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什麼情況?”
蔡連軍剛掛了電話,五號牀的李祥全就笑着套近乎。
“我看你這沒啥大問題啊。”
“嗯,沒啥大問題,就是住院調理一陣。”蔡連軍笑着道,作爲銷售,見人只說三分話,切莫全拋一片心,這個理他入行的第一天就記在心裡了。
“呵呵。”李祥全微微一笑,扯淡呢,沒啥大問題,住院調理能來急診科?
住在急診科留觀室的,就沒有太過簡單的病人,調養?
當然,人家不願意說,李祥全也沒必要多問,他也只是無聊罷了,住在一個病房,又是隔壁,沒事說說話,真要不吭聲,還不把人憋死。
“兄弟你這是?”蔡連軍笑着問。
“肝膽總管結石,已經做了手術了,方醫生親自做的手術,我這都快好了,過兩天應該就能出院了。”李祥全的心情相當不錯。
病好了,神清氣爽。
“方寒方醫生?”蔡連軍問。
“是啊。”李祥全點頭:“在江中院急診科,要說水平第一,那自然是方寒方醫生了,方醫生也就是年輕,要不然,至少一個副主任。”
蔡連軍對方寒的事情那可是很感興趣的,問:“方醫生這麼厲害?”
“那可不。”李祥全很是得意,他的手術是方寒做的,因而自然是越發的吹捧方寒。
人都有這麼一個心理,自己得到的東西永遠都希望是最好的,上學的時候希望自己的學校是最好的,工作的時候希望自己的工作是最好的,娶媳婦的時候希望自己的媳婦是最好的,有孩子了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同樣這生病了,也希望給自己看病的醫生是最好的。
能讓最厲害的醫生給自己看病,在某種時候都算是一種本事,一種吹噓的資本。
蔡連軍往李祥全那邊挪了挪身子,低聲道:“那您給我說說唄,不瞞您說,我也是方醫生的患者,可這心裡沒底,畢竟方醫生太年輕。”
蔡連軍這話是半真半假,一則,他也確實想好好的瞭解一下方寒,看看這位方醫生究竟有什麼獨特的背景,竟然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再一個,蔡連軍現在也是患者,工作保住了,剩下那就是治病了,腦梗死可不是什麼小病,蔡連軍也擔心着呢。
你真要問蔡連軍,性命和工作哪個重要,蔡連軍自然會選擇性命,可他現在人能走,能吃,症狀還不明顯,還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威脅,這時候想的自然是工作,工作有着落了,才能考慮下一步。
李祥全笑着道:“我給你說,一般人還真不知道方醫生的本事,我也是因爲有關係.......方醫生雖然年輕,卻是郭文淵郭老的學生......”
......
中午,方寒剛從食堂吃飯出來,就接待了蘇鐵航的電話。
“方醫生,忙着呢?”
“剛吃過午飯,蘇主任有事?”
“向方醫生報個喜,你嫂子剛纔生了,生了個女孩,六斤一兩,孩子很健康,你嫂子也很好。”蘇鐵航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的興奮。
“恭喜蘇主任了。”方寒急忙笑着道喜。
去年的時候蘇鐵航的妻子因爲潰瘍性結腸炎在江中院住院,當時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潰瘍性結腸炎,本就不好治,特別是孕婦,患上這個病,孩子八成是保不住的,事實上蘇鐵航妻子的這個病也有好多年了,以前也懷越過幾次,每一次都因爲病情孩子沒能保住。
去年蘇鐵航的妻子在江中院住院,正是方寒給治療的,這才保住了孩子,控制了病情,今天孩子出生,蘇鐵航第一時間就打給了方寒。
“還要好好謝謝方醫生您啊,要不是您......”後面的話蘇鐵航都有些說不下去了,想到自己四十歲了纔有了這麼麼一個孩子,當真是辛酸。
“蘇主任客氣了,我們都是醫生,治病救人是我們的本分。”
“不管怎麼說,都要好好感謝方醫生您啊。”蘇鐵航整理了一下情緒,笑着道:“到時候孩子滿月宴,還希望方醫生能來參加。”
“我儘量。”方寒沒有給準話。
“行,那就不打擾方醫生您了。”蘇鐵航客套了兩句,然後掛了電話。
掛了蘇鐵航的電話,方寒轉道去了內科住院部,去看望唐德興。
老師這個職業和醫生這個職業都有着有別於其他職業的一些特性,人們不會以單純的職業去衡量,就比如那麼多醫生,有些醫生值得患者尊敬,有的醫生卻並不值得。
老師也是一樣,方寒從小到大教過他的老師不少,可真正能讓方寒感激並且記住的卻不是很多,唐德興絕對算一個。
方寒來到唐德興的病房門口,還沒進門,就看到病房裡面站了不少人,秦衛華,廖雲生以及劉大江、吳磊等,好幾位醫生都站在唐德興的病牀邊上。
唐德興的兒子唐康全站在病牀邊上,正在和幾位醫生爭執。
方寒急忙推開人羣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病牀上的唐德興,眉頭微皺。
“小方。”
秦衛華看到了方寒,出聲招呼了一聲,廖雲生也向方寒點了點頭,邊上的劉大江也偷偷的看了一眼方寒,心中則有些幸災樂禍。
這一次可不管他的事,方寒昨天開了方子,患者一直都是按照方寒的方子進行治療的,現在看來,方寒的方子同樣有問題,什麼寒證,或許患者依舊還是熱證,自己之前的診斷應該是正確的,只不過還沒有見效,就被方寒打亂了節奏。
昨天被方寒一陣訓斥,劉大江的心中那是相當的不舒服,昨天一天他都聽到一些人在背後笑話他呢,現在可好,方寒自己也出錯了。
這也是秦衛華和廖雲生暫時都在,要不然,這會兒劉大江都要開始質問方寒了,昨天方寒讓他丟了臉,他可是想着扳回來一局呢。
方寒微微點了點頭,看向唐康全:“唐老師怎麼回事?”
