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小人難防(下)
烈盤淡定而立,完全沒有在意玉龍老祖關上帷幕的動作,只問道:“未知玉龍師伯召喚烈盤有何指教?”
他倒是問得大大咧咧,彷彿渾然不知事情輕重。玉龍老祖一聲冷笑,在這會場中到底是不敢再發飆,雖是關上帷幕,仍忍不住稍稍壓了點聲音,惡恨恨的說道:“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最清楚!識像的,交出碧鷹王屍身和你身上的異寶,乖乖隨我回宗門認罪,少受皮肉之苦!若敢道半個不字,將你剝皮抽筋、讓你受盡世間萬苦、萬劫不復方休!”
既壓低了聲音,氣勢上便先弱了一大截,配上他這威脅的語氣,顯得那般滑稽可笑。
烈盤笑了笑,淡淡的問道:“不知烈盤犯了宗門何罪何法?”他一邊說,一邊看向旁邊的煉雲歸等人。
玉龍老祖冷笑道:“怎麼?還想花言巧語騙鍊師兄救你?別做夢了!你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入門弟子我見得多了!仗着受師門長輩寵愛,便恣意妄爲、膽大包天!想知道你的罪名?哈哈,惡意搶奪同門師兄弟財物、見財起意劫殺同門、欺騙宗門師長,任其一條都是死有餘辜!”
“呵呵,玉龍老祖,污衊同門可也是宗門嚴禁。老祖給烈盤網羅罪名,張口就來,難道就不怕也犯了宗門禁令?”
玉龍老祖先是一楞,顯然沒想到關上了門後,這小子非但不懼,居然還敢和自己鬥嘴。
他在仙雲宗一向蠻橫慣了,除了三大太虛和宗主之外,也就只有煉雲歸等極少數幾個勢力最大的金丹老祖他不敢得罪。至於旁人,他任誰都不放在眼裡,那些已經出師自立門戶的紫府修士,人人見了他這煞星都如老鼠見了貓一般,似烈盤這等先天、元嬰級別的弟子在他面前就更是連個屁都不敢放了,呼來喝去如同呼喝下人,哪曾見過敢和他犟嘴的先天弟子?這腦子自然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這師傅給嗆住,旁邊寧玉龍終於跳了出來。
在秘境中時,他視烈盤如同惡鬼魔神,畏懼到心膽俱裂,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只想有多遠逃多遠。可真等他逃出秘境後,回憶當時情景,卻又深以當時自己的表現爲恥,特別是想到那一幕還被同爲宗門弟子的張嫣嫣看去,心中愈感羞辱。再加上這次萬魔窟之行讓寧方也被折了進去,讓他揹負了巨大的來自家族的壓力,這些種種,自然全都要算到烈盤的身上去!讓他對烈盤的仇恨與日俱增,直到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地步!
此時有師傅撐腰,周圍又全是宗門長輩,且早已在他的污衊下認定烈盤有罪,今天便是那姓烈的末日,哪還用得着怕他?!寧玉龍大聲說道:“大膽!姓烈的,你謀財害命,爲了區區一點宗門獎勵,一言不和便殺了李中堂師兄和軒轅霄師弟!此行罪惡滔天、萬死難贖其罪!宗門早已查明實情,今天便要你以命償命!你不但不思悔改,居然還敢對我師尊無禮?!”
烈盤大笑道:“你說我謀財害命,可有何實據?若只是空口白話,那人人會說,這污衊起人來未免也太容易了些。”他一邊說,一邊轉頭看向煉雲歸等其他幾位金丹老祖:“這等污衊之言,難道幾位師伯也信?”
“污衊?!”寧玉龍大笑一聲,從懷裡摸出一枚記事玉箋,隨手打開。
只見那記事玉箋內投射出一副畫面,如同投影。而在那畫面之中,果如烈盤猜想一般,出現的正是他出手秒殺李中堂和軒轅霄的畫面。不過整個過程極短,只有烈盤出手殺人那數秒畫面,而且是從烈盤已經出手、李中堂和軒轅霄急退逃命開始,渾然沒了之前軒轅霄和李中堂率先出手、隨後寧玉龍又跪地求饒等畫面。僅這幾秒畫面看起來,便像是烈盤在追殺倉惶無比的軒轅霄和李中堂,毫無紕漏之處。
仙雲宗弟子外出遊歷時多有記錄隨行所見的習慣,因此隨身攜帶有記事玉箋十分尋常。在秘境裡碰到烈盤時,大概是想將烈盤被殺的過程記錄下來以給寧方雪恨,哪想行兇不成反被烈盤所殺,不過卻正好將烈盤斬殺李中堂和軒轅霄的畫面給記錄了下來。他記錄下的其實是全過程,從李中堂和軒轅霄的挑釁開始,不過既是要害烈盤,有些畫面自然是不能拿出來見人的,早已被他修減過了。
他怒聲道:“烈盤你屠戮同門師兄弟,證據確鑿!若不是我見情況不妙跑得快,只怕也已遭了你的毒手!”
