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的酒店,天台,陳愈跟劉一菲約會時間最多的地方。
兩個人已經洗完澡,抱在那膩歪着。
不過沒多少時間了,就只能再溫存15分鐘,因爲馬上要到11點睡覺的時間;這當然是劉曉麗的規定,沒有特殊情況,例如拍戲這些,劉一菲跟她每天的作息,是晚上10點-早晨6點,今晚已經破例多給了一小時。
知道小兩口好久不見,劉曉麗也不忍心不是,雖然剛剛兩個人聯手攻擊了她。
但母女哪有隔夜的仇,再不是還是自家閨女。
雖然這閨女現在胳膊肘有些往外拐,但劉曉麗已經想通了,大不了她也順着拐,拐着拐着不就正常了麼?
“我現在依舊還有個疑問,你是怎麼知道我來橫店的?”
“還能卡着點?”
這太神奇了,畢竟陳愈壓根沒跟她說過自己回橫店,連機票什麼都沒告知,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沒想到,驚喜變成了驚嚇,反而劉一菲給了他一個驚喜。
這頗有種心有靈犀的默契。
“你不是一向很聰明的嗎?”
劉一菲蜷縮在陳愈懷裡,倚靠在他胸口,手卻下意識的債着自己長髮的分叉。
“只有一個可能,你詢問了巴黎機場的航班,還有帝都到魔都的航班,計算出來的?”
“你猜我會來看你?”
陳愈分析着,劉一菲瞥頭,燦若湖光的眼眸看着他,眉眼彎成了一抹月牙:“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你說要等《十面埋伏》發行權賣出去,跟張導他們一起回!”
“我就猜測,你應該沒對我說實話!”
“爲什麼?”
陳愈覺得這個藉口已經沒有任何瑕疵了啊!
“在推理學上有一句話很經典,越是完美的藉口,其實越漏洞百出;一件事情做的太完美,反而才顯得有問題,伱明白嗎?”
劉一菲用一種很柯學的眼光審視着陳愈:“這句話就像故意想好的臺詞,我稍微一想,就覺得不太像你說的話,一般來說,你肯定會回覆我——還不知道,得問下張導!”
“這麼瞭解我的麼?”
陳愈用手颳了下劉一菲挺翹的鼻尖,自從拍了《仙劍》後,陳愈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動作。
拍戲時還沒什麼,生活中每次她還會可愛的吸一下鼻子。
“所以我就給我爸打了個電話,問了下巴黎到帝都的航班!”
“……”
臥槽,陳愈把這一茬給忘了。
他岳父現在可在法國啊,正兒八經的駐法秘書,自己老婆這電話代價可有點大啊!
“你就這麼直接給我岳父打電話問班機啊?”
陳愈捏了捏劉一菲那跟破殼雞蛋般白嫩的小臉蛋,劉一菲沒好氣的打了他一下:“誰是你岳父啊?八字還沒一撇!”
“切,早晚的事!”
陳愈擺了擺手,對劉一菲有時候的口嫌體正直傲嬌,已經自然免疫。
“我又不傻,我就例行的電話啊!”
劉一菲換了個舒服的躺姿,在那道:“聊着聊着,我們就聊到了戛納的事情,沒想到他知道你們的行程,所以就把時間都告訴我了咯!”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呢!”
這種法子都能想得出來?
陳愈一行人瞞得了別人,但劉一菲他爸是誰?
一個電話,基本上就知道了。
更別說國人戛納得獎,也是很自豪的一件事,所以劉爸關注下,也很正常。
“哎,早知道,就應該去拜訪他一下了!”
陳愈在那有些遺憾的說着,劉一菲卻突然一笑:“搞得你知道他在哪一樣!”
“不是在大使——”
“你怎麼知道的?!”
劉一菲一臉震驚的坐起身,死死的盯着陳愈。
“這有啥難查的,你都是我老婆了,我不應該把你調查調查清楚嗎?”
“不是!”
劉一菲是真的感到不可思議。
這身份,認識她的都沒幾個知道,這傢伙從哪知曉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說人話!”
劉一菲也學着陳愈的口吻,掐了他一把。
“人話就是……”
陳愈一把捏住她的手,嘿嘿一笑:“人話就是,我不告訴你!”
說完,還直接朝着有些微嘟的劉一菲小嘴上親了一口,惹得劉大女俠又在他後背上打了兩下。
不過,問題卻是矇混過關了。
陳愈還真沒法說他是怎麼知道的,總不見得說來自後世的資料和信息?!