唐康全看了方寒一眼,強忍着怒火,道:“我爸服了兩劑藥,原本已經有所好轉了,可不知道爲什麼,昨天晚上又嚴重了,而且還發狂的想打人,發熱也嚴重了,昨天晚上醫生又給開了一劑方子,今天早會上是越發嚴重了。
方寒走上前,一邊給唐德興診脈檢查,一邊道:“把昨天患者服藥之後的情況給我說一下。”
劉大江急忙上前說了情況,患者昨天服藥之後,突出了一些痰,情況也好轉了,燒也退了,昨天下午方寒來檢查的時候情況確實好轉,方寒走了之後,患者又服了一劑藥,燒已經退的差不多了,大便也通暢了,就是咳嗽痰多,可誰知道凌晨三四點的時候,患者突然發狂,情況又嚴重了起來。
“昨天有沒有給患者改方子?”方寒問。
“沒有。”劉大江急忙搖頭:“患者昨天服了兩劑藥,都是按照小方你開的方子。”
方寒眉頭緊皺,不應該啊,要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子,怎麼可能突然病情反覆,要知道他昨天下午還來過,患者的情況確實是好轉了。
別的不說,有着宗師級望診技能,再加上其他診斷手段,方寒自問自己的判斷還是沒有問題的。
“昨天患者吃什麼東西了,有沒有吃寒涼一類的食物或者水果?”
唐康全一愣,先是搖頭,然後又道:“晚上的時候我爸咳嗽的厲害,我給他吃了一個水晶梨,這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聽唐康全這麼一說,不僅僅方寒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就是秦衛華和廖雲生也明白哪兒出問題了。
唐康全看着方寒和秦衛華幾人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問:“難道真的是那個梨?”
“可不就是那個梨嘛。”廖雲生沒好氣的開口:“昨天小方已經開了藥,也完全確診,患者是寒證,寒證自然不能吃寒涼一類的藥物和食物,水晶梨水晶梨性涼並能清熱鎮靜,自然是不能吃的,患者的陽神尚虛,陰寒還沒有祛除乾淨,這個時候給患者吃滋陰清涼的水果,豈不是增加內寒,你這麼一個梨吃下去,不僅僅昨天的兩劑藥白吃了,而且還導致病情加重。“
唐康全的臉色瞬間就僵硬了,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多事造成的。
“紙給我。”方寒一伸手,邊上有人急忙把文件夾遞給方寒,方寒刷刷刷寫了方子,還是原來的方子,只不過加大了劑量。
“儘快去抓藥。”方寒把文件夾遞給邊上的醫生,然後坐在病牀邊上,看向唐德興:“唐老師,您也是精通醫理的,怎麼也不注意一下?”
唐德興那是真尷尬,低聲道:“我昨天晚上咳嗽嚴重,而且還有血痰,所以也就沒多想。”
一般來說,咳嗽,痰中帶血,這都是嚴重上火的徵兆,是熱證的表現,而水晶梨正好是清涼下火。
“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您這個病症看上去是熱證,實則是寒證,切記,在沒有徹底康復之前,千萬不要再吃清涼一類的食物了。”
方寒真的是欲哭無淚,唐德興的理論水平那是沒的說,可畢竟還是沒有下過臨牀啊,現在一些中醫院,不少老師都是一些留院的學生擔任,沒有臨牀經驗的大有人在,有些老師自己也都只是處在理論水平,你想讓剛畢業的學生有什麼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