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求婚·（下）
林水程一整天都泡在他的工作間。
傅落銀收拾了房間, 給兩隻貓洗澡刷牙，中途還被首長在手背上撓了幾道血痕。他把兩隻貓抓着關進了烘乾間，看着首長在那裡拼命喵喵叫, 就隔着烘乾間的小玻璃瞅它。
首長一直很討厭洗澡, 每次他看林水程洗貓, 就在旁邊笑, 似乎弄得奶牛貓對他更加仇恨, 導致和他的關係一直十分岌岌可危。
小灰不太一樣，小灰跟狗似的，見人搖尾巴, 洗澡也非常配合。首長在這裡撕心裂肺地叫，它繼續走過來給首長舔毛。
傅落銀敲了敲小玻璃：“想出來啊？”
首長綠幽幽的眼睛瞪着他。
“一會兒就能出來了, 你也別這麼氣, 給你吃金槍魚條？”傅落銀拆了一包貓條, 在首長眼前晃了晃，首長更生氣了, 喵嗷喵嗷地嚎着。
傅落銀在這裡欺負貓，沒過一會兒林水程從他背後工作間出來了。
林水程反鎖好房門，出來倒了一杯水，就站在那兒看着。他忍不住笑：“你也行了，成天就知道逗首長, 這隻貓脾氣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心它撓你。”
傅落銀捲起袖子給他看,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水程, 沉穩有力的口吻中好像還頗有幾分委屈：“我已經被它撓了, 你看你兒子乾的好事。”
三道血痕躺在肌膚上, 林水程眉頭一挑：“沒戴手套給它洗澡嗎？”
他們家洗貓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流程，林水程連護理設備都做了全套準備, 防抓手套也是必備之一。
“沒找到手套，你昨天叮鈴哐當地弄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放哪兒去了……還有檸檬香波我沒找到只剩下草莓味兒的。”傅落銀盯着他的眼睛說。“房間我打掃過了，貓也洗了。你這麼兇幹嘛？”
林水程嘆了口氣：“好好好，我的錯。你呆在這不要動不要碰水。”
他踮腳在儲物櫃裡拿了碘酒棉籤和OK繃，回來低頭給傅落銀上藥。
首長撓得不深，也一早打了疫苗，這點小傷傅落銀本來不放在眼裡。他看着林水程低下頭，指尖白皙細長地給他輕輕點着傷口，烏黑的睫毛垂下來，又溫柔又勾人，簡直要命。
“笑什麼呢。”林水程頭頂長了眼睛似的，一邊給他包紮一邊問。
傅落銀低聲：“笑我的小貓咪這麼乖這麼溫柔。”
“你就等着我過來。”林水程擡起眼輕輕瞥他。
傅落銀歪頭一笑：“可不就是等你過來，嗯？”
他輕輕湊近了，額頭抵着林水程的額頭：“一天到頭就呆在你那個實驗室……還不讓我們進去，就只能等你出來。”
兩個人碰得近了，呼吸微熱，眼神抵着眼神，一偏頭就吻了上來。
林水程一隻手握着傅落銀的手腕，傅落銀扣着他的後腦勺，安靜地接吻。
這一吻持續了很長時間，單純的吻，脣齒交纏，只是親暱與纏綿，不帶情·欲。
“小林老師，我牀頭檯燈底下的紙條你看見了沒。”一吻終了，傅落銀假裝沒事人一樣地問道。
林水程眼睛眨巴了一下，好像是在回想：“什麼紙條？”
傅落銀隨口編了個理由：“昨天夜裡扯下來準備做會議發言小抄的。”
“我起牀時以爲是廢紙丟了。”林水程問他，“你還有會要開嗎？”
傅落銀模糊着說：“也不知道，不一定，丟了就算了吧。”
傅落銀有點懊惱——紙條沒了，他怎麼去訂做戒指？
他鑽石和款式都挑好了！
而且看林水程的樣子，不知道下次能逮到他睡着時偷偷摸摸量尺寸的機會會是什麼時候。林水程這幾天工作忙完了，卻又悶頭扎進了工作間。
傅落銀隱約知道是星大想破格聘請林水程爲江南分部量子分析系教授，最近正在談這個事。林水程本來覺得累，因爲破格提拔如果要轉正，還需要帶兩屆學生，但是星大開出了可以給林等破格錄取的條件，林水程也猶豫不決。
傅落銀問他：“你還是打算去星大了？”
“嗯，我想了一下，兩屆之後其實挺清閒的。我也比較喜歡學校的環境。”林水程說。
傅落銀又問：“小林老師，你的清閒就是七處和江南分部兩頭跑還要去星大教書嗎？每週兩小時休息時間那種？”
他拉着林水程往沙發上坐，林水程順勢就靠在他身上，掏出手機開始打連連看：“就這幾年，傅落銀，我保證。兩年後等穩定下來，我們就……”
“再生個首長？”傅落銀問。
林水程被他噎得一笑，傅落銀的手挪上他臉頰時，他跟着咬了一口：“你去生，你才生貓。”
“真的，林水程。”傅落銀抱着他，埋頭在他頸間，呼吸滾燙，“我想天天能見到你，我想把你捆在我身邊。”
