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很安靜，安靜得連楚漠沉的呼吸聲都能聽見。他想了無數種她的反應，唯獨沒想到會是這種。
她不驚慌。
也不害怕。
甚至還用這種憐愛的目光將他看着，彷彿他真的就是個缺母愛的人。可恨，她居然真的將他當成兒子了。
他這麼大個人，甚至都要比她大好幾歲，她怎麼能接受有個他這麼大兒子的？
“哀家不會唱搖籃曲。”這時，千雁又說話了，“聽過的話本無數，倒是可以給你講講話本故事，或者給你讀一段經書，興許能讓你安神睡過去。”
楚漠沉被氣炸了，完全不想再和她說什麼，忍着怒氣，他說：“母后，兒臣先回去了，方纔應該只是夢遊。”
“這可是病，居然夢遊到了哀家的宮殿來，明日得請太醫好好治治，你是皇帝，關係着江山社稷，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明明是關切無比的話，楚漠沉聽得渾身都不舒坦。
“兒臣知道了，先告退。”楚漠沉飛快離去，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
千雁再次合上眼，本要入睡，突然聽到外面又響起腳步聲，急匆匆的，還是楚漠沉。對方的速度很快，甚至用了些功夫，頃刻間就到了她的牀邊。
千雁緩緩睜開眼，不等她問，楚漠沉對着她發出一絲冷笑：“是不是還想裝模作樣問朕怎麼又回來了？”
剛剛在寢殿外，突然一陣冷風吹來，一下將楚漠沉給吹得清醒過來。
裡面那位小太后不是什麼傻子，是個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像她這樣認一個比她大的男人當兒子，還會說那些話。
對方還那樣說，只有以下的可能，一，想坐實了這個身份，從此他們以母子相稱，他礙於顏面，就不會再對她起心思，她可在後宮安心做太后。二，這裡面未必沒有耍弄報復他的心思。
甚至之前的衣服鞋襪，很可能都是她故意的。
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楚漠沉認爲事實就是這樣的。
爲什麼她突然判若兩人呢？因爲先皇沒了，她不想和他牽扯上，一旦牽扯上她必定是名聲不保，有他這個皇帝在，沒人敢將她如何。但女子嘛，又身爲太后，都不願意自己的名節有所損毀。
她的計劃已經被他猜測到，不知道她會怎麼表現，還能像之前那樣裝模作樣嗎？
現在他回來了，就不打算再離去。
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這個女人。
“母后，你怎麼不說話了？”楚漠沉又湊近了些，眼睛依舊沒挪開，直視着她的目光，試圖中她的眼裡看到點別的情緒。
是要繼續裝下去，還是會生氣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讓他離去呢？
“你想聽哀家說什麼？”千雁問，眼看楚漠沉越湊越近了，她補充，“離遠點，你有口重。”
本以爲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句你口重的話，還是讓楚漠沉破功。
強忍着憤怒，他沒有挪開，還有湊近的意思，咬牙切齒地說：“母后是越來越大膽了。”
“兒臣今夜不想走了。”他輕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