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3】口頭承諾

風雪飄飛,寒風嚎叫着在羅酆山上橫衝直撞着。

北陰中天殿外插着的那些玄色旗幟,風中不斷招展着,獵獵作響個不停。

飛卷在半空中的雪花,拍向了山頂上,六天神鬼宮中殿堂樓閣的飛檐翹角。

而之前一直緊閉着門窗的北陰中天殿,正門在黎明前緩緩打開,點醒了殿內諸鬼的龔明義,緩步走了出來。

寒風捲席着幾片飛雪,擦着龔明義身子兩側飛掠而過,撲向了殿內。

龔明義纔出門,門外的幾個守軍也迎了過來。

在大門關上的那一瞬,守軍鬼兵們帶走了龔明義,將他帶出宮中,帶下山去。

大殿上,依舊燈火通明。內司十八將沉默不語,各自端着自己的茶杯,默默地喝着茶水。

龍膏油燈的燈火,不似夜光珠那般柔和。明亮的燈火,照亮着大殿上諸鬼的臉,照亮了他們臉上沉重又嚴肅的神色。

他們只是在努力的,保持着平靜。

可他們無論如何的佯裝,也藏不住還在眼底徘徊的驚訝。

龔明義今天說了很多,都是關於九幽國的事,其中大多數的事,就足以讓內司十八將倍感意外又詫異。

而從龔明義的述說來看,九幽國這個新生的鬼國,是沒有多少擅長和精通神鬼術的鬼兵鬼將的。但九幽國軍事實力不弱,是因爲總有辦法逆轉這一個弱點,也讓過去陰曹地府中,靠神鬼術和鬼兵數量就能取勝之事,已經成爲了曾經的歷史。

最讓內司十八將詫異的是,蕭石竹總能在各方各面揚長避短。藉此來讓九幽國不斷的發展着各方各面。

而讓酆都大帝也非常詫異的是,龔明義始終認定,蕭石竹就在朔月島上指揮作戰。雖然並未抵達前線衝鋒陷陣,但是在龔明義被俘後的不久,蕭石竹就出現在牢中,探望了龔明義,並且進行了一段交談。

當然,交談的內容,龔明義是修改了告訴酆都大帝。可不敢直言說,蕭石竹曾經告訴他,會讓他活着離開朔月島,以及他龔明義就是個籌碼等等。

可這也讓龔明義認爲,蕭石竹一直在島上。畢竟龔明義也知道,玉闕城到朔月島,不是擡腿邁出一步的距離。

正是這一點,讓酆都大帝暗暗詫異,至今依舊如此。

他酆都大帝在於陰曹地府相連的黃泉世界佈下的所有局,在如今看來,都一無所獲了。

當然,只有龔明義推斷,酆都大帝自然不會如此堅信。他手上,還有暗藏在玉闕城中的鬼探送來的蕭石竹的鬼血。

那血中玄力不弱不虛,生命力依舊旺盛,有如初升太陽一般。

所以,酆都大帝認爲自己的計劃失敗了。蕭石竹並沒有去過黃泉;就算去了,他酆都大帝的一切計劃也沒有成功。

他鬼酆都大帝尚且不懼蕭石竹,但蕭石竹是神之子,是古神的後裔,身懷玄力,酆都大帝還是有所懼怕的,他非常懼怕的是蕭石竹這個身份,和體內的玄力。

他曾經傾盡全力,誅殺所有的神,就是爲了讓他成爲陰曹地府這個世界中,唯一的那一個獨尊。

可千算萬算,小心翼翼數萬年,酆都大帝還是算漏了蕭石竹。從此這個小鬼就成了他的心病,也在酆都大帝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陛下。”許久之後,靠近酆都大帝五通張開雙脣,建議道:“如此來看,我們無論是國內建設還是武器研發,都要從現在開始追趕九幽國了。待到武器研發而出,鬼兵們的訓練也要跟上,否則對付九幽國,朝廷始終沒有太多的優勢。”。

“建設問題的計劃早已開始,上清童子負責,基本沒有什麼問題。剩下的交給你們吧,但神鬼術還是要鬼兵們熟練掌握一些。”酆都大帝回過神來,稍加思索,環視着身前這十八個老鬼,當即下了道旨:“從即日起,暗中趕超九幽國的各方各面,要提上日程。而且要抓緊,要迅速。”。

內司十八將領命,趕忙齊齊跪地,叩頭着齊聲應答:“諾。”。

酆都大帝交代了所有該做的事情,也聽到了他想聽到的,也有些倦了,不由得斜靠着憑几,微微闔眼,似在養神一般。

“陛下。”慢慢直起腰來的五通,隨之又問到:“這個龔明義,該讓他做點什麼?”。

五通問得有點小心翼翼,他依稀能感覺到酆都大帝雖然嘴上沒有怒斥龔明義,甚至沒有一絲絲的埋怨。但龔明義在現在酆都大帝看來,已經成爲了沒有多少用途的棄子。

酆都大帝依舊闔眼着,身子也沒有動上一動。

但五通沒有再敢多說一字,只是靜靜地等候着酆都大帝開口。

“北地,讓他練兵去。”片刻過後,酆都大帝在思索中發現了龔明義最後剩下的價值,那就是龔明義對九幽軍的瞭解:“讓他把他看到的,想到的,如何對付九幽國鬼軍的辦法,全部教授給駐紮在北地的鬼兵們。”......

