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雁已經看到有個病房的外面圍攏了許多人,醫生,病人,看病的家屬,甚至安保都來了,他們都在勸說着,可瞧着是沒有什麼用。
眼看女人就要跑到病房門口,突然一道有些清朗的聲音響起:“我聽說你是因爲缺錢,不想拖累妻子,所以選擇跳樓?”
青年的聲音十分有穿透力,明明四周鬧得很,可每個人都聽清楚了他的話。
衆人回神過來都有些憤怒,這不是明白的嗎?這個人怎麼說話的?
他們飛快在人羣中尋找着人,很快發現了說話的人是一個同樣穿着病號服的青年。
坐在窗戶邊,兩條腿都邁了出去的男人三十出頭,聽到這話完全沒有動容。
他只緊張地看着那些人,因爲他說過,這些人要敢過來,他就直接跳。
這麼久不跳,他只是想最後和妻子說兩句話。
他沒有在意青年的話,甚至都沒有看去。
周圍的人都憤怒了,就要指責,只聽那個穿着病號服的青年又開口了:“不就是錢,我給你。”
他從兜裡摸出手機:“治病要多少錢?”
這一手確實將窗戶邊的男人震懾住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前期就要三十萬。”
“整個治療期,包括最後康復,加起來恐怕要六十萬。”話到這裡,他抹着淚,“我沒有保險。”
就算有保險,他治病也要花好多好多的錢,根本拿不出來。
“行,六十萬,我給你轉。”青年說得輕鬆寫意,彷彿六十萬不值得一提,然而圍觀的人都看着他的手機,眼尖的人發現這款手機已經上市五年多了。
如果是一個有錢得毫不在意的人,大多數不會用一部手機五年。
他不像是一個有錢人。
哪怕輕輕鬆鬆說給人轉六十萬,對他來說恐怕也差不多是所有的存款了吧。 他穿着病號服,也是一個病人,需要錢治病。
他是爲了先救人才這樣做,還是有其他原因?
衆人在想這個,窗戶邊的男人也在想這個。他認爲對方只是想用這個辦法穩住他,對方可能是好心,可這樣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青年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繼續說:“我的病治不好的,已經晚期了,化療存活機會都不大,本來準備出院的,聽到這裡有點吵鬧,人嘛,就是喜歡看看熱鬧。聽說你的病還能治,爲什麼要死呢,比我運氣好多了。”
衆人譁然,都有些不可思議看着他。
他的皮膚很蒼白,臉上卻掛着笑容。
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點絕望,可衆人看着看着眼眶都紅了。
“正好劉主任也在這裡,”青年突然發現了人羣中某個白大褂,連忙過去將人拉出來,“劉主任,你和他說,我是不是晚期了,治不好了,要不,你把我的病歷發給他一份,我允許的,不觸犯隱私。”
劉主任抹了抹有些紅的眼眶,滿臉鄭重地問青年:“你真的決定了嗎?”
他很遺憾無法拯救身邊這個帶着笑容的青年,對方提出要給窗戶邊的男人轉錢,無疑能救下一條命。
“當然,這種事情能開玩笑?”
“我先轉給你,你下來了就擬一個贈予協議。”青年對着窗戶邊的男人說,“哥,下來吧,就當你是在爲我活着,我還挺想活着的。我救你一命,算是做了好事,這輩子可能活不了了,但也能爲下輩子祈福。”
“我這個絕症晚期病人,就是想爲下輩子積點德,你要是再不答應,我一個失望,病情就要加重了。”
“呂俊,你下來吧。”這時,千雁身邊的女人喊了起來,“呂俊,你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你跳下去,都不活了。死算什麼?死是最輕鬆不過的事情,活着纔是最難的。”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