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布不曾想到老大同大相會到深夜,回大帥府的路上,直布開車,從後視鏡上,直布看到唐諳正閉目養神,然老大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眉頭皺得厲害。
“直布,那個李斯,得多堤防着點兒,回大帥府後,該提醒的人一個別落下。”唐諳突然道。
直布哪兒敢問爲什麼,從表面上看,老大收了人家的禮物,看起來那把槍就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表面上挺和諧,怎麼一出門老大的臉色就變了。
唐諳自己也沒頭緒,他也終於明白趙天化對李斯的評價“無懈可擊”是多麼的確切,是的,他在李斯身上找不到任何破綻,你抓不到他任何把柄,你甚至連他的欲*望都看不到。
之所以纏住李斯下棋,就是想觀棋觀人,在棋盤博弈中瞭解李斯的心思,李斯的棋下得極穩,不管你如何挑釁,他從來不會失去冷靜的心態,哪怕是最後一局他故意輸給自己,也做得自然,這種人,城府極深,唐諳覺得,搞不好自己已經成了李斯的棋子。
車離大帥府還有十公里時,在這條去大帥府的必經之地上,忽然一顆附魔彈穿透後車窗玻璃,朝着唐諳的太陽穴而去。
在開槍之人的眼裡,子彈確確實實擊中了唐諳的頭,但沒有血光濺出他就已經覺得詫異,果然,眨眼之間,唐諳的虛影從視線裡消失,刺客再有所覺,乃聽到身後草莖被踩斷的聲響。
刺客幾乎毫不猶豫滾落一旁,並利落地反手扔出刀子,這才見自己先前趴過的地方一個彈坑,刺客覺得不可思議,他距離唐諳有1200米,他竟然轉瞬即至。
對刺客竟躲開自己後背一槍唐諳也有些意外,蒼狼的傭兵,果然都不是吃素的,唐諳將就手裡截下的匕首,瞬間爆發,反手擊穿了刺客的脖子。
解決了狙擊手,唐諳再次回身到車駕旁,已有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傢伙將汽車圍得水泄不通,也不冒險搜索,直接開火,把才換的新車再一次打成馬蜂窩。
唐諳不覺有些心疼他的車,畢竟那是帥府財產。
“嘿!我在這裡。”
唐諳說完,那些人回身看時,原地只剩一道虛影,其中一人只覺得身側勁風而至,轉眼間匕首已經刺進頸窩,直到沒柄,和這人背靠背的另一人待反應過來時,是看到從自己下顎出噴出的血光,之後才感到脖子處的疼痛,腦子裡這才知道自己沒救了,可從頭到尾,他連唐諳的人影都沒看見。
襲擊點再次槍聲大作,傭兵槍口噴出的火舌四下而起,顯得凌亂,沒有辦法,他們根本追不上唐諳的速度,不說空間閃現,單就是身影虛化他們就應付不來。
而近身戰唐諳用的是短火攻擊,空間戒指裡的槍械他提前就都上好了彈藥,此刻是取出來就用,基本就是一槍一個,全都衝着頭去,外圍這邊看到衝上去的人已經是有去無回的命,是拔腿就撤。
唐諳也不追,只掏出搶來,正好是李斯給他的那一把,他沒想過趕盡殺絕,只要他胸口的蒼狼法紋猶在,這樣的刺殺就會源源不斷,他只瞄準了其中一個,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唐諳沒想過失手的可能。
唐諳的自信源自於自己精準的法力供彈,摳發扳機後法源彈本應直接擊中目標,但槍響過後唐諳沒看到法力彈,他只覺得自己瞬間法力全都被掏空了,就彷彿有什麼在自動抽取他的法力,在他完全空法之後仍舊在汲取他身上的力量,抽他的血脈轉化成法力。
那一刻唐諳哪兒還顧及得了許多,當下切斷自己的精神力控制,赫然丟掉手裡的槍械,那樣蠻橫的法力抽取,唐諳毫不懷疑自己若是不果斷棄槍,肯定會被抽成乾屍。
這把槍吸血。
但這一槍已經擊發,唐諳只見槍擊的方向,空間倏然變成了平面鏡像,平面如鏡面般破碎,那些逃離的目標,一共二十七人的鏡像碎片先被貫穿在一條線上,然後再重合成一點,一顆鮮紅如血的法源彈在那一點爆開,沒有火花閃現,只有滿目血光爆出,如盛放的地獄之花曼珠沙華,耳畔恐懼的尖嘯聲消弭。
唐諳只覺身上如暴雨而至,濃重的血腥味將他整個吞噬,不僅僅是他的視線,還有他的意識,他的識海變成了鮮血湖泊,他整個人墜落其中,不停的下沉,直至完全被黑暗吞噬。
而現實裡,隱在一邊的直布只看到唐諳身形一晃,倒在腳下濃稠的血泊之中。
唐諳滿身是血的被直布揹回了大帥府,他連頭髮都被血溼透的模樣嚇壞了沈星凝,沈星凝還算好,站着發懵罷了,沈星尋見了唐諳這血腥樣則直接就暈了過去,不免又給慌亂中的大帥府多添了個麻煩。
