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在鬼虜的心底深處,偶爾還是會對蕭石竹還多少有點怨恨,怨對方讓自己亡國了,恨對方讓自己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的話,那在此一刻,這些怨恨都已蕩然無存了。
蕭石竹用自己仁慈的一面,讓鬼虜在聞言後心頭涌現陣陣暖流,心中剩下的除了感激之外,就只有忠誠了。
從此鬼虜全心全意的爲他開疆拓土,披荊斬棘毫無怨言。
不等胸中激動稍微平復了一下,鬼虜就毫不含糊的把雙膝一彎,跪在地上萬分誠懇的高喊道:“謝九幽王,九幽王萬歲!”。語畢立馬就給蕭石竹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要謝我,就給我好好揍這個喜歡湊熱鬧的三首國,磕什麼頭喊什麼萬歲呢。”對以磕頭來謝恩還是很不習慣的蕭石竹,立馬裝出不耐煩的模樣,胡亂擺擺手:“去休息吧!”。
“諾。”在蕭石竹的輕哼聲中,鬼虜含笑起身,又深深拱手行禮後,轉身離去。
此時月上中天,淡淡的柔和月光,如清冷流水一般從天坑上傾瀉而來,在天坑中流淌開來;於玉闕宮中的千萬建築間,點綴出無數點點斑駁。
蕭石竹猛然發現,眼前這株玉樹在銀白色的迷離月光照耀下,樹幹上開始漸漸的結霜凝露;晶瑩的點點露珠,沉浸在月光下閃閃熠熠,顯得潔淨而又明亮。
“難道這就是剛纔句龍介紹的,玉樹遇光而凝露嗎?”蕭石竹不禁有些詫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神奇;讓他看得不禁瞪大雙眼。
露珠在他的注視下,順着樹幹慢慢地滑向玉樹上的花果,緩緩地聚集到了花瓣與果子頂部,卻只是隨風微微顫動而不掉落;最終,它們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融入到玉石的花果中去。
說着說,是玉石花果如有了生命一般,在緩慢的吸收水珠更爲貼切。
且每每有露珠融入其中後,玉石花果便會如同得到了滋潤一般,變得更是鮮豔了。
蕭石竹看得激動,雖沒有手舞足蹈着大喊起來,但身軀還是不由得一顫。他正要上手摸一摸這株神奇的玉樹樹幹時,金剛已帶着士兵搬來了帳篷等物,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也只好暫時罷手,把已擡起的手縮了回來。倒不是他怕金剛看到他摸這株玉樹,而是他感到了玉樹渾身充斥着大自然的力量,比其他六景還要渾厚。
不僅如此,這玉樹中的自然之力,與蕭石竹體內的玄力互相呼應,就像兩個分離許久的老友,再次重逢了一般;在如此近的距離上,蕭石竹甚至能察覺到這兩股力量都是那麼的激動,興奮而又喜悅。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知自己摸到玉樹後,會不會發生什麼離奇之事?但想要把玉樹中的奧妙一探究竟,還是悄然去做的好,絕不可當着他鬼面。
否則要是自己摸到樹身時,產生了什麼離奇的反應而被他鬼看到,當成談資在他們的七大姑八大姨面前一番吹須,必然導致此事會很快在冥界傳開。
屆時一旦傳到酆都大帝的耳中,對方定然是遲早能發現蕭石竹體內存在玄力的事實,那麼蕭石竹必然會大禍臨頭。
金剛走到他身邊站定,打量了幾眼這寬廣的廣場上,鋪滿的精美玉石磚,不點不捨的問到:“主公,真要在這搭帳篷,可就得把這些玉石石板給毀了。”。
“那就搭到廣場邊去。”蕭石竹想想也對,於是點點頭,道:“隨便找個地方就行。”。
“另外傳令全軍將領,對城中百姓,官員,以及降兵降將和宮中宮奴侍女,包括聖女盈盈所在的素天居,都不得施暴,更不得打劫對方財物。誰要是膽敢明知故犯,立馬給我拖出去當着全城百姓的面斬首示衆。”蕭石竹稍加思索後,又道:“可此地治安還未初定,保險起見還是給每個軍士去配發一支響箭吧;一旦遇事便拉響響箭。宮內的安保工作就交給你了,再去把李好李猜和楊巔峰幫我叫來。”。一口氣說了不少,才停了下來。
“諾。”應聲後,金剛站在原地微微垂首,稍加思忖後,又悄聲建議道:“猴妖兵們擅長暗殺,那要不要調集他們來宮裡做暗哨?這樣反而會更保險一些。”。
蕭石竹默不作聲,稍加考慮後點頭同意了他的提議。
金剛得令,便交代幾個軍士去給蕭石竹搭帳篷後,轉身離去。蕭石竹目送他離去後,對身邊的親兵道:“你們也去幫忙搭帳篷,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玉樹。”。
“諾!”軍士們齊聲一應後,也不多問就齊齊退下......