林水程低聲說：“晚上讓你捆，老公好不好。”
傅落銀跟他咬耳朵：“你說的……別老是轉移話題。你不想嗎？小林老師……就你忍得住，沒良心的小貓咪，還說首長不是你生的。”
林水程不理他：“我要回去調試劑了，一會兒等等回來你叫他寫個檢討給我。零食這件事……你的話就算了，嗯？”
“親一口，親一口。”傅落銀扯住他，急哄哄地像個藥糖的孩子。
林水程從他懷裡鑽出來，回頭又吧唧在他頰邊親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說，“好了，乖一點。”
傅落銀跟他擺譜，斜睨着問：“小林老師你跟誰說話呢？”
林水程脣角勾了勾：“跟貓講話，又不是跟你。”
*
後面幾天，林水程基本都泡在家裡工作間。兩個人搬回來住後，打通了工作間和陽臺，擴大做了一個化學實驗室。
他最近不需要出差了，像是在忙着什麼有機提純實驗，反應底物都是預約了人送上門來的，一堆一堆地用盒子包好，封得死死的。傅落銀和林等偶爾給他送宵夜過去，門都敲不開，裡邊鎖着，林水程會出來吃。
“我哥最近神經兮兮的。”林等說。
餐桌上他和傅落銀一人一碗烏冬面，剛叫的外賣。
傅落銀表示贊同：“搞科研的就這樣，你是沒看到他以前有一次……”
他嘰裡呱啦地說了一會兒林水程當年破解名畫案的八卦，林等問他：“那嫂子，你的求婚進行得怎麼樣了？”
傅落銀提到這個就臉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我原本想等七處年中總結會上給他求婚，看現在這個樣子恐怕要往後延。”
年中總結類似他們的年會，各個部門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喝，看看職員上臺表演，或者一起唱唱歌什麼的，氣氛相對比較放鬆。
是一個人多，足夠昭示天下，又不那麼嚴肅的場合。
這幾天他一直都沒逮到比林水程晚睡的機會。他加班忙工作，困得快，林水程每回陪他睡下後，都會再在半夜起來繼續做實驗。
兩人話音剛落，林水程就從裡邊走了出來，他換了正裝襯衫，看起來要出門。
林等和傅落銀在飯桌上齊齊噤聲，回頭看他。
林水程說：“我出趟門，司機在樓下了。”
傅落銀警覺：“去幹嘛？”
林等面上一喜。
林水程說：“跟人談事，晚上就回來，不用給我留飯。林等你也別高興，作業我照樣要檢查。”
餐桌上的兩個人齊齊陷入了蔫吧。
*
星城聯盟秋水珠寶設計工作室。
這家工作室全聯盟只此一家，設計師本身只接私單，但仍然一單難求，明面標價的一對一預約設計服務名額已經被競價到一小時二十萬往上走，秋水工作室本身打造的“King and morningglory”國王與牽牛花/君主與晨間榮耀雙系列的品牌已經成了全聯盟頂尖設計品牌。
而且這位設計師似乎頗有來頭，不圖錢，不上市，接單全憑個人喜好。
“您好，林先生嗎？請進。”
設計師起身迎接他。他穿着簡單的居家衣服，看起來乾淨漂亮，但是卻讓人不太能摸得清他的年齡——看身形和氣質都是成年人了，但是清秀的眉宇間卻彷彿透着某種孩童般的純真。
他伸出手跟林水程握了握：“我的名字叫雲秋，你好。先生你是預約過了，今天是來訂做婚戒的是嗎？上次咱們在網上聊了一下想法的。”
林水程點了點頭：“是的，要辛苦您。上次沒來得及量尺寸，這次我帶了尺寸過來。”
他從兜裡摸出兩張紙條，設計師好像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立刻拿來捲尺幫忙量了一下，又再確認了一遍他手指的實際尺寸。
設計圖一張一張地擺開，設計師坐到了他身邊，給他一張一張地認真解釋、勾畫，製作成品模擬圖：“按林先生你的意思，藍寶石周圍鑲嵌最新的空間星礦點綴是嗎？這種礦，硬度上比鑽石稍微小一點，所以在指環設計上我的想法是……”
兩個人討論了一個下午，敲定了一個最終方案。
送他出門前，設計師撓了撓頭，衝他燦爛一笑：“先生你說的這種礦我一開始還不知道，去空間站看了看才知道是最新發現的星礦。這種礦石還沒命名呢，像這樣透明帶銀光澤的材質很好看。”他顯得有點眼巴巴的樣子。
“快要宣佈命名了，這個礦石是傅氏軍工空間站最先探測的，還在開發確認中。”林水程頷首說，“它的名字會叫‘落銀’。雲先生你要是喜歡，我們給您多送幾套樣本過來。”
設計師很開心：“太好了，謝謝你！我會認真幫你做戒指的，林先生半個月後來找我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