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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冬日暖洋洋的……
大理,無量山。
此時出現在山上的陳客一身樸素的獵人打扮,竹杖芒鞋,頭上戴着寬大的遮陽斗笠,走在羊腸小道之上。
類似他這樣裝束的人有很多,三兩成羣地在山間活躍着,他們大都是唐門弟子,但也有一些其他門派的弟子,配着長劍大刀。
這些人,顯然都是來山上搜尋毒物材料的,至於本來唐門專程守候在山麓,要捕獵莽牯朱蛤的大隊伍卻不見影蹤,不知什麼時候撤掉了。
——上山之前陳客已經打聽過,莽牯朱蛤依然活得好好的,前幾天還有人聽到它的叫聲。那麼,唯一的解釋是,唐門弟子隊伍撤掉的原因在於,他們實在等不起耗不起了。要知道莽牯朱蛤居無定所,蹤影飄忽,難以捉摸,在偌大的無量山上,要捉它,無異於大海撈針。
另外,陳客還敢肯定,像他這般利用毒物誘惑莽牯朱蛤上當現身的念頭,絕不是原創,別人必然也有過,並且付之行動,只是不知爲何沒有得手。
然而別人沒得手,不代表此計行不通。
既然決定碰碰運氣,陳客絕對有自己的理由,想到莽牯朱蛤之膽萬毒不侵的屬性,他就怦然心動——自從擁有無量指環和悟性套裝後,他已經好久沒有爲了某樣外物而動心了,哪怕面對神兵屠龍刀倚天劍,其都未曾萌生過什麼貪念。
莽牯朱蛤不同,這是陳客認定要追求的東西。即使本次失手,等到圓滿出師後,他依然會孜孜不捨地再來實施捕捉計劃——
除非莽牯朱蛤已經被別人搶先收入囊中,要等多十年。
不過那樣糟糕的後果絕不是陳客願意看到的。
山道坎坷,陳客走得並不快,在路途中間或遇到他人,互相還微笑示意。
——在沒有利益糾纏衝突的情況之下,江湖,還是很平靜的。誰都不是什麼天生殺人狂,一般情況,彼此都能保持相當的剋制,表現友好。
下午,陳客來到昔日過夜的地方,也就是那塊莽牯朱蛤曾經現身過的大青板石上。不知怎麼的,對於此處,他有一種迷信般的感覺。來之前就已決定,要將此地作爲垂釣蛤蟆的地點。
恰好,附近都沒有外人活動的蹤跡。
稍作休息,陳客立刻開始行動,俯下身子,一寸一寸地檢查方圓十米範圍內的狀況,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每一口洞穴,乃至每一從草,都仔細做了標記,牢牢記在腦海裡。
檢查完,已是傍晚時分。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快。
擡頭望望天色,陳客猛地想到季節問題,心裡打一個突,蛤蟆類都有冬眠的習慣,這莽牯朱蛤會不會也有此習慣?
百密一疏,爲何偏偏忘了這一茬?
他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暗暗罵了句:
“我頂你的肺!”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卻沒有迴旋的餘地了,總不能再等到明年開春吧。於是心一橫,打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寄望莽牯朱蛤不是一般的蛤蟆,不用冬眠,眼下不正有三尾蜈蚣這個明證嘛。
接下來,陳客開始佈置陷阱,主要圍繞大青板石下面的泥土做文章,首先撒上一層淺黃色的粉末。
這不是普通的粉末,名曰“息土”,乃是一種粘性很強的特殊物體,可以有效地對蛇類、蛤蟆類等動物造成行動上的影響,可是陳客花費九千兩銀子收購過來的,加上斑淚竹筒和烏金絲網兜,足足三萬兩銀子見財化水,如果再加上三尾蜈蚣,那就是十三萬的龐大開銷了。
江湖,真是燒錢的江湖。
縱然陳客財大氣粗,從不計較錢財上的問題,但這並不意味着他願意當冤大頭。好在之前和顧劍擂臺比試,拿到了十萬兩的彩頭,這纔不致於太心疼。
息土撒好,陳客掏出斑淚竹筒,打開筒蓋,一抖,裡面的三尾蜈蚣便爬了出來。
好傢伙,足足有大拇指粗,半尺長,身體有斑斕之色,令人一看,不寒而慄;尤其讓人注意的是,它有三根尾巴分叉,色彩各異。
三尾蜈蚣爬出來後,樣子有點呆頭呆腦的,似乎已經被圈養傻了,好一會才往泥土裡鑽。
陳客也不怕它跑了,皆因他已經用一根烏金絲線拴住了蜈蚣的尾部,另一頭則固定在竹筒內,這根線有十米長,夠蜈蚣在附近自由活動的了。
然後陳客把竹筒插進石縫處,筒口則對着地面泥土。
做完這一切,剩下的唯有等待。一如垂釣,鉤子誘餌已經扔進了水裡,只能靜待魚兒上鉤了。
十天.
這是陳客給自己定下的等待期限,超過期限,假如莽牯朱蛤還沒有出現,那就表明計劃失敗了,可即時下山,不用再白白浪費時間。
在等待的過程中,陳客躲在旁邊的樹上,打坐自修,修《大力金剛拳》,這門少林拳法,經過不間斷的修煉,目前距離“圓滿大成”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遙,再花費多幾天功夫,便能進行突破晉級。
時光在等待中悄然過去,轉眼八天流逝,但依然毫無動靜。唯一值得可喜的是,在這些日子裡,沒有任何外人路過此地,倒省去許多紛擾。
第九天晚上,月光清冷,孤獨地懸在夜空。
陳客在樹上望着明月,心裡很不是滋味,就算再不情願,計劃到了此時,差不多就可以宣告失敗了。他以三尾蜈蚣爲誘餌的原理依據在於,一方面莽牯朱蛤嗜毒,越是毒性強烈的毒物,越能引起它的興趣;一方面莽牯朱蛤沒有固定的活動範圍,它尋找食物的時候,整個無量山都會跑遍……
只是目前看來,陳客這種守株待兔式的垂釣手段並沒有生效,也不知莽牯朱蛤冬眠去了呢,還是沒有感到飢餓,不出洞覓食;又或者,出來了卻在其他地方蹦躂着……
他暗歎了口氣,閉目假寐,思想念頭已經開始飛到如何闖黑木崖,如何搶回真武劍和《太極拳經》那邊去了。
江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