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厲少衍的話,元月月的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裡爲什麼會涌出一抹荒誕的感覺。
或許,是因爲她想起了溫靳辰。
“當年發生了什麼,還重要嗎?”元月月反問,語調很是唏噓,“做人不是都應該向前看嗎?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未來的,纔是我們該把握的。”
“看來,你變了不少。”厲少衍的語氣裡有着濃郁的深邃,聽不出是悲傷還是喜悅,“月兒,我最不希望你的成長是因爲傷害,但想來,你也受了不少痛苦。”
元月月聳聳肩,“都已經過去了。”
她受的那些,又何止是“痛苦”兩個字能夠概括的?
她有時候會去回想,都想不出來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或許,沒有溫柔的存在,她是真的尋死了吧!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除了溫柔還剩下什麼。
親情、友情、愛情,那些她曾經認爲很牢固的感情,一樣也不剩。
她唯一擁有的,就是溫柔。
溫柔是老天爺留給她最後的禮物,也是她賴以活下去的希望。
元月月輕輕一笑,對上厲少衍的視線,在他的眼睛裡,她看見了憐惜、抱歉、愧疚,還有着其它,她不願意去揭露的什麼。
自從溫靳辰再次出現之後,她的生活就好累好累,她不想再浪費腦細胞去想那些對她的生活舉足輕重的事情。
“過去了就好。”厲少衍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元月月那麼深沉的視線,“過去了……就好。”
“所以。”元月月眼裡的光漸漸聚攏,“我希望能夠回到我這幾年這樣平靜的生活,沒有任何人打擾,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過我想過的生活。”
聽言,厲少衍的心尖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痛了下。
他看着元月月,對於她這一願望,或許他需要滿足。
“厲先生。”元月月擡起下頜,眼眸裡閃着幽靜的亮光,“能不能替你幫我保守剛纔你看到的一切,還有所有你知道的秘密?雖然我知道瞞不久,但眼下,我還沒有想到可以應付的辦法,秘密哪怕是能夠多保密一天,我都有多一天的機會去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厲少衍沒有任何的猶豫就答應,“可是,月兒,你想過沒有,萬一辰知道他有一個孩子,他……”
“誰說那個孩子是他的?”元月月反應很大的打斷厲少衍的話,眼裡涌出濃濃地恨意,渾身更是不自覺的輕輕發顫。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動,她別過眼,儘量讓自己的心情平和些。
如今,厲少衍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她的身份,她也不想再對他隱瞞了。
放低了語氣,她輕啓薄脣:“當年,是他逼着我把孩子打掉的!”
呵!
葉芷瑜的命是有多金貴?
他竟然要讓她打掉孩子去救葉芷瑜?
“月兒……”厲少衍嘆息着。
見她的情緒忽然間就那麼激動,他很擔心她。
過往的一切在她心裡,肯定還沒有消退,應該,還是很深很深的痛苦和憤怒吧!
元月月吸了吸鼻子,淡淡地問一句:“葉芷瑜死了嗎?”語氣是難以猜測的複雜。
厲少衍皺緊眉頭,元月月失蹤之後,他和溫靳辰之間的兄弟感情就急速冷淡,哪怕後來找到了不知道是誰的元思雅,兩人的關係也沒有完全恢復。
不過,他倒是從陸旭還有方子陌的口中聽了不少有關溫靳辰爲什麼要讓元月月墮胎並且離開的原因。
想來,或許可以算是情有可原吧!
“沒死。”厲少衍沉聲,“你離開之後,找到了適合她的骨髓配型,她現在,活得好好的。”
元月月唏噓一笑,在她的潛意識裡,她恨得希望葉芷瑜死掉算了!
但常常理智恢復的時候,她又會覺得,反正她和a市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咒一個人死,或許不是件什麼很道德的事情。
索性就眼不見心不煩,隨便葉芷瑜自己的造化吧!
現在聽說葉芷瑜沒死,元月月的心情多少還是覺得有些複雜。
“月兒……”厲少衍猶豫了會兒,再問:“你就不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想!”元月月瞪着厲少衍,表情和語氣都是前所未有的堅決,“而且,也請你不要自以爲是的告訴我。我什麼都不想聽,只想你們這些突然造訪的人都離開,永遠都不要再來干預我的生活!”
厲少衍的眸光黯淡下來,雖然對元月月已經沒有期待了,但看着她心裡有那麼深的恨意,多少還是會覺得擔心。
而且,就算她有心想過一份安靜的生活,溫靳辰也不會願意吧!
這幾年,溫靳辰雖然將元思雅放在身邊照顧,但在沒有證實他身邊的人究竟是誰時,他一直都對元思雅尊敬有佳。
厲少衍知道,溫靳辰對元月月還有多深的愛,可他們倆之間有太多太多的障礙,估計,想要重新在一起,也不太可能。
卻偏偏,溫靳辰或許無法剋制他的內心。
他從火場中出來,醫生說,他活着都是個奇蹟,能夠讓他活下來,並且還活得健健康康的毅力,誰都看得出來,是元月月。
這麼多年,他都在等一個與真正的元月月見一面的時刻。
如今,終於找到本人了,他能那麼容易的就離開?
“月兒。”厲少衍輕聲,“有些事情,經歷過就是經歷過了,你無法決定別人會怎麼做。”
元月月皺緊眉頭,只聽厲少衍繼續說:“提起當年的事情,你還有那麼深的怨恨,說明你還沒有放下。沒有放下,就說明你對辰還有……”
“你別假裝出一副很瞭解我的樣子!”元月月沒有好的語氣,直接打斷厲少衍的話,“厲先生,如果有人對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你能放下嗎?而你沒放下的原因,會是因爲你還有愛嗎?”
厲少衍在心裡沉沉地嘆息了聲,來回打量着元月月,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對過去的一切很明顯是排斥的。
她排斥得甚至都不想見他們這些舊朋友。
她就像是一直帶刺的刺蝟,只要是和過往有牽扯的,她都會毫不留情的用她的刺扎過去,只要保護她自己不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