面有憔悴的盈盈緩步至天坑西面;雖是雙目不能視物,但此時她腳下的碎石小徑,已然走過了無數次。於是她沒用多久,便在諸多殿堂之間,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通往素天居的道路。
那是一座面積不過十幾畝地的方形院落,院中牆腳邊種了不少的禿杉和兜蘭,淡淡的清香,在院中瀰漫開來,爲這院子平添了幾分雅靜。
她站到玉柱大門前一丈開外時,就清晰的感知到大門兩邊的石鼓邊,皆站着一名蕭家軍的士兵,於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後。
盈盈大步往前而去,嘴裡不耐煩的嚷嚷道:“我又不會跑,用得着像看犯人一樣,找人看着我嗎?”。
那兩個士兵還沒說什麼,盈盈便又是冷哼一聲,已跨過門檻,大步入院而去。
那兩個士兵有點無奈的搖搖頭後,悄聲議論道:“這姑奶奶脾氣還真不小啊。”。
“可不是,大王看上的鬼怎麼說也有點本事的。”。
“聽說還要封她爲國師,也不知道真假?”。
盈盈聽得來氣;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蕭石竹不殺是施捨,是可憐她。而封她做國師,更是對她的侮辱。
打又打不過蕭石竹的盈盈,很想一死了之,如此好歹也能落得個清靜。但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怎麼了?爲何總是有想法卻沒有膽量去實現想法?
或許是蕭石竹體內那股神秘莫測的力量,讓她心中泛起無限好奇尚異;亦或許是蕭石竹用兵如神,手腕也極強極硬而又頭腦聰明,讓她多少有點欽佩之餘,非常希望對這個男鬼尋根究底一番。
就在盈盈胡思亂想着時,忽然有一個五六歲模樣,續着丱發的小女鬼,朝她飛奔而來,嘴裡高喊着:“師父,您可回來了:小思想您了。”。
小女鬼也是身着一身白衣,少了幾分冷漠多了幾分稚嫩的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見到盈盈便撲到她的懷中,用手猛然環住盈盈腰肢,很是自然的嘻笑着撒嬌起來,神態很是可愛。
盈盈伸手去輕撫了她的腦袋後,向來冷漠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憐愛,雙脣隨之輕啓柔聲問到:“有沒有聽你的幾個師姐的話啊?”。
看這情形,倒不像師徒,反而多了幾分母女情深。
“有。”小思嘟囔着嘴,仰視着盈盈的面頰片刻後,又是嘻嘻一笑,肯定的回答道:“小思最聽話了。”。
“那就好。”盈盈嫣然一笑,又輕撫了一下她微微偏着的小腦瓜。
就在此時,另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女鬼,從院中正中處那燈火通明的九層巨塔正門中走出。
此女鬼也是一襲白衣,頭上綰了個飛仙髻,背上揹着的那柄三尺長劍,在清冷的月光下閃爍着淡淡的綠芒。
小思回頭看着款步而來的女鬼,笑着喊了一句:“大師姐。”。
這位大師姐對她微微一笑後,走到盈盈面前站定,徐徐行禮道:“師父,您可算回來了。外面都在傳共工國沒了,是不是真的?”。
說着眉頭輕輕一蹙;語氣中,也隱約透着一絲焦急。
“是真的,難道你們感知不到院外看守的士兵絕非我國軍士嗎?”盈盈只是微微一愣後,便很是平靜的說出此言。
在此之前,她本以爲她說出這個事實時會激動,會憤恨;卻沒想到話吐出口,語氣卻如此不急不緩。
小思與她大師姐紛紛齊齊一怔。
小思還好,畢竟年紀不大,眨了眨滿是好奇的雙目後,神色便再次恢復正常。但盈盈的大弟子,卻微微張脣欲言又止,可半晌也未能吐字半個。
“此乃天意,你我都無法逆天而行。”盈盈無奈的一聲嘆息,率先打破了沉默與寂靜:“我們的對手太可怕了,四大護法也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話音方落她便垂下頭去,眉宇間浮現淡淡悲痛。
“去吧。”片刻後,盈盈又對雙目微微泛紅的弟子們擺擺手,有氣無力的道:“都先去休息吧。”。
兩名弟子不敢忤逆師父,只好暫時收起悲痛,哽咽道:“師父您也早點休息。”後,牽手轉身離去。
還沒走出幾步,盈盈就又說到:“睡之前先去把所有有關魂氣的古籍,送到我的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