陰日只在不久之後,從陰曹地府的西邊緩緩升起。

陰日的紅光如血,灑向了佈滿了鬼霧,廣袤的玉闕獵場上。

今日初升的陰日光芒耀眼,卻不能一下子就驅散獵場上,濃郁的鬼霧。

鬼霧彌散下,蕭石竹安置在獵場上的行營沉浸在茫茫鬼霧之中,難見真容。

霧中的行營,從帳篷到旌旗,還有那些拒馬和簡易塔樓,都變得模糊,只能依稀看清楚一個輪廓。

從稍遠一點的地方看去,就像是海上的海市蜃樓一樣。

濃郁的鬼霧之中能見度很低,巫小灰比往日跟謹慎,在霧中營寨裡安排了明哨暗哨無數,分散在營中各處,且都是擅長感知的禁軍鬼兵。又在外圍拉展開了警戒,讓這座霧中行營安全得很,固若金湯。

而巫小灰辦事,蕭石竹也一向放心,一如當年相信巫小灰的父親巫支祁一樣。這纔在行營中,高枕無憂的安睡。

昨夜蕭石竹從雲崖回來後,就回自己的大帳睡去了。

一覺睡到如今天光大亮,也還沒有睡醒。

這種難得的愜意和安逸,對於如今的蕭石竹來說是多麼難得的奢侈,他可不想錯過。有能睡懶覺的機會,自然要一覺睡到自然醒了。

九幽國隨行的鬼官鬼吏們,紛紛到了他的大帳前,聽說蕭石竹還在休息,也不敢去打擾,就默默離開了。

時間推移,陰日越升越高,陰日之光越來越烈。在陰日之光的照射下,清晨的寒意散去。隨着寒意靜靜散去的,還有之前彌散在玉闕獵場上的茫茫鬼霧。

行營中一頂頂連在一起的氈帳外,也熱鬧了起來。九幽國的軍士和庖廚們,把昨日狩獵所得獵物,拿出來做起了飯菜。

隨行的九幽國官吏們,也就無所事事地等着開飯了。

也睡醒了的青丘狐王,在帳內洗漱完成後走出門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大帳,邁步走了過去。

他走向那頂四周有旌旗環繞,搭在用木頭支起八方形高臺上的金頂大帳,就是蕭石竹休息的地方。

穿過來來往往的鬼羣,青丘狐王緩步走到了大帳前,青嵐就從高臺上順着木板樓梯緩步走了下來,攔在了青丘狐王身前,行了一禮:“狐王,我家主公和國 母還在休息,不便打擾。”。

青丘狐王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還沒走出幾步的青丘狐王,就看到了長琴迎面走了過來。

“長琴,你家主公還在睡呢,我看你就不必過去問安了。”對身前站定的長琴說着這話,青丘狐王回頭瞥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環抱着拂塵的青嵐,又回頭過來,壓低聲音對長琴又笑着說到:“那小子不會放你過去的。”。

那小子,說的就是青嵐了。

長琴也微微偏頭,目光越過了青丘狐王看了一眼青嵐後,收回目光,微微頜首一下,對青丘狐王的話表示贊同。

“要不要到我帳內,先喝杯熱茶,吃點東西。”緊接着,長琴就對青丘狐王發出了盛情邀請。

“也好。”青丘狐王也無所事事,索性答應了下來。

長琴帶着他,來到了自己的帳內。

這頂帳篷,離蕭石竹的大帳不太遠。但是,面積要小得多。

掀開簾布帳門,頓時帳內的一切都一覽無遺。

深處是擺着疊好被褥的牀榻,中間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火塘。兩者之間,橫着一張桌案,案上放着筆墨紙硯和一些書籍。

