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與憤怒
她的情緒完美的傳達了出。
眼淚是表達悲傷最好的武器,而哭的漂亮才能讓人提起心中的憐惜,現在所有人心中的憐惜都被勾起,觀衆們徹底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舞臺中央女人的表演。
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握着,揪心。
一開始的輕快、歡樂,緊接着愣神、衝動,再到最後的茫然、絕望,其中情緒過渡非常細膩微妙,通過眼神和一些細微的動作,完全抓住了觀衆的眼球。
羅伯特忽然有種自己從未了解過詹妮弗的感覺。
這太神奇了!
“她的悲傷很真實。”葉疏言低聲讚歎道,眼底溢滿讚賞,他混了三四個劇組,平心而論,詹弗妮的演技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真實的。
足夠自然感情真摯,並且在所飾演角色和真實性格相差甚遠的情況下發揮極爲穩定這也是非常難得的。
如果說原本的她是驕傲的、放縱的,那麼現在的她是內斂、是溫柔,像是收斂了所有銳刺的刺蝟。
羅伯特瞪了葉疏言一眼,用眼神充分表現出自己的不爽。
一想到萬一詹妮弗真的贏了葉疏言,到時候成爲女主角,讓人人不住宿頭皮發麻的精彩畫面。
他還記得上次狄克生日,詹弗妮爲了表達自己與衆不同的愛情,直接穿着婚紗跑到狄克生日聚會上,說自己有了。
狄克的腿差點被他老爸打斷,生日險些成忌日。
重點是,事情結束後詹妮弗還哭哭啼啼的問她那兒做錯了,哦,上帝,他老人家在製作詹妮弗的時候一定忘記給她加情商了,羅伯特萬分肯定。
感受到對方迷之眼神的葉疏言沉默一下,片刻,惆悵的開口:“我只是實話實說。”
表演還在繼續。
詹妮弗站起身,用手擋在頭上,神色一點點變得焦急,她的腳尖來來去去,看上去猶豫不決。
忽然!
她猛地瞪大眼,舉着手捂着嘴,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再也無法猶豫,孤注一擲般俯身衝了出去,像是在屋檐下躲雨的人衝進雨簾,眼睛條件反射的閉眼,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她試着睜開眼,直至全部睜開眼眼前的景色讓她徹底驚呆。
“上帝,真不是真的。”她聲音又輕又軟,帶着滿滿的不可置信。
舉在頭頂的手不自覺垂下,她茫然的看向四周,表情呆呆地,站在舞臺中央,給人一種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感覺。
她死死捏着拳頭,抿着脣,目光焦急的四下看着,隨着轉頭的動作,眼中的希熠一點點消失,最後只剩一臉茫然。她彎着腰,伸出的手指,指尖微微顫抖,慢慢蹲下身,一點點的像是撫摸着什麼,低着頭端看不清她臉上的情緒。
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手指扒拉着泥土,在她眼中眼前這裡不是一片空地,而是一片被風雨打落後的玫瑰園,無數玫瑰東倒西歪的在風雨中搖擺,含苞待放的花兒再也沒了往日的燦爛,被風雨打零,零落成泥。
所有的心血在風雨中被全部摧毀。
“沒事,沒關係,我會把你們都種上。”她嘴裡一邊嘟囔,臉上的淚水一邊滑落。
她咬着嘴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臉上哭的稀里嘩啦,手下的動作熟練而輕巧。重新把玫瑰苗放正,她移步到另一邊,重新開始扒土種苗。
“她演的太棒了。”
園丁大叔感性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已經看出對方在演什麼了,自然也看懂對方的肢體語言。
就像他每次看到暴雨時總會忍不住擔憂自己的花兒,生怕棚子被吹起,花骨兒被打折,他會一晚上會不好覺,在牀上翻來覆去,每次暴風雨過後看到滿地泥濘總會忍不住傷心好長一段時間。
“真厲害。”幾位女僕小聲讚歎道,她們現在已經徹底忘了眼前這位演員原本的性格了,心底只留下她脆弱而又堅強的一面,真是讓人忍不住心底酸酸的。
有一位女僕好奇的問道:“她是事先滴了眼藥水嗎?”
“沒有吧,再說就算滴了眼藥水怎麼可能憋到現在才哭出來。”
“真的淚水?”