還好隨雲撐得住局面,果斷封鎖大帥府,不讓唐諳受創的消息走漏,當即延請了軍醫,隨雲還把身在前線的嚴愈和唐藥石全都調了回來,幾個傳送陣的事,倒是很快。
嚴愈和唐藥石來到唐諳臥房時直布和隨雲纔將人清理乾淨放置在牀上,被染污的牀單和血衣還來不及清理如小山般堆放在一旁角落,看着那像是被血水泡過的血衣嚴愈忙問道:“這都是頭兒的血?”流這麼多血人就掛了好不好。
直布搖頭道:“不是老大的血,我沒看到老大受傷,是那把槍,那把大相贈予的槍一定有問題,老大就是開了一槍後,我只看到滿目血光碎片,然後老大就成了現在這樣,軍醫已經用過治癒術,且做了全身檢查,內外都沒有創傷,但老大就是不醒。”
隨雲補充道:“頭兒的心跳非常緩慢,而且越來越慢,你們快想想辦法。”
唐藥石聞言二話不說,先給唐諳注射了恢復生機的藥物,不僅僅是進口貨,還是他花了不少精力才從黑市裡弄到的SSR(Superior super rare超級稀有)級別的恢復藥劑,就這麼一針幾乎就掏空了他十幾年的積蓄,唐藥石本打算拿來做仿製品的樣本,這個時候也不吝惜,直接給唐諳全用上了。
一針下去,心電監護儀上唐諳的心跳才從最低的每分鐘12次恢復到了每分鐘27次並始終保持着這個數字。
這時,唐藥石才感慨救命的玩意兒,貴是有道理的。
“但頭兒還是沒有要醒的跡象。”隨雲道,一臉焦急。
“應該是意識中斷,自我封閉狀態,我可以試着施針神庭穴,看看能否溝通頭兒的意識。”嚴愈說完,取銀針入唐諳頭部發際正中直上半寸處。
嚴愈運起自身法源溝通,拿捏十分精準,然自身法源藉由銀針進入唐諳神庭穴的一瞬間,嚴愈就覺得源自唐諳身上,有某種霸道的力量在源源不斷地抽取自己的法力,而且不僅僅是法力,他能感覺自身血氣也在流失,而且速度非常之快,嚴愈惶恐地發現,依照這個速度,不出三分鐘,他就能被抽乾,然他又不能放手,現在放手的話,聚集在神庭穴的血氣會在瞬間爆開,對唐諳的神庭穴會造成巨大沖擊,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嚴愈只能咬緊牙關,盼唐諳能夠快些清醒過來。
其他人不知這其中利害,只看到嚴愈保持施針的動作,紋絲不動,然卻是滿頭大汗淋漓,氣息急劇減弱。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女聲憑空入耳:“快鬆手!再不鬆手你會跟着陪葬!”
“不行,此時鬆手,大帥命就危欸。”嚴愈雖未見到相勸之人,卻也死不鬆手。
嚴愈只覺得持針的手臂被人撥弄開,一股溫和的勁氣將他從唐諳牀旁彈開,那根銀針因爲沒有嚴愈的法力護持,瞬間碎成無數段兒從唐諳的神庭穴彈出。
而也是從神庭穴這兒起,一股霸道的法力迅速溢出,將唐諳周身物件攪得稀碎,並將人牽引在了半空,只見一名擁有靚麗金色捲髮的女人快速將唐諳環抱住。
甫一接觸,女人身上的衣物便化作齏粉,她秀麗的大波浪捲髮飄飛在半空,十分幻麗,她努力按下唐諳的頭,讓自己的脣能夠吻住唐諳的神庭穴。
一雙巨大的黑翼忽的從女人後背伸展出來,當女人寶石藍的眼睛變成純黑之際,黑翼已經將兩個人完全包裹起來。
臥室內此刻法力風暴方纔停歇,但所有人都能感到被黑羽包裹的內部,法力涌動異常劇烈。
“現在怎麼辦?”直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甚至無法斷定這女人是不是來救老大的。
“我不知道。”隨雲把沈星凝護在身後,但他此刻完全亂了方寸。
卻聽黑羽裡傳來那女人的聲音:“那把槍,唐諳用的那把槍,誰都行,朝包裹的黑羽開槍,快,我封不住他體內的血之印記了。”
直布很快拿出那把罪魁禍首的槍,他是看到過這槍的威力,射擊範圍內所有的有生目標全都在一瞬間化成血漿爆開,絢爛的槍技,卻讓他只要一想起來就會胃部不舒服,他壓根兒不敢拿這玩意兒朝唐諳開槍。
隨雲看直布遲疑,直接從直布手裡奪過槍來,舉槍,卻也遲遲無法扣動扳機,他的心裡也有惶恐疑慮。
“等什麼?開槍!再不開槍,別說這一屋子人,就這個大帥府也都得灰飛煙滅。”黑翼中再次傳來催促聲,然語氣不如先開始那般凌厲,弱勢許多,顯然那女人應付的不輕鬆。
隨雲還待猶豫,一雙柔荑按上他的大掌,沈星凝扶住隨雲顫慄的手臂,沉聲道:“開槍!”
話音落,沈星凝閉眼帶着隨雲扣下扳機,沒有法力彈轟開的場景,周遭像是整個空間被消音一般,一片空茫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