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患者昏迷過去,羅平玉以及另外幾個醫護人員都有些擔心,只有秦宇顯得很平靜,因爲按照鳳凰涅槃針的精要,這種疾病的治療方法,對於患者來說,也是先死後活。
這應該是正常現象。當然,有一點必須明白,病人的昏迷,也就是死亡,只是表象上的,並不是那種我們通常所說的生理上的呼吸也沒有了,心跳也靜止了,充其量,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一種休克。只是按照這種鍼灸方法,休克的時間可能長一些,宛如大地冰封,但河流的激流在堅冰下依然流淌,探索前行。
別說羅平玉這個全省鍼灸協會會長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而那些兩名醫護人員就是更沒見過了。
這個時候,在窗外看着的病人家屬,以前還好象看見自己的親人有動作,有聲音,而這會兒,裡面竟然鴉雀無聲,再看除了秦宇之外,其他的三個人都面露驚慌之色,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妙。自己的病人雖然行動不靈便,但也不至於就這麼一下子給斷送了性命,一般家屬,因爲人是感情動物,即便就是得了絕症,當還不危及生命的時候,即便痛苦,病人痛苦,家屬也很受煎熬,但也是希望他活着。這正應了那句話:病人治不好,活的治死了,這怎麼行?
當這種念頭一旦主宰了思維的時候,那個病人家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就準備破門而入,所以舉起拳頭,將房門砸得山響,見裡面毫無反應,卻又擡起腳踢,這是一些病人家屬趕緊過來勸。
“你再等一會兒,彆着急,你看治療還在進行,等治療結束再說嘛。”他們話雖如此,但自己的內心也在忐忑,甚至抱着一絲很大的僥倖,那意思是說幸虧我的病人首先沒有接受治療,否則的話,這會兒倒黴的恐怕就是我了。
門外這麼大的動靜,鍼灸室內自然是聽得見的。羅平玉和另外兩名醫護人員也很着急,他們也知道是門外的病人家屬可能發現了鍼灸室裡面的異樣情況,所以情緒激動,想進來看個究竟。但他們三個內心也不明就裡,不大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情況,所以也就顯得底氣不足,就是想安慰病人家屬,也覺得無話可說,畢竟眼下的這個病人,真的是躺在病牀上,貌似沒有一點生命特徵。
但問題已經出來了,病人家屬的情緒很激動,即便是羅平玉一生行醫,好像也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因爲鍼灸行業,畢竟不同於西醫的手術那麼風險大,既便達不到預期的治療效果,也不會顯得這麼驚心動魄,波瀾壯闊,真有點山呼海嘯的規模。
儘管他很淡定,因爲眼見的事實是秦宇確實是那麼神奇,大禹治水針,六合針等這些已經失傳的鍼灸方法,在秦宇的手裡竟然重現生機,這就是奇蹟,但眼前的這套鳳凰涅槃針,他確實從未聽過,也未見過,究竟會經歷怎樣的階段,會呈現出一種什麼樣的臨牀症狀,他當然無從知道。
“先不要讓他們進來。”秦宇沉聲道。
羅平玉對那兩個醫護人員說,“不要讓他們進來。”
但這個時候,病人家屬的情緒卻已經失控,因爲出於對自己親人的擔心以及憤怒,病人的家屬爆發出一種很大的力量,竟然將鍼灸室的房門一下子撞開。
衆人目瞪口呆。
那個病人家屬,也就是女孩的父親一下子衝進來,就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一下子衝到自己女兒的病牀前,見自己的女兒除了穿着一件褲衩,竟然全身**,而且貌似聲息全無。他大叫一聲:“我的孩子!”隨即卻又準備撲向秦宇,而秦宇還在給病人施針,氣定神閒。
“真的死了?!”跟在那個病人家屬身後進來的其他病人家屬,有的驚異道。
秦宇並不回答。
不回答就意味着默認。
那位父親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一下子暴起,他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淚,衝秦宇吼道:“你還我女兒的命來。”就不計後果,衝向秦宇。
秦宇一手執針,另一隻手卻將幾枚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那個失去理智的父親的身上,“急什麼,死了就死了,反正又不會好。”
那位父親愣住了,定定地站在那裡,他是受了秦宇的控制,自然動彈不定,但秦宇冷冷的話,卻讓在場的其他的人心涼透了,這是一個什麼醫生,竟然說這樣的話,再說他已經將一個病人治死了,再誰還敢讓他治療。
在場的人內心着急,包括羅平玉,但他一看秦宇依舊那麼氣定神閒,一副泰山崩於旁而身不移的淡定,他的內心都有些動搖,自己這一賭,是不是有些走眼了,是不是將自己的一生的榮譽都賭掉了?但現在後悔,一切都已經遲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看眼前的情景,只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自己的這一生,在晚節的時候,要賭在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身上了。
秦宇的淡定,讓周圍的衆人無話可說,他們都在納悶,這個人葫蘆裡究竟買的是什麼藥?這個人要麼是神醫,要麼就是一個高超的騙子,竟然在人已經這樣了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一種氣定神閒的淡定,我們今天倒要看看,他怎麼收場。
就在他們替秦宇擔心的時候,秦宇卻彷彿完成了一件偉大的工程,拍着自己的手說:“來,倒杯水。”
羅平玉朝一位醫護人員使了使眼色,那位醫護人員一邊倒水,一邊心想:“這人真能裝,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能沉得住氣。唉,不管他的,反正與自己沒多大關係。”
秦宇坐在椅子上,喝了幾口水,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笑道:“怎麼都這種眼神啊?”
衆人心想,都這個時候,還能是什麼眼神。
“你們啊,在奇蹟面前,竟然像丟了魂似的。”
哼,還奇蹟呢?真能吹。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差不多已經半個小時沒有動彈的病人,竟然渾身一顫,彷彿一個沉睡的人醒了似的,伸了一個懶腰,竟然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