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看錦雲不說話,嘴角有絲笑意,果真是性子木訥寡言呢,便站起來,親暱的拉過錦雲的手,笑的溫柔,聲音更是柔然似水,“暮兒昨夜有些不適,怕是出去散心了,不是成心忽略你,你先認親,回頭我幫你訓斥他,讓他給你賠罪。”
祁國公府的情況,錦雲也知道些,這大太太其實不是葉連暮的親孃,他的親孃就是因爲他難產過世的,現在的大太太衛氏是繼室,生了一子二女,不過聽說她掌管國公府內務,公正寬厚,爲人溫藹,頗有賢名,與幾位太太也相處融洽,很得老夫人的心,這些是老夫人和大夫人說與她聽的,是真是假,過段時間就知道了。
丫鬟拿了蒲團來,錦雲不單自己要奉茶,還得幫着把葉連暮那份一起奉上,所以她先敬的是國公爺,國公爺一代開國公,自然不會爲難錦雲一個小輩,爽快的喝了茶,賞賜了錦雲一柄血如意,玉色剔透,犯着光澤。
錦雲謝國公爺賞賜,然後回送國公爺的是本孤本書,是暗衛額外拿給她的,讓她給國公爺,大夫人並不知道,本想私底下給國公爺,結果因爲錦雲一時間尋不到合適的禮物,就把這個拿了出來,國公爺看到書名,神色微怔,又打量了錦雲兩眼,隨即樂的合不攏嘴,“尋了許久,今兒總算是瞧見了。”
接下來錦雲給老夫人奉茶,老夫人也沒有爲難錦雲,喝過茶後,賞賜了錦雲一對白玉手鐲,這見面禮不輕,幾位太太都沉了眉頭,但也沒有倒抽氣聲,東西珍貴,卻不是沒見過的好東西,還不至於讓她們失了身份,只是有些摸不準老夫人對這個孫媳中意還是不中意,不過錦雲發現,從她進門起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帶了一抹不明意味,似乎想從她臉色找些什麼?
等錦雲送上一串紅玉佛珠和一瓶子安神香後,老夫人看着錦雲的眼神又有了些不同,這回說話了,“好好照顧暮兒。”
錦雲臉微微紅,點頭應下,不過心裡忍不住嘀咕,他照顧她,她自然會照顧他,若是他承受的起她的照顧的話。
接下來就是給大老爺大太太奉茶,大老爺倒是爽快的就喝了茶,給了個紅包,裡面是什麼,錦雲不知道,倒是大太太盯着錦雲看了好幾眼,不是說相府成心擺譜,送的是些亂七八糟見面禮嗎?沒成想出手這般大方,前兒丫鬟幫着收拾屋子安置陪嫁時,明明……大太太掃了身後丫鬟一眼,丫鬟皺緊眉頭,輕搖了頭,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變了,她明明就聽見相府下人說那是敬茶時大少奶奶要送給長輩的,所以她打開瞄了眼,明明不是這些東西啊!
大太太瞥頭看了眼二太太,二太太也扭了眉頭,眸底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不過很快就釋然了,差就差了點,她還敢說她這個長輩的不是?
大太太喝了茶,丫鬟把賞賜送上,是兩隻玉佩,一隻白玉佩,玉質一般,錦雲陪嫁裡至少也有十幾塊,若是單獨送,大太太這是輕視錦雲了,可還有一隻血玉佩,一看就知道非同一般,算是兩個極端的玉佩了,錦雲不懂了,輕眨眉頭,想問不敢問,倒是一旁四太太咦的一聲,“這血玉佩不是……?”