烈盤笑道:“畫面中只有我斬殺李中堂和軒轅霄二人一幕,怎說得上烈某謀財害命?”
寧玉龍大笑道:“笑話!若非爲了謀財害命,你怎會殺人?!我已帶宗門師長返回你殺人之地查看過了!李師兄與軒轅師弟身上的乾坤袋早已被人拿去,不就是你拿走的?!還有張嫣嫣師妹!我來不及救援她,之後也一直未見她的行蹤、未見她出秘境,鐵定也是遭了你的毒手!如此兇殘好殺惡毒,實是我仙雲宗門百年來僅見!你竟然還敢狡辯!”
他口才極好,說起來一氣呵成,絲毫不給烈盤反駁的機會,雖然烈盤也沒打算反駁……
旁邊煉雲歸此時才緩緩嘆了口氣。
之前他一直未曾說話,其實也是心中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論公,烈盤斬殺同門,證據確鑿,實是罪該萬死,枉費他曾經還對烈盤抱以了極大的信任和喜愛。理該毫不遲疑的將之拿下。但論私,烈盤與他大徒弟季長風乃是忘年至交,又極善鍛器之道,天賦縱橫,讓他實是喜歡,要是就此毀了烈盤也太可惜了些。
此時聽寧玉龍再提起烈盤的‘重罪’,終還是宗門大義戰勝了理性,開口道:“烈師侄,你好糊塗……這裡是鐵爐堡不便將家中醜事多言,你且先坐下,待此間事了,隨我等按錄押之刑返回宗門,你所做的一切,到時候自有宗門來裁定。”
那所謂押刑,是指宗門擔心修仙者半途落跑,因此特設此法,封掉已經定罪的重犯真元。那雖說不是直接散功,可只要是曾封掉過真元之後的修仙者,即便是再度打通真元脈絡,也終會因曾經的封閉而造成一些真元運轉上的不如意。輕則數年乃至數十年方能恢復,重則影響終身!等若半殘!
旁邊季長風急道:“師尊!烈盤如今罪名未定,怎可便先將刑法加身?那寧方遠的影像記錄雖然真實,但並未記錄有整個衝突的前因後果!烈盤縱是殺了人,可未必便真的有罪!說不定是李、軒轅二人先出手偷襲他呢?”
旁邊寧方遠大笑道:“笑話!這烈盤的手段,你也在影像中瞧見了!仗着那不知名的靈符和靈劍,對上我等普通元嬰,那是想斬誰便斬誰!我等嫌命長了敢偷襲他?真是鬼扯!明明就是他見財起意!姓季的,你可別想着巧舌如簧,便能顛倒黑白是非!任你說破了天去,姓烈的都是屠殺同門的殺人兇手!”
季長風說不過他,只央求煉雲歸道:“請師尊收回成命!押刑不過是爲防被押者逃跑,我可以性命保證烈盤絕不落跑!”
煉雲歸還未開口,旁邊玉龍老祖已重重的哼道:“保證?保證值得個什麼?!姓烈的在影像中展現出的實力已遠遠超過宗門押刑所定的戰力,按錄當刑!此乃宗門宗規,豈容你隨意更改!”
煉雲歸其實也並不想給烈盤重刑加身。不過仙雲宗宗規如此,烈盤所犯之事太大,他又只是煉器殿長老,管不了刑法,反倒是玉龍老祖這涉事的一峰之主在此事上更有發言權。此時嘆氣道:“宗有宗法、家有家規,此事非老夫所能作主。不過烈盤你放心,若回宗門後查明你是另有隱情,老夫必親煉一柄靈器相贈,並請丹殿替你量身煉製靈丹,抵償你受刑之苦!”
煉雲歸肯將話說到這份上,已算是極其維護烈盤了。不過,這顯然不是烈盤所需要的。
烈盤直等他們全都說完,這才彷彿事不關己般突的大笑出聲來。他其實就是想瞧瞧季長風在這事兒上最終會選擇站在哪一邊。畢竟對這位將自己領進仙雲宗的忘年之交,他心中還是十分看重的。至於旁人,就算是煉雲歸的態度,他都並不在乎。
季長風的選擇顯然沒有讓烈盤失望,即便因爲對方的不信任讓烈盤感覺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完美,但他到底是選擇站到了自己這一邊。
“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玉龍老祖冷笑道:“別以爲這是仙品大會我們不敢隨便出手,你便可以趁勢逃跑!哼,你那點實力在先天、元嬰弟子中或許真個無敵。但在老夫眼裡,要擒你殺你真是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
烈盤還未開口,一個威嚴且沉重的聲音已在這‘完全封閉’的小帷幕中響了起來:“我倒想瞧瞧你是怎麼個易如反掌法!別說你那個什麼破押刑,今天我看誰敢動我烈小友半根汗毛!老夫不把他腸子抽出來打個死結,老子便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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