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媽一席話,屋子裡全是到抽氣的聲音,雲暮閣的賬冊在大少爺的書房裡?賬冊何等重要,就是國公府裡的賬冊除了大太太和幾個管事婆子外,就連二太太都看不到,雲暮閣的賬冊怎麼會在逐雲軒?
莫非雲暮閣真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那也太嚇人了吧?雲暮閣日進斗金,將來勢必富可敵國,若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話……
就連老夫人聽後,撥弄佛珠的手都怔住了,心裡百轉千回,雖然知道可能性是小了些,可心裡還是這般希望的,老夫人望着葉連暮,“雲暮閣的賬冊真的在逐雲軒?”
葉連暮不否認,輕點頭,“在。”
回答的這麼坦然,老夫人的心反而鎮定下來了,望着錦雲,錦雲聳肩道,“早兩日就在了,祖母應該知道前些時候,雲暮閣賣了一批玉器瓷器的事吧?那是從皇宮出來的,雲暮閣爲了避嫌,把賬冊送來讓相公親自查看,以確保清白,沒有貪墨皇宮之物。”
錦雲與雲暮閣關係好,葉連暮與皇上關係好,那批瓷器又涉及雲暮閣和皇上,交由錦雲和葉連暮來看正合適,這個理由完全說的過去,林媽媽臉上閃過錯愕之色,就聽錦雲問道,“林媽媽看到的賬冊是不是賣瓷器玉器的?”
林媽媽昨天根本沒看,才翻了一下,就聽到了腳步聲,趕緊便出了屋子,今天倒是翻看了一下,的確是瓷器玉器,林媽媽抿脣,“不是,昨天奴婢看到的不是瓷器玉器,是賣香水的!”
是嗎?錦雲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就算雲暮閣是我和大少爺。又與你何干,值得你去查,你若只是簡單的好奇。看過也就罷了,你偷賬冊出門是要給誰看?”
錦雲堂而皇之的轉了話題。你越是直截了當的承認雲暮閣是你的,大家反而不信了,少奶奶像是雲暮閣老闆嗎?雲暮閣裡賣的那些東西像是她能做的出來的嗎?若說是少爺的,貌似也不大可能,那些東西都是女兒家喜歡的。
林媽媽被問得嗓子噎住,老夫人沉着臉,“大少奶奶說的不錯。若只是好奇,翻看兩眼足夠了,你偷拿賬冊幹什麼?從實交代!”
錦雲見林媽媽額頭冒汗,就是不說話。錦雲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哼道,“昨天翻過書房之後,你出了府。把雲暮閣是我和少爺的消息泄露了出去,空口無憑,你要偷拿賬冊證明是不是?虧你有耐心在府外繞了一圈才把消息送出去,是知道我會派人跟着你還是因爲我下令不許逐雲軒丫鬟婆子四處串門,你要避嫌纔出府的?”
聽到錦雲這麼說。林媽媽有些頹敗的坐下,二太太不着痕跡的瞥了大太太一眼,眸底微閃,看了那張紙條是林媽媽派人送的,可真是隱晦啊,她雖然猜測過林媽媽也被人收買過,沒想到真的是大太太,林媽媽可是溫氏陪嫁,對溫氏忠心有加,竟然也被她給收買了,大嫂的手段果真了得。
“你不承認也無妨,昨晚上和今天都有誰進過逐雲軒,派人逼問一下,我就不信問不出來是誰要你偷拿賬冊,一旦問出來,怎麼樣的懲罰你應該知道。”
錦雲笑的雲淡風輕,那樣子不像是在審問,反倒更像是在聊天,卻嚇的林媽媽臉色蒼白,她從錦雲眼裡看到的殺意。
什麼樣的背叛最可怕?被最親的人背叛才讓人心寒,同樣是出賣,出賣同樣的消息,逐雲軒其餘人和谷竹几個,錦雲肯定更氣谷竹几個,也許只是打別人三十大板,對於谷竹几個,她會直接打死或賣掉。
林媽媽今日能爲了她背後的主子偷竊,誰知道以前有沒有做過什麼事?
老夫人也聽出來了,林媽媽的心不是向着葉連暮的,這樣的人留她何用,“來人,給我拖出去打!”
兩個粗壯的婆子就過來拖人了,林媽媽幾時受過這樣的待遇,因爲他是葉連暮的奶孃,在府裡誰都高看她一眼,就連王媽媽見了她,都陪笑臉,她十幾年沒有被打過了,林媽媽看着強悍精明,可膽子其實並不大,大少爺不曾幫着說過一句話,可見心冷了,她當初不該受大太太的誘惑啊!
現在她都要捱打了,大太太也不站出來說句話,林媽媽掙脫婆子,跪下來,“是大太太讓奴婢偷的賬冊!”
砰!
大太太氣的把茶盞往地上一扔,“混賬東西,我什麼時候要你偷過賬冊了!”
