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日本入殮師黑色西裝馬甲、白襯衫職業服裝的陳愈,肅穆的雙手合十,低着頭,對着面前躺着的一具“實體”,進行着納棺前的禮儀。
他是在拍攝《入殮師》入組的第一場單人戲份,給死人納棺。
譁——
他輕輕的伏下身,腰背呈現一個自然筆直的微微弧度,雙手已經慢慢攀上了“屍體”的臉龐,中指在微微僵硬的臉上,做着非常柔和的按摩動作,熟練而富有節奏。
陳愈的神情專注而深沉,緊緊的盯着面前的屍體,就像是在完成一項最爲神聖的儀式。
摸眼、修鼻、開嘴、擺正頭型……一項項納棺的流程,很好的展示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
整個片場沒有一絲的聲響,只有攝影器材滑軌的移動之聲。
衆人也是大氣都不敢出,眼神緊緊的盯着鏡頭中的陳愈,那種對屍體虔誠的態度,熟悉優雅的流程,無數人看的是爲之動容。
哪怕是劇組請的入殮師指導,都在那不住的點着頭,無比的認可陳愈的表現。
這是陳愈入組的第一天,雖然不是第一場戲,但也足以讓導演瀧田洋二郎感到心驚。
一個好的演員,尊重着每一個角色。
陳愈第一天拍攝就已經完全進入了他想要的那種角色之中,並且完成的如此契合,就像書中的小林大悟走到了現實一般,雖然劇本中變成了陳本生。
撕拉!
陳愈幫屍體進行着全身的按摩,而後在那給她擦拭着身子;這是一項很有技巧性的環節,需要蓋上絲絹的白布,而後手拿着稍微溼水的毛巾,慢慢伸入白布下面,給屍體擦拭全身。
這既是尊重,又避免讓別人看到屍體的裸身。
一整套動作很規範也很清晰的呈現在衆人的眼中,很多人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吃驚,而是有些驚訝於瀧田洋二郎,居然這麼久都沒讓陳愈停下。
好幾個機位的鏡頭,一直對準着演員。
從聚焦,到全身,再到整個室內……這是準備一鏡到底麼?
衆人不知,因爲這段戲已經拍了足足3分多鐘,瀧田洋二郎沒有讓攝影師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如果真的是一鏡拍攝……那這對於演員的要求,當然是非常高的。
而電影呈現出來的效果,也會具有很強的震撼力,沒有任何的剪輯,觀衆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場景,也不會有任何剪輯帶來的割裂之感;陳愈一個人完成了納棺的一系列動作,這對觀衆有一種身臨其境般的視覺衝擊!
就像是,自己在親眼目睹自己的親人,在完成這一整個納棺儀式。
很直接,也很流暢,壓根沒有任何的頓挫和思考劇情的時間,眼神中,只有入殮師在一絲不苟的幫人納棺的感受。
嘶嘶嘶——
陳愈已經把屍體身上的衣服再次穿好,就在他準備擦拭對方下身之時,他伸進屍體衣服下的手……突然就那般頓住了。
這是一個非正常的停止畫面,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時間在走,但陳愈卻是跟施了定身術一般。
下一秒,他身子依舊保持着一動不動,手卻在衣服下面做着轉圈般的蠕動。
啪!
導演瀧田洋二郎切換了一個鏡頭監視,這是陳愈最爲近景的臉部聚焦,鏡頭中陳愈的面容連他眉毛中的一顆潛藏黑痣都看得清。
而此時,他的神色是不變的。
面容始終是肅穆和尊敬的那種狀態,但眼神,通過這個聚焦鏡頭,可以看到他很多豐富的情感轉變。
哪怕表情看着不動,但其實細微的微神情變化,還是有的。
特別是雙眼,充滿了很多複雜的情緒涌動,非常有層次感。
有一瞬間的震驚,再到驚訝,而後是不解……眼神開始思考,遊離……
“妙!”
