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靳辰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可某個事實卻在提醒着他一件很殘酷的事,殘酷得讓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接受,甚至都不敢去深想任何一個念頭。
爺爺呢?
他爺爺哪兒去了?
旁邊的保鏢們也嚇傻了,執行任務這麼久,他們經歷的事情也不少,但如此的場面,還是第一次。
他們四處看着周圍,擔心會有炸彈突然爆炸,然後大家都死在這裡。
可是,卻什麼都沒有檢查出來。
除了溫遠候留下的那一灘血水,什麼都沒有。
溫靳辰呆在原地,好久好久之後,他纔回過神來,黑眸裡溢着細血絲,黑沉的臉像是被墨汁染過一般,恐怖得駭人。
他抓了離他身邊最近的一名保鏢在身邊,怒氣衝衝地質問道:“爺爺呢?爺爺哪兒去了?”
他終於能夠發聲了,聲音是那麼淒厲,那麼嘶啞,透着滿滿地絕望。
有些真實的答案,在心知肚明的時候問起來,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有沒有打破真實的另一種真實,一種讓人從絕望中走出來的真實。
保鏢看着溫靳辰,剛纔的景象就已經將他嚇得不輕,眼下,溫靳辰那像是惡鬼一般的氣魄更是嚇得他從心裡感到畏懼,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新最快更新
“回話啊!”溫靳辰咆哮着怒吼,“董事長呢?董事長哪兒去了?剛纔他還在這裡!”
“董事長……”保鏢艱難的吞嚥,血腥的味道在四周蔓延,躥至鼻頭,刺激得渾身都難受。
眼前的溫靳辰更是顯得猙獰,他的臉上流下了一道道血跡,彷彿那張俊逸的臉是被劃過一般,血還順着臉頰的輪廓滴落,那張臉,已經看不出任何帥氣的影子。
尤其是他的視線,那麼兇狠,那麼冷戾,周身澎湃洶涌的冷氣流向四周排山倒海的襲去,讓空氣都變得冰涼,叫人不敢呼吸。
保鏢到底還是經過訓練的,也見過不少事,雖然被改成發生的一切嚇到了,但也很快就冷靜下來,以着慌張地語調說:“董事長他……身體,身體爆炸,不……不見……”
“閉嘴!”溫靳辰將保鏢推開,不要再聽他的回話。
他搖頭,根本就不接受這個事實。
那麼大一個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不!
如果是炸彈,他根本就沒有聽見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爺爺不可能死的!
剛纔那個人,肯定不是爺爺!
那怎麼會是爺爺呢?
爺爺向來都很注重自己的儀態,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有種獨特的氣質,讓人望而生畏。
那個膨脹得像是氣球一般的人,不是爺爺,絕對不是爺爺!
凌厲肅殺的視線這才落在周圍,帶有嚴肅的打量,像鷹眸一般銳利。
視線所及之處,幾臺dv引起他的注意,他走過去看着其中一臺,正在錄此刻的畫面。
他按下暫停鍵,將視頻保存下來,從頭開始看。
視頻裡的畫面,溫遠候的身體從正常開始,再一點一點兒的變大,就像是有人在往他的身體裡灌氣一樣,而這個屋子,卻偏偏只有他一個人。
溫遠候在尖叫,在大聲謾罵,他罵的,是溫耀文和溫良夜,但也只有那麼幾句,後期的時候,他除了尖叫,好像都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一直到,他突然安靜下來,彷彿有了好轉的跡象,然後就說了那句沒有說完的話,緊接着,他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下滿屋子的血跡。
溫靳辰拿住dv的手抖個不停,彷彿在他手上的是一塊很重很重的石頭,他就快要拿不起了。
黑眸裡的光零碎得像是被剪過一般,溫靳辰向後退了幾步,看着地上那觸目驚心的一片,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剛纔看見的事實。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腦海中竄出這些年和溫遠候待在一起的很多畫面。
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兒,失去了母親之後,他唯一剩下的,只有爺爺。
爺爺對他雖然嚴厲,但其實溺愛到骨子裡。
對於他的一些決定,雖然爺爺有時表面不贊成,但其實,在背地裡總會出不少力幫忙。
母親死後,爺爺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發過誓,一定會孝順爺爺,讓爺爺安享晚年。
可如今,這算什麼?
他甚至還在爲元月月的事情和爺爺慪氣?
直到爺爺死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和解?
他爲了自己的私心,拋棄了視他如命的爺爺?
是痛苦,是愧疚,是不安,是沉悶,是憤怒,五味雜陳一齊涌在他的胸膛,彷彿要爆炸了似的。
不!
不會的!
剛纔那個人,肯定不是爺爺!
在醫院裡死的那個人,不就是隻和爺爺長得像而已嗎?
眼前消失的這個,肯定也是假的!
這一定都是溫耀文和溫良夜的計謀!
溫耀文他們不可能會要了爺爺性命。
溫良夜的處事爲人溫靳辰知道,殺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風,將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才是。
可是,眼下這算什麼?
所以,那個在他面前死掉的人,絕對不可能會是爺爺!
溫靳辰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喃喃着這句話,像催眠似的,只要將這句話說得多了,就能將它當成是真相了。
貼合的黑色西裝上落滿了血跡,紅色印在黑色上,深一塊紫一塊的,格外驚悚。
溫靳辰捏緊拳頭,緊得咯咯響,眼睛微微一眯,裂出的那道冷光寒氣逼人,讓人的骨頭彷彿都冰凍了似的,讓早就已經離開的溫耀文和溫良夜不由渾身一顫。
不久之後,急救車趕過來,看見房間裡的一切,醫務人員面面相覷,房間裡都沒有病人,他們沒有用武之地。
很快的,警察也跟着趕來,聽保鏢簡短的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立即四處蒐集可用的證據,要把兇手找出來。
在現場,不僅找到了那名被打死的保鏢的屍體,屋外不遠處也還有幾名保鏢的屍體,都是溫氏集團的,再提取了地上的血水,要回去進行進一步的化驗。
溫靳辰依舊站在原地,警察過來和他說話,他也根本就回答不上。
他還在催眠自己,告訴自己,死者不是溫遠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