事實上劉一菲跟她爸的關係,其實還不錯,劉曉麗也不是個絕情的人,私下裡他們還是有空會見上一面,吃吃飯什麼的;壓根沒有外界說的那麼惡劣。
甚至前世很多劉一菲爸爸的學生,都知道她女兒是劉一菲,拿到了很多她的簽名。
老老劉很多時候,上課時還會挺自豪的提一嘴。
“我嶽……你爸沒察覺什麼吧?”
陳愈在劉一菲橫眉冷對伸出手指的警告眼神中,最終還是改了口。
“察覺什麼?”
“怎麼可能,我連你都沒提……”
劉一菲捂嘴笑了笑,感覺有些傷了陳愈的自尊心,趕忙道:“我就問了戛納得獎的劇組啥時候回國!”
“那也可以了,至少也算是給我岳父大人……嘶~~~”
陳愈忍着大腿上傳來的疼痛,嘶牙咧嘴還是把話說完了:“留下印象了!”
“你別這麼說!”
劉一菲頭髮一甩,有些惆悵道:“我爸這個人很嚴肅的,你以後不能跟他這樣子說話……”
“我又不傻,什麼場合說什麼話我當然懂!”
陳愈還以爲啥呢,這姑娘在這擔心的。
“我就是跟你說一聲!”
劉一菲轉過頭來,湊近了瞪了他一眼,陳愈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嘿嘿一笑:“剛纔還說不想的,你看,自己把自己出賣了吧?”
“我哪有~~~”
劉一菲狡辯的臉都有些紅了,可愛的不行。
“你要沒點想法,會提醒我這些,鬼都不信!”
“這就說明你心裡有讓我見你爸爸的想法,纔會這麼提醒我,被我說對了吧?”
劉一菲在言語上,怎麼可能是陳愈的對手,她採訪都有牛逼症,想到啥說啥,這下子直接啥都不說了:“反正,你注意!”
“行行行,反正阿姨那邊肯定是沒任何問題了,現在最大的難關,就是你爸了,對吧?”
陳愈這一次說的很認真,劉一菲也嗯了聲:“我爸不想我找圈裡的,他要是知道了,鐵定不同意!”
“現在肯定不會同意啊,過兩年就不好說了!”
現在陳愈要是突然帶劉一菲出現在他面前,非被他當黃毛直接趕下樓不可,開鬼火停樓下去都不安全啊!
“你知道就好!”
劉一菲拿着自己的長髮又在那搞怪,撓着陳愈的癢癢,兩個人在天台不一會兒就嘻嘻哈哈起來,直到岳母大人的一個提醒電話。
“行吧,早點睡!”
陳愈只好起身,摸了摸劉一菲洗過的香香頭髮。“嗯,你也是!”
“其實,你最辛苦了,謝謝你,老公!”
劉一菲突然湊到了陳愈面前,親了他一下,緊緊抱住了陳愈,在他耳邊悄悄道:“謝謝你馬不停蹄的第一時間來看我,我很感動!”
“me too!”
陳愈抱着劉一菲,兩個人依依不捨的下了樓。
陳愈,又何嘗不感動呢?
晚上蛋糕香檳慶祝的劇本,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但有個人會記着這件事,並且讓整個劇組一起配合着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陳愈這連環轉機的所有疲憊,都是值得的。
雙向奔赴的愛情纔有意義。
大概就是,當你爲一個人奮不顧身的時候,她恰巧也在熱烈的迴應你。
她讓你所有的努力都有意義,讓你滿腔的熱忱沒有平白浪費,讓你跨過山海朝她狂奔,她也在披荊斬棘的向你而來。
“月亮不會奔向你,但我會,不遠萬里的那種,晚安!”
“晚安,我的大滿貫影帝!”
***
第二日,跟劉一菲又膩歪了一天後,陳愈就投入了緊張拍攝之中。
他接下來的檔期其實也很緊。
他就請了一週的假,來拍攝《仙劍》剩餘的部分,除了跟劉一菲大結局的幾場戲,還有就是武戲。
武戲其實是最難拍的,這所有的劇組成員,得一起配合好才行。
陳愈有武指基礎,所以當仁不讓的先拍。
“太好了,謝謝,謝謝!”
陳愈嘴角帶血,緊緊的抱住了劉一菲,在那激動的說着;他們眼下拍的,就是《仙劍》大結局的幾場戲。
“傻瓜,靈兒答應你的,是不會死的!”
“哈哈哈!”