瀧田洋二郎微微拍了下掌,而後大聲喊道:“咔!”
一段一鏡到底的納棺劇情,到這算是正式結束。
好多圍觀的人,這才長呼出一口氣。
剛剛的那種拍攝氣氛,實在是有些壓抑,但沒人有任何的不快,因爲這確實是需要這樣的一個氛圍。
“愈君的演技,我確實是見識到了!”
瀧田洋二郎恭敬的朝走出片場的陳愈迎了上去,陳愈朝他笑了笑:“導演,過獎了!”
“之前你提議的一鏡我還有所懷疑!”
“現在我考慮的是,以後你的納棺戲份,是不是都採用這種拍攝手法,這樣可以突出入殮師專業性和職業的東西!”
瀧田洋二郎在一旁跟陳愈說着,陳愈在那脫着道具服,倒也沒拒絕:“可以嘗試下!”
“好,跟您合作真的是我的榮幸!”
目前的瀧田洋二郎在日本還不是一個非常出名的導演,雖然前年拍攝的武士電影《壬生義士傳》,獲得了日本奧斯卡之稱的日本學院電影大獎最佳影片,但國內比他優秀的導演實在是太多了。
他當時聽本木雅弘說陳愈找他導演這部《入殮師》的時候,內心還是挺激動的。
雖然幾個人之前見過一面,但聊天的時間並不長;但現在看了陳愈表演了一天之後,他內心只有一種感覺,自己拍的這部電影,會因爲目前的這個亞洲第一演員,而成爲他人生之中的高光。
這是多少導演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所以他放低自己的姿態,也很正常。
幸好,陳愈並沒有很多出名的演員那樣會甩大牌,他本人剛剛也親自跟瀧田洋二郎商量着戲份怎麼拍。
瀧田也看出了對方對拍攝的要求,知道陳愈的一些純粹,這就更讓他感到內心折服。
眼前這個火遍亞洲的巨星,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演員,而不僅僅只是擁有影響力。
演員和導演確實是相互成就。
名導對演員起到很好的調教作用;而好的演員,能讓默默無聞的導演一炮而紅,這是兩者到達一定咖位後,必然的相互影響。
陳愈,目前已經可以做到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帶動整個劇組了。
這是他去年,可能還沒做到的事情。
“導演,您真的太客氣了!”
陳愈保持着自己的謙遜和禮儀,跟瀧田洋二郎寒暄了幾句後,視線中卻看到了一個,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盯着自己的女演員。她站在那已經好一會了,因爲陳愈跟瀧田洋二郎聊天的緣故,所以一直站在那。
廣末涼子!
《入殮師》這部劇的女一號,跟陳愈有不少的對手戲。
陳愈並沒有讓劉一菲來演這個角色,這當然是完全可以的;不過,兩個人太多的熒幕情侶,未必是一件好事。
讓觀衆時常的保持神秘感,而不是一味的所有作品,都是他們兩個,這會讓觀衆產生一種極度逆反的情緒;但是吧,好久不合作的情侶,突然又上演了一部,這反倒是能讓喜歡兩人CP感的觀衆,變得更加的喜歡。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的一種動物,天天看到後就不覺得稀奇,偶爾來一次,興奮的跟啥一樣。
所謂的情懷,炒作的就是這種東西。
“愈君您好,我是廣末涼子!”
留着一頭短髮,顯得很是甜美的日本人氣女神,微笑的朝陳愈躬了下身,而後伸出白皙的手。
她穿着長袖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如此簡單的打扮,卻顯得少女感十足,看上去幹淨而素雅,清新怡人。
陳愈淺嘗輒止的握了下,微微一笑:“您好涼子,我是陳愈!”
