩愛如斯。
如今,連這一點眷戀,她都留不住了!
“顏家夫人說了,特殊時候要用到特殊的方法。”
美芳叉着腰比劃着讓人將暈倒在地上的顏笙給綁起來。
邊上有一個膽小的,戳了戳顏笙,見她沒有了反應,心裡害怕,便問道,“芳大姐,你看咱們剛纔下手是不是砸的太狠,把人給砸死了啊”
美芳哼了一聲,用腳撥弄了一下已經暈死的顏笙,說道,“還沒死透呢,就是暈過去了,你怕個什麼!”
“不是啊,你看她頭上流了這麼多的血,不會弄出人命來吧。”
美芳一笑,“要是真弄出了人命,剛纔那瓶是你拿的,人也是你砸的,跟我們可沒有半點兒關係的。”
“芳大姐,你可別嚇我!我一個月就那麼點工錢,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就全靠我一個人撐着!來這裡也是你指使我的!怎麼能夠出了事情,就把責任全部都推到我的頭上去!”
美芳走過去,拍了拍有些驚魂未定的同伴,“跟你說笑的,你別這麼激動。你看才這麼點血,一下就止住了,能夠有什麼問題,你就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再說了,你要是真的吧眼前的這個人給弄死了,顏家夫人一定把你當做大恩人給供起來!”
“是啊是啊,到時候你成了顏家夫人的大恩人,好吃好喝肯定少不了你,到時候你還有什麼好害怕的!享福去吧!”
“快別拿我開玩笑了,先把人送到閣樓那邊去吧。”
這麼一說,幾個人都鬨堂大笑,氣氛登時緩和了不少。
幽暗漆黑的閣樓。
這裡是在明灣別墅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起先還用來放置一些雜物,後來漸漸的就荒廢了。
木質地板因爲承受不起這幾個人的重量,發出了刺耳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美芳拿着鑰匙把門打開,撲面而來的灰塵將幾個人嗆得直咳嗽。
“什麼破地方,連個燈都壞了!站在這兒把她丟進去就得了,咱們就別進去了,省的身上一身的灰塵。”
於是幾個人就隨手將被捆住的顏笙往地板上一丟,砰的又是一聲響,灰塵揚起。
美芳又發了幾句嘮叨,將門重新鎖上之後,帶着幾個人走遠了。
“唔”
顏笙覺得渾身都痠疼得厲害,被像丟沙袋一樣隨手就丟在了地板上的滋味很是不好受,她悶哼着醒了過來。
周圍揚起的灰塵鑽進她的鼻子眼睛還有嘴巴,顏笙嗓子一癢,登時不受控制得咳嗽起來。
腦袋上的破口處血跡已經半乾了,就是腦袋瓜一轉動就疼得厲害,血液在衣領和臉上凝固,那種粘稠血腥的氣味,再加上四周發黴腐朽的氣味,真真是讓人作嘔。
勉強緩和了下來,顏笙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閣樓四周的環境。
沒有燈光,但是唯一的一扇小窗戶讓清冷的月光灑了進來,她才得以憑藉着這一點微弱的光芒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一些閒置的桌椅,上面覆上了一層遮塵布,還有一些凌亂的水壺掃帚,不過上面滿是灰塵,看樣子這個閣樓也是很久沒有人打掃清理過了。
她眼尖,突然瞥見犄角旮旯裡似乎放着一把鏟子,離她約莫有三四米的距離。
如果那把鏟子的邊角足夠鋒利的話,或許就能夠隔斷她身上束縛着她的繩子了。
顏笙動了動,想要試圖站起來,但是手臂被捆在身後,腳也被紮紮實實的捆住了,她嘗試了幾次,最後決定放棄。
腦袋上的傷口疼得讓顏笙無法思考。
她緩慢得,就像是蟲子一樣在地板上蠕動,顏笙儘量讓自己的動作幅度不要太大,否則灰塵揚起,那種就像是被面粉蓋住整張臉的滋味可並不是能夠很好適應的。
短短的三四米的距離,對顏笙來說,漫長的簡直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她小心翼翼的背對着那把鏟子,然後將摸索着找到鏟子的邊角,將把手束縛住的繩子湊了過去,上下的割動,她看不見身後的情況,但是她能夠聽見沙沙的聲音,一寸一毫,她知道有希望了。
得的一聲,顏笙手上的繩子終於被她割斷了。
而氣喘吁吁,精疲力盡的顏笙也徹底昏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下午,顏笙是被自己渴醒了的。
手腕被繩子捆出來的紅印還沒有消退,她坐起身子,將身上的繩子拉出來丟到一旁,睡了一覺,全身更是疼得厲害,像是昨夜被人狠狠揍了幾次。
又渴,又餓,就連腦袋都還是暈沉沉的。顏笙走到木門那裡,使勁拽了拽,有點鬆動的跡象,如果她加把勁兒用腳踢的話,或許能夠把門踢開。
顏笙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的動作,就聽見門外有人壓低了聲音喊道,“顏笙小姐?顏笙小姐?你在裡面嗎?”
是誰的聲音?難道顏沫沫又要耍什麼新花樣麼?
透過木門的縫隙,能夠隱約看到外面的人影,是個瘦小些的傭人。
“你是誰?”顏笙的眼裡全是戒備。
顏笙的身上血跡斑斑,就連臉上都有乾涸的鮮血,而且渾身都是灰不溜秋的塵土,看上去十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