“真的吧。”
幾人的表情瞬間變成敬佩,有實力的人無論到哪兒都是令人敬佩的存在。
“我能向她要聯繫方式嗎?我敢保證她比我們學校最受歡迎的女孩還要有魅力,她就想是個發光體。”年輕大男孩忍不住感嘆道,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媽媽:“珂朵莉女士,你介意我下次聚會邀請這位富有魅力的小姐嗎?”
珂朵莉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又看看了身邊星星眼的女兒,笑了下,打趣道:“我不介意邀請對方,但是我覺得對方一定不會願意參加。”
作爲一個過來人,她深深覺得自己的兒子配不上對方,並且自己的兒子還是個實打實的“看臉”人士,只要長得好看,他都想要,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莉娜姐姐一定會表演的更出色。”斯貝爾小聲嘀咕道,只不過她現在的語氣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堅定了。
十分鐘的表演轉瞬即逝,詹妮弗站起身微微欠身致謝,舞臺劇演員在表演結束後通常會再次上臺感謝所有人的觀看,作爲被舞臺劇老師教導過的詹妮弗也很好地繼承了這個習慣。
羅伯特忽然有一種要是詹尼斯不喜歡狄克,那絕對會是個出色演員的感覺,她非常有天賦!
即便內心對她存在偏見,羅伯特也覺得她的表演起碼有八十五分。
“現在,把你們心中的分數寫在紙上交給我,滿分十分。”羅伯特開口道。
大家似乎心中早已有了想法,全程無交流在寫在紙上寫好自己心目中的分數,然後交給羅伯特。
“請把yan”羅伯特把紅絲絨箱子遞給葉疏言。
葉疏言隨意的抽了一張,打開。
【被拒絕的失戀少女】
葉疏言:“……”這他媽的是誰寫的題目。
他黑着張連把手中的紙團扔會給羅伯特,迅速開始構思,談戀愛他是從未談過,更別說失戀了,他連單戀都沒。
不過,好在他爲了《泰坦尼克號》看過不少純純愛戀的電影和動漫。
失戀少女啊……
葉疏言皺着眉開始想象,在電影拍攝中許多東西是演員所沒有觸碰過的,比如什麼盲人、失去孩子的父母……
這時候就需要帶入想象,有些東西可以實際操作體驗,這會稍稍容易些,例如盲人。
當你要飾演一個盲人角色,而你又不知道如何表演時,那麼就去蒙着眼睛生活一段時間,全身心的放棄光明,在黑暗中體會自己失去的東西,熟悉後再去拍攝盲人這個角色就會真實很多。
再比如讓沒有孩子的年輕人飾演失去孩子的父母,這種痛苦是正常人無法體會,也很難感同身受。
但是換個思路,比如失去了珍貴的東西,要是覺得還是有些找不着點,那麼就去幻想丟錢了,丟了一筆你最大承受限度的金額,比如你全身上下一萬,你丟了八千。
這種痛苦懊惱的感覺或許能夠更貼合丟孩子父母的心情了。
所以想象也是電影拍攝中重要的部分,當演員找不到角色感情時,導演一般會在旁邊指導,逐漸讓年輕演員自己找到感覺。
葉疏言出門從另一個房間搬出一條凳子和一張摺疊桌子,然後又找了不少莉娜貝忒留下的習題冊。
一羣人懵逼的看着他進進出出,完全不知道他準備做什麼。
羅伯特看了眼時間提醒道:“還有一分鐘。”
“夠了。”
他在舞臺中央放了一張書桌,以及厚厚的習題冊。
他就坐在那兒,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背脊直挺,目光如炬,認真的表情格外迷人,時而蹙眉深思,精緻的側顏被碎髮擋住,忽隱忽現,她順手攬起耳邊的碎髮,轉頭又繼續在寫着什麼,似乎全身心都放在了作業本上。
足足寫了三分鐘,甚至還翻了一頁,視力不錯的幾人分明看清,翻頁的那張冊子寫的滿滿的,不太像是胡亂寫的。
真在寫作業?一瞬間,所有人的內心都有點懵逼。
“她真寫起了作業?”青年輕聲好奇的問道,一時間房間內除了紙筆摩擦的簌簌聲,只剩他低聲的詢問。
斯貝爾瞪了他一眼,鼓着包子臉想讓哥哥閉嘴。
過了會兒,奮筆疾書的女孩忽然停下,擡起頭,目光在看到某處時忍不住瑟縮了下,又快速低下頭,只不過這回她再也沒了寫作業的心思,她的耳朵悄悄紅了起來。
耳垂似滴血般紅豔豔的,可愛的讓人想要把玩一番。