對於眼前這位紅遍整個東南亞的女星,陳愈其實並沒有多少感官,雖然國內很多宅男瘋狂喜歡,並在後世被網友戲謔爲國民老婆,就跟未來的新垣結衣、石原里美地位一樣。
但其實,她私下裡跟外表並不一致;或者說,很多日本的女星,是最早玩人設的祖宗。
就跟酒井法子、宮澤理惠等等一樣。
日本娛樂圈可沒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那麼美好,這個圈子混出頭,同樣是需要很多的規則突破。
陳愈還是比較欣賞大橋未久、河北彩花這些老師,畢竟實打實的給觀衆實惠。
“剛剛您的表演我都看在眼裡,真的是讓我有很多學習的地方!”
廣末涼子很是謙虛的在那說着,雖然她目前很火,不管是日本,還是在中韓的人氣都非常之高;但面對陳愈,還是展現出了一個少女看到偶像般的既視感。
目前的廣末涼子,其實日本國內的風評很不好,之前就因爲拍攝耍大牌遲到、不認真、拖戲等等,被亞洲媒體爭相報道,形象一度非常負面。
再加上又剛剛結婚生子,這應該算是她復出接的第一部劇。
她其實是被陳愈所欽點的。
因爲《入殮師》的原班人馬,女一號就是她,陳愈並沒有多想。
但廣末涼子肯定不是這麼想的,在接到劇組試鏡的通知時,他可以說是開心壞了。
之前她被那麼多人喜歡,是出於她甜美和校花少女感的外型,再加上歌手的這一重身份;熒幕形象其實一直沒得到很多粉絲的認可,所以,她現在是急需要一部作品來穩定她現在逐以下滑的人氣。
陳愈的橄欖枝簡直就像是及時雨一般,讓廣末涼子無比的珍惜;而且壓根都沒經歷什麼試鏡的波折,她就那般輕而易舉的被選上了,併成爲跟陳愈飾演夫妻的女一號。
這樣的幸運,不是什麼女演員都可以遇到的。
“涼子!”
陳愈突然朝着廣末涼子喊了聲,廣末涼子立馬擡頭:“誒?”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的,我們在劇裡面演夫妻,如果平時相處起來,你把我當一個前輩,這樣對手戲的時候,會很彆扭!”
“好吧……”
廣末涼子捂嘴笑了笑,眨着眼道:“那我喊你……”
“本生,就本生就好!”
“劇裡面的名字嗎?”
廣末涼子想了想,點了點頭:“好的,那你喊我——”
“美香!”
“這屬於比較簡單的一種拍戲代入,但我拍戲時喜歡這麼做;這樣拍戲結束後,可以及時的抽離出來!”
“……”
廣末涼子沒怎麼懂,而也有些難以理解。
如果這樣的話,那情侶期間太過投入,發生點什麼,拍完戲就什麼都不需要管嗎?
華夏是這麼拍戲的?
很明顯她誤解了,而且誤解的很深。
“好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一抹笑意,而後朝陳愈躬了下身子:“拍戲時如有不足,還請多多包涵!”
“沒事,我沒你想象中那麼嚴厲啊!”
“想象你結婚時面對丈夫的樣子!”
陳愈拍了下她的頭,而後卻朝着邱君君的方向走去,因爲好像有電話打了過來。
“面對丈夫?”
廣末涼子咬着嘴脣,盯着陳愈離開的背影,神色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其實在進組之後,她就想找陳愈問問,爲什麼選她,但直到今天才見到他本人。
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輕帥氣了很多,她剛剛其實想問對方原因;但人多眼雜,又沒好意思。
現在對方這麼說的話,又讓她覺得,陳愈是在用話提醒她。
畢竟,這個角色來的太過順利,順利的她都覺得,一定是有其他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東西。
“如果伱是我丈夫的話,那我豈不是……”
廣末涼子站在那思索着,腦海中越想越覺得有某種可能。
事實上他進組前就想過這事,但跟陳愈聊了幾句後,這種感覺就越發的強烈起來。
“他好像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
廣末涼子想到了自己這幾天查的關於陳愈的一些資料,內心有些忐忑,卻準備晚上,親自去他房間問一問,選她當女一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