長琴身邊隨心而來獵場的兩個傭人,正在給長琴收拾着帳內兩側小櫃子上的東西。有的是換洗的衣物,有的是書籍和日用品。

火塘上架着的茶壺裡,烹煮着熱茶。

“去取點糕點果子來。”進門的長琴,吩咐了那兩個傭人,也打發了他們暫時出去。

一切做好後,長琴請青丘狐王在火塘邊上坐下。

火塘裡架着的水壺中茶水已開,正好可以拿來飲用。於是長琴去小櫃上取來了兩隻乾淨的茶杯,給青丘狐王先倒了一杯熱茶。

說是茶,其實也不完全是。水中除了茶葉之外,還加入了多種草藥、香料,以及天然花果,口味因此甜美。

這便是九幽國早已流行了茶飲湯。

茶湯也因爲草藥香料而不清澈,有些渾濁。

青丘狐王接過了茶杯,頓時就有百草香氣隨着升騰熱氣撲鼻而來。他猛然一吸,面露愜意,讚歎道:“你們九幽國的鬼真會享受,光是煮個茶都能做的五花八門的。”。

“市井裡有人魂這麼煮的,我家主公喝過之後覺得非常爽口,就讓宮中的庖廚們也學了學。”在青丘狐王對面地上蒲團上席地坐下了的長琴,說着此話,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湯。

青丘狐王默不作聲的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吹了吹杯中不斷升起的熱氣後,輕輕地抿了一口。

茶香和百草香味,順着滑順的茶飲湯,流入了青丘狐王喉中。一股暖流在青丘狐王體魄被升起,他臉上的愜意和滿足之色不減反增。

長琴畢竟是做外交事務的,擅長和人打交道得很。一見青丘狐王如此愜意滿足,於是就馬上說到:“狐王如此喜歡,我可以和庖廚們要個配方,給你帶回去青丘狐國的。這樣日後你遠在東瀛洲,也能喝到這種茶湯了。”。

獵場上颳起了大風,呼呼聲在門外迴盪着。

長琴的傭人折返帳內,擺上案几,又端來了一些果子和糕點,擺好了之後退了出去。

帳內再次只剩下了青丘狐王和長琴兩鬼。

青丘狐王也不跟長琴客氣了,直言道:“這樣好啊,有勞長琴大人了。”。

“狐王客氣了。”長琴放下自己的茶杯,拿起了果盤遞給了青丘狐王。

青丘狐王拿起盤中一片龍肝瓜,啃了一口後,漫不經心的隨口問到:“長琴大人,這都快正午了,你家主公還在睡覺,他往日也這麼貪睡嗎?”。

這纔是青丘狐王答應跟着長琴,來此的目的。

他要從聊天中,旁敲側擊的打探打探,蕭石竹的一切。

雖說他這幾天也看到了,蕭石竹確實很貪圖安逸。不過青丘狐王還是要求個保險起見,多問幾句。

“也不是啊。”而長琴放下果盤,答得更是隨意:“初一十五的大朝會,主公都得早起的。那天,京中七品以及七品以上的百官都要上早朝的,他想睡覺也睡不了的。除非是生病了。”。

青丘狐王呵呵一笑,再次隨口說到:“那你們的主公,確實安逸啊,也挺會享受的。”。

長琴端起了茶杯,自己喝了一口茶湯。趁着杯子擋住了青丘狐王視線那一瞬,眼珠子滴溜一轉。

“享受嘛誰不喜歡啊,我們主公也歷來都喜歡享受。”端着茶杯的長琴,砸吧砸吧嘴,也隨口的打趣道:“我要是一國的冥王啊,過着現在我家主公這種天下太平的日子,我也樂意去享受的。反正也不用去刻苦了,不享受難道還要累死累活,鞠躬盡瘁到死嗎?”。

雖然是玩笑話,青丘狐王聽了也是爽朗一笑。但是青丘狐王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段時間蕭石竹過的很安逸,原因就是天下太平。

長琴漫不經心的幾句話,讓青丘狐王打探到了他想知道的,也堅定了他發動戰爭的決心和信心。

青丘狐王心中萌生點點得意,他忽然覺得只是打探打探這種情報,實在是太容易了。青丘狐王決定再給九幽國,來個內亂。

於是,他緊接着又壓低聲音,對對面的長琴小聲說到:“長琴大人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也可以享受安逸的。”。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但是長琴一聽就懂,這是青丘狐王給他的承諾。承諾日後就給蕭石竹交涉,讓他回到故鄉,再去做火王的。

可是,長琴心中也是暗暗知道,青丘狐王不過是在給他開空頭支票。

不過,長琴也沒有點破的,當下也逢場作戲,佯裝出足以以假亂真的感激,手微微一顫後,趕忙道謝:“那就有勞狐王了。”。

但做戲也做得很足,也是壓低聲音,這話在帳外呼呼作響的大風中,也只有對面的青丘狐王聽了一清二楚。

可青丘狐王,全然不知道長琴是在演戲給他還,還在暗中得意洋洋之際,又給長琴拋了第二個空頭支票,口頭承諾:“應該的,畢竟已經答應了長琴大人你了嘛,我們也應該盡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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