罵完,大太太就抹眼淚看着老夫人,“自打錦雲進門,接手逐雲軒起,媳婦就沒跟林媽媽單獨說過話,她這麼污衊兒媳,指不定是受了誰的挑撥!”
挑撥?你乾脆說我聯合林媽媽污衊不更直接,就沒見過這樣的人,倒打一耙,錦雲看了青竹一眼,青竹便出去了,沒兩分鐘,兩個婆子就摁着個小丫鬟進來,小丫鬟一臉驚恐,顫巍巍的。
這個丫鬟在國公府很出名,各個太太的院子裡都有她的親戚,消息極其廣泛,名叫綠柳,幾位太太都非常喜歡她。
綠柳跪在地上,哭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傳了句話到逐雲軒而已。”
“什麼話?”
“口說無憑。”
“誰讓你傳的?”
“東苑的丫鬟青兒,她給了奴婢一個荷包,奴婢正好要去逐雲軒,就幫她傳了這句話。”
錦雲擺擺手,望着大太太,“要不要我找青兒來?”
大太太雙眸泛冷,“你去找便是,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青竹望着錦雲,大太太死不認賬,即便找了青兒來,只怕她也不會認的,要是在衙門裡,就該拖出去打板子,看她能扛的住不扛的住,可是她是國公府大太太,老夫人不會打她板子的。
瑞寧郡主起身道,“一個婆子的話當不得真,這丫鬟整日在府裡閒逛,被誰收買了誰知道,娘怎麼會對大嫂和大哥是不是雲暮閣老闆有興趣呢?”
錦雲挑了下眉頭,“是嗎?那郡主說,林媽媽無憑無據要偷什麼賬冊?背後總有個指使者吧,所有的矛頭都指着娘,她一句沒做過就否認了,我要是殺了人,我不承認,是不是我就可以逍遙法外?”
瑞寧郡主被問的嗓子一噎,葉姒瑤冰冷着臉,“大嫂什麼意思,認定是娘指使林媽媽偷竊的嗎?就憑兩個丫鬟的話嗎?綠柳什麼人,大嫂會不知道,誰給她錢,她就替誰辦事,她的話可信嗎?你懷疑娘查你,我還懷疑你成心污衊我娘!”
青竹站在錦雲身後,聽得心裡直鼓氣,無恥之極,證據都這麼充足了,她還不認罪,真是氣死人了!
錦雲也不氣,眼睛瞄着林媽媽,葉連暮就道,“林媽媽依照偷竊之罪,打五十板子,若是還活着,發賣了吧!”
老夫人也擺手了,林媽媽心一涼,眼裡蹦出來恨意,她知道錦雲聰明,以往逐雲軒她隻手遮天,少爺的書房想進便進,如今呢,替大太太辦事了,她還倒打一耙,林媽媽的心也涼透了,咬牙道,“大太太,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你找我辦的也不止今天這一件,六年前,大老爺的梅姨娘,是你讓我事先給大少爺吃了毒藥,陷害梅姨娘,害她捱了板子小產,血流而亡!這事你沒忘記吧!”
大太太臉色一白,隨即鎮定了下來,起身看着她,“當年梅姨娘就死的冤,沒想到是你這婆子害的,今日又來污衊我,來人,給我拖出去活活打死!”
“你這個毒婦,你指使柳雲給大少爺下毒藥,你還收買挽月害大少爺,這麼多年大少爺纔會每月吐血,二太太,你也不是什麼好人,當年是你們偷偷減了大少爺的藥量,嫁禍大太太!”
“大太太想大少爺死,二太太想嫁禍大太太,你們都想要國公府!”
“瘋子!”二太太把茶盞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拖出去打死!”
兩個婆子捂着林媽媽的嘴,錦雲阻止道,“放開她!”
大太太望着錦雲,“你什麼意思?”
錦雲嘴角弧起冷意,“沒什麼意思,我一直懷疑相公中的不是一種毒,原來真的是兩種,幸虧是兩種毒,以毒攻毒,相公纔會每月病發吐血,不然相公早被毒死了,林媽媽是逐雲軒的人,殺不殺她由我做主,帶下去。”
大太太和二太太臉色一沉,“輪不到我們做主,她污衊我們,我們還不能打她了?!”
錦雲淡淡的掃了兩眼一眼,“污衊,她爲什麼不污衊三太太和四太太,就逮着你們兩個污衊?沒做過又怕什麼?”
三太太笑道,“是啊,大嫂,二嫂,沒做過怕什麼,就讓錦雲去查便是。”
老夫人氣的嘴皮直哆嗦,“查,給我徹底查清,若是真的,你們兩個給去佛堂抄家規到死!”
錦雲走到葉連暮身側,他一臉鐵青,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他無話可說,沒想到她們就是這樣害他的,林媽媽知道,卻偏偏不說,葉連暮眼裡閃過一抹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