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之鬼,大至分爲神,妖,人和獸四大類,往下細分,又有各類鬼族。
這蛇骨婆鬼,是能以意念超控冥界中所有毒蛇的人魂,且對所有的蛇毒皆具抵抗力;而最初的蛇骨婆,正是人間煉蠱的女性苗巫。
當她們肉身死去魂魄進入冥界時,就有了控制冥界中毒蛇的能力,加上她們又喜歡往頭繩上掛些蛇骨,故而這支鬼族,名爲蛇骨婆。
隨後她們中沒被輪迴的,與其他的人魂結婚生子,可但凡生下的女鬼,都有控蛇能力,又因毒蛇來去敏捷且殺傷力強,酆都大帝就下令:所有的蛇骨婆鬼,都必須居住在玄炎洲以南的荒地上,爲他守衛金礦。
主要是防止他鬼偷礦,或是礦工們私自藏礦。
但因蛇骨婆長期與毒蛇爲舞,總會無意間遭受蛇毒的侵蝕,故而往後的幾代鬼的肌膚都會有化爲蛇鱗的現象。或是渾身如此,或是頸部,臉頰和手臂這樣;使得她們的模樣,更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白金在冥界時間不短,往日又不像其他將軍們一樣總以大老粗自居,經常讀書看報的他,深知蛇骨婆因酆都大帝的旨意,向來都不會離開南方各地金礦的,忽然大批出現在山谷以南,九幽國的南大門前,這令他頓感不安。
“大概有多少蛇骨婆鬼?”驚疑未定