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說着,眼角餘光淡淡的掃過大夫人,大夫人的臉色變了,因爲老夫人來了,她沒法像之前那樣頤指氣使的斷定錯在錦雲,而且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老夫人甚少管理內院事物,也極少來她屋子,今兒來是爲了錦雲嗎?幾時起,錦雲入了她的眼,想不到她將她隔離在偏僻的青院,她也知道尋靠山了,不過大夫人倒也沒有對錦雲生出忌憚來,相府裡裡外外全是她的人,老夫人能耐她何,再者祁國公府水深着呢,用不着她出手。
那個丫鬟也是護主的,聽到錦雲這麼問,立馬跪下來道,“沒有,四姑娘沒有要黑珍珠,也沒有要打二姑娘……。”
錦雲繼續笑着反問,“那你說大姑娘賜婚這樣的大事,四姑娘本該陪着的,卻爲何去我那兒,我們又爲何起的爭執還動起的手?”
那丫鬟立馬支支吾吾了,眼神飄忽,“奴婢,奴婢……。”
說不出來了,最後只一句,奴婢不知道。
這一聲不知道還真的可笑,她寸步不離的跟着,又沒有眼聾耳瞎,爲何起爭執她竟然說不知道,難不成沒帶耳朵去,錦雲冷哼道,“丫鬟說不知道,事實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四妹妹是會送上門被我打的人嗎?大姐姐當不成皇后一事,過錯摁在了我頭上,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有哭着鬧着讓爹讓皇上不立大姐姐改立我爲後嗎?!大姐姐嫡出身份有瑕疵是我的錯嗎?我娘嫁給爹是祖父和外祖父二十年前就定下的,我出生起就是相府的嫡女,這些年住在青院,吃穿用度連三姐姐都比不上,我有吵鬧抱怨過嗎?!要是還不滿意,不如讓爹轟我出家門讓我自生自滅算了,何必污衊我!”
錦雲說着,眼眶紅起來,欲哭卻堅強的挺着,四下的丫鬟有些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了,相府嫡女淪落自此確實委屈,錦雲頭低着,哪裡還有眼淚,分明就是笑意,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逝。
突然,身後一聲暴躁聲傳來,“胡鬧!”
大夫人瞧見右相,眼淚再次決堤,裝弱道,“老爺,二姑娘脾氣大,連臣妾都敢頂撞,臣妾是教不了她了。”
右相不耐煩大夫人的眼淚,袖子一甩,“錦雲養成今日這樣,還不是你當家主母教的好,進來,把方纔在青院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右相話音落,一個黑衣男子閃身出來,回道,“四姑娘氣沖沖去了青院,伸手就找二姑娘要黑珍珠,讓二姑娘彌補大姑娘沒了皇后之位……。”
暗衛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大夫人的臉色立時鐵青一片,她做夢也沒想到右相會派人看着青院,“老爺,我……。”
右相眸底有寒芒,重重的把茶盞磕在桌子上,“本相忙於朝政,無瑕顧及內院,若是當家主母只知道偏聽偏信,偏頗自己的女兒,這位置你就別坐了,本相另選賢能,不管錦雲如何,始終是相府的嫡女,這一點誰敢質疑,本相送她去見老太爺!”
大夫人臉死灰一片,送她去見老太爺,那是……要殺人。
大夫人才想着,右相的眼睛已經掃向方纔說謊的丫鬟了,“拖出去杖斃。”
右相說完,起身,錦雲聽見暗衛的稟告,臉色也僵硬起來了,爭吵打架的事可是發生在她臥室,那她在臥室熬藥玩手術刀的事,右相是不是也一清二楚?還是她從來就活在右相的眼皮子底下?錦雲心底騰出來一抹恐懼。
右相走到錦雲跟前止住了腳步,錦雲擡眸,眸底那抹恐懼還沒有散去,右相從暗衛稟報才得知,他這女兒竟然深藏不露,有高超醫術,卻還借他人之手診治老夫人的腿疾,是大夫人逼她斂藏了鋒芒,有女如此,右相是驕傲和自豪的,甚至心裡還有些懊悔,他對她關心太少了,“以後做什麼不必藏頭縮尾,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爹給你撐腰。”
錦雲怔了下,眼睛狠狠的眨巴兩下,她沒聽錯吧,她爹要給她撐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錦雲覺得今兒太陽估計迷糊的跑錯的位置,可是權傾天下的右相沒必要騙她不是?還有眸底那關心之色,怎麼看都覺得心裡暖暖的。
對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錦雲就想到出府了,正要問她要是想出門怎麼辦,結果右相已經邁步走了,真是雷厲風行啊,這樣的人不把持朝政,誰把持啊?
突然之間,錦雲覺得自己的老爹還算不錯……
有了右相那話,以後府裡誰敢蔑視她的嫡出身份,還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錦雲很滿意這一次的鬧騰,只是那守在青院的暗衛……錦雲不喜歡被人監視。
哪怕監視有時候對她有利,比如方纔。
老夫人自進門起就一直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端着茶啜着,右相走後,老夫人站起身來,肅眉沉聲,“皇上已經選定皇后了,私下妄議,嚴懲不貸!”
老夫人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蘇錦妤幾個臉色變了很難看,卻不得不應聲,老夫人看了錦雲一眼,眸底沒有嚴厲,有的只是欣賞和疼愛,錦雲心酸痠軟軟的,開心不已,一下子多了兩個靠山啊!
李媽媽扶着老夫人回去,臨走前,實在忍不住多看了錦雲幾眼,當日怒極摔聖旨纔是二姑娘的真性情吧,今兒四姑娘真惹毛了二姑娘了,不然二姑娘也不敢當着大太太和老夫人的面說那些話,一個弄不好,被趕出家門,她要如何生活?
不過四姑娘也真是的,性子驕縱蠻橫,黑珍珠是二姑娘的,豈是她伸手就必須要給的,立後一事本來就無關二姑娘什麼事,二姑娘身份比她們高貴也是事實,她們這質疑的不是二姑娘,而是老太爺了,如二姑娘所說的那般,夫人是老太爺要老爺娶的,老爺這輩子最敬重的人就是老太爺和老夫人了,這不是觸及老爺的逆鱗嗎?
老夫人走了,錦雲也沒必要待下去了,懷裡那面用來保命的免死金牌連耍下威風的機會也沒有,錦雲福身告辭,大夫人氣的想上去掐死錦雲,不過大夫人忍的住,但是蘇錦容就忍不住了,“娘,我手疼……爹他今兒是怎麼了?”
大夫人云袖下的手攢緊,長長的塗着丹寇的指甲掐進手心都不覺得疼,他果然還沒忘記那個賤人!遇到事情就會偏頗她的女兒!她不會饒了那個小賤種的!
錦雲出了大夫人的院子,整個人都鬆了口氣,好歹爲自己正名了,谷竹有些不敢置信,“老爺竟然向着姑娘呢,早知道這樣,那麼些年的苦就白受了。”
張媽媽也欣喜的笑着,“老爺是認姑娘是相府的嫡女,不過內院總歸是大夫人再管,想要懲治人有的是機會,還是要打起精神來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