陳愈懷抱着劉一菲,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在湖邊飛快的轉着圈。
“咯咯咯……哈哈哈……”
整個監視器裡傳來了陳愈和劉一菲極其歡快和開心的嗓音。
但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笑,甚至安一軒已經拿出了衛生紙,眼圈都有些泛紅;所有人都知道,《仙劍》裡面最刀的一個場景,也是陳愈跟劉一菲最後的一場戲,即將開拍。
“你說,憶如長大了,是像你還是像我啊?”
陳愈牽着劉一菲的手,在花團錦簇綠野蔥蔥的湖邊漫步着,劇組的氣氛顯得格外的安靜和低沉。
“像你咯!”
劉一菲滿懷愛意的看着陳愈,哪怕在走路,也是一直緊緊盯着他的側顏,眉宇間的笑容越發的瀰漫。
“嘿嘿,我覺得呢,最好她的眼睛啊,有你那麼大!”
“鼻子呢,有我那麼高!”
“誒,我說啊——”
陳愈猛地轉身,鬆開劉一菲的小手,指着她笑嘻嘻道:“最好一半像你!”
又指了下自己:“一半像我——”
“……”
但就在這時候,陳愈突然看到了手上的鮮血,表情陡然間,一下變得驚懼了起來。
整個人更是跟篩子般抖動着,神情也徹底的變了。
這一瞬間的神情變化,全場所有人,都有些感同身受。
“靈兒!!!”
看着劉一菲閉着眼搖搖欲墜的身體,陳愈趕忙一把扶住了她:“怎……怎麼……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陳愈有些哀嚎,神情中很不願意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血液,已經遍佈了劉一菲的整條手臂,在那滴滴答的從手指縫中滴落。
“靈兒,你——”
“逍遙哥哥,靈兒沒事,我們回家吧!”
劉一菲無比虛弱的開口,彷彿說完這段話,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但她臉上依舊帶着笑容,深情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一絲的遺憾。
“回家,回家——”
“嗯——”
劉一菲身子一軟,整個人頓時癱倒在地,要不是陳愈一把扶住,她肯定就直接倒下了。
但即使這樣,陳愈還是忍不住蹲下了身子,聲音有些淒厲,喉嚨中也發出了哭腔:“靈兒——,你……你到底怎麼了?”
“你不要嚇我!!!”
“答——應——我……”
劉一菲面色蒼白的躺在了陳愈懷中,胸膛跟拉風箱般不住的起伏着,整個人也是有氣無力,額頭上滲着虛汗,卻還在那一字一句喃喃道:“永——遠,不——要——離——開——我……”
“呃!”
一口口的鮮血從劉一菲的嘴裡涌出,陳愈流着淚用手接,卻怎麼也接不住,只能無能的一遍遍喊着靈兒的名字。
“逍遙哥哥,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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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逍遙哥哥的家,我是逍遙哥哥的妻子!”
“我是餘杭鎮的人!”
“呵呵……”
劉一菲一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眼角不住的的有淚水流下來,陳愈已經哭得稀里嘩啦,卻擦着硬是讓自己堅強起來,不能讓趙靈兒看到自己這麼醜陋的一幕。
“我們是,鄉巴佬!”
“帶我,回家吧!”
劉一菲嫣然一笑,神情卻越發的痛苦,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好!”
陳愈捧着她的臉,眼淚已經跟她的血淚混在了一塊:“我帶你走,我帶你走!”
他在那一遍遍的重複着。
“回我們……我們的家!”
“嗯!”
劉一菲頭猛地垂下,靠在了陳愈的胸口。
陳愈如同行屍走肉般站起,抱着劉一菲的身子,一步步盲目的走着。
啪嗒!
劉一菲的手,最終還是垂了下去。
陳愈仰頭抽泣了下,眼淚和鼻涕早已經混在了一塊,咧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依舊走着,鞋底在田壟上拖着,朝前一步一步,劃出了一道很長很長的泥印……
鏡頭不住的拉遠,唯美的景色中,陳愈懷抱着劉一菲離去的身影,卻看上去無比的悲傷和淒涼!
整個劇組無數人全部看哭了。
李國利也遲遲的沒有喊咔,任由陳愈就這樣抱着,一步步走出了鏡頭。
劉一菲最後實在忍不住,突然悄默默睜開了眼,這一看,趕忙拍起了陳愈的身子:“停——”
“啊?”
陳愈這下子才從角色中脫身,擡頭看了眼,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河邊。
再往前走三步,就到河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