“她在害羞!”青年肯定的說道,這樣的情緒他在學校裡的妹子身上看到過無數回。
“嗨,小少爺安靜些。”其中一位女僕不滿的開口。
青年滿不在乎聳聳肩,他家女僕的暴脾氣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的。
葉疏言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表演中,完全沒有發現底下的小騷動,拿着筆,繼續準備寫書,只不過這一回她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拿着筆忍不住在手中轉動,食指與拇指交叉,筆在她手間靈活的轉動着,修長纖細的指尖舞動着宛若蹁躚的蝴蝶,她看似全神貫注的盯著作業本,視線的餘光卻一直忍不住的往外飄。
眼中透出一絲絲渴望,察覺到自己無心學習,她放下筆,用手撐着腦袋,大大方方的看了過去。
“才,纔沒有!”她忽然變得慌亂起來,伴隨着“刺啦”的拖凳子聲音,她表情帶上了惱羞成怒:“才,纔不是!”
她對着空氣喊道,哽了下,反駁的語氣越來越小,低着頭,腦袋似乎要垂到地上,耳朵更是豔紅一片,連小臉蛋都變成了緋紅色,聲音幾近於無,幾乎已經聽不大見了。
就像是被朋友們起鬨的小女孩一樣。
“不,不說了,我要寫試卷了。”她一把拿過筆,再次座位位置上開始塗塗寫寫,臉色的紅暈還未徹底褪去,表情看起來倒是已經投入了學習。
大概四五分鐘,她擡頭,從作業本上撕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什麼,然後神神秘秘的摺疊好,過了幾秒起身,目光隨意的在四周晃盪,眼疾手快的把紙準備遞出去。
“啊!”她忽然輕呼一聲,手中的紙也沒了蹤跡。
她爲難的看着前方,尷尬的開口:“能把,能把紙還給我嗎?”看樣子是她偷偷寫的告白信被搶走了。
“誰說是給你的。”她忽然羞惱的開口:“纔不是給你的。”
明明就是給他的——
一瞬間所有人腦海中似乎都有了個口是心非的軟妹形象,面對喜歡的人遮遮掩掩,有些害羞,是個非常常見的形象,因爲少女生動的表情把這一形象表現的更加嬌媚。
不知不覺間,每個人的嘴角都帶上一絲笑意,漂亮的女孩口是心非起來總是令人忍俊不禁。
“真可惜,我當初在學校怎麼就沒有談戀愛呢。”
“我那時候光讀書了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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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好可惜啊。”
“當初我先生就是在大學追我的。”連珂朵莉都忍不住加入女僕們幼稚的討論中了,少女情懷總是詩,沒有一位女人能夠抵擋甜甜的愛情。
斯貝爾羨慕的看着幾位女士的討論,心裡也覺得有趣。
青年忍不住撇撇嘴,拉過妹妹小聲說道:“都是騙人的,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別信。”
“哥哥你也是男人。”斯貝爾提醒道。
青年哼了一聲,厚顏無恥道:“我是男孩。”
幾位正討論的女士忽然齊齊停下,目光有些一言難盡,青年眨眨眼,不知道爲什麼心底有些毛毛的感覺。
珂朵莉忍不住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一直以爲你已經是老手了,沒想到……今晚我會和爸爸聊聊的,讓爸爸和你談談。”
“……”不,媽媽你好像誤會了什麼。青年的表情變得十分一言難盡,他很想開口解釋一下,卻又覺得這太損他男子形象。
一擡頭,看到女僕們同情的目光,青年張了張嘴,算了,他還是閉嘴吧。
只可惜,劇情並沒有按照他們想的甜甜甜的校園愛情方向走去,女孩的面色刷的下變得慘白。
“不好意思,這是我寫着玩的。”她猛地推開身前的人,飛快坐回位置上,臉色慘白慘白,握筆的手似乎還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