大老爺看着那玉佩有些失神,這血玉佩是當初大老爺娶葉連暮親孃進門時,用作定親信物的,之前定親送去了永國公府,後來退親又還了回來,大太太見錦雲不明所以,便道,“血玉佩原是一對,另外一隻在暮兒身上,免死金牌貴重,不好隨身佩戴。”
大太太說的時候,眸底流過什麼,那邊二太太就陰陽怪氣了起來,“拿玉佩做定親信物才正常,哪有要免死金牌的?這要掛着出門,還不被外人笑話死。”
弦外之音就是相府不應該提這樣無禮的要求,讓錦雲主動把免死金牌拿出來糾正,總不好要兩個定親信物吧,錦雲瞥頭瞅着血玉佩,眼簾輕眨,拿到手的東西,她會拿出來?儘管這血玉佩也價值不菲,可比起免死金牌那壓根就沒可比性好不好,她傻乎乎的就上鉤拿出來討她們歡心,除非她是傻子差不多!即便拿出來了,也不見得她們就高看她一眼。
錦雲一臉羞紅裝傻道謝,對免死金牌隻字不提,把事先準備的珍珠項鍊送上,大太太牙關輕咬了下,眸底寒芒一閃而逝,笑笑也就沒說話了,右相強要,國公爺給了,她總不好強要回來,傳揚出去還不得認爲國公府欺負新媳婦,爲此惹怒右相就不值得了,慢慢來吧,該回來的總不會跑了。
錦雲繼續去給二太太敬茶,二太太原本是不打算接的,可是國公爺在跟前,二太太不敢擺譜,她只是做嬸子的,哪有權利對聖旨賜婚娶回來的侄兒媳擺臉色,乖乖的接了錦雲奉上的茶,優雅十足的啜了一口,擱了個荷包在托盤上,錦雲把禮物送上,是一對雨過天青瓷瓶,畫工精湛,栩栩如生。
看到瓷瓶,二太太的臉色這纔好了三分,不愧是權傾天下的右相府嫡女,陪嫁比公主的還豐厚,出手更是不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個聰慧的。
再就是三老爺一家和四老爺一家。
除了這些,就是那些小輩了,錦雲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一一送出去,只有二太太的女兒,葉觀瑤看着那玉手鐲,隨手就賞賜給了貼身丫鬟,錦雲微蹙了下眉頭,什麼話也沒說,送出去的東西,人家愛怎麼處置都可以,倒是她那說話聲,可不就是昨天在她新房裡說話的那個麼!
錦雲挨圈的送完,國公爺便站了起來,“認親就這樣吧,以後慢慢就熟了,沒事就都散了吧,暮兒回來,讓他來書房找我。”
錦雲福身恭送那些老爺出去,然後纔出正屋回自己的逐雲軒,半道上,谷竹撅了嘴,“姑娘送那麼珍貴的瓷瓶,二太太就給了張五十兩的銀票,三太太給的比她……。”
谷竹還在抱怨,儘管聲音壓得很低,張媽媽還是瞪了她兩眼,谷竹便不說了,她就是覺得二太太處處針對她家姑娘,不就送納采禮的時候丟了臉嗎?那也是大夫人不給臉,關她家姑娘什麼事,還是長輩呢,一點氣度都沒有,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姑娘得受多大的氣。
錦雲聽得也無語,真當她是叫花子呢,這樣的手筆,她女兒還嫌棄她鐲子不夠好,極品了,不過錦雲也知道二太太爲何敵視她,永國公府大太太可是二太太孃家兄嫂的表親,上官琬嫁進國公府做嫡長媳,與她來說是件好事,雖然這門親事被攪合與她半毛錢實際關係也沒有,可她就擔着搶了人家未婚夫的惡名,二太太會喜歡她?當初讓二太太上門送納采禮,這事原就蹊蹺了。
錦雲晃晃腦袋,今日第一回見面,就知道有多少人不喜歡她,將來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其餘的人暫且忽視掉,老夫人對她是個什麼意思呢?
錦雲思岑着,繼續朝逐雲軒走,只是走到一半,丫鬟來請道,“大太太讓大少奶奶去一趟。”
錦雲輕聳了下肩膀,沒問什麼事就跟着去了東苑,其實逐雲軒不在東苑,而是一個單獨的院子,離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的院子最近。
錦雲進了東苑,大太太坐在那裡呷茶,一旁站着一個媽媽和兩個丫鬟,錦雲目不斜視,上前行禮請安,然後問道,“不知道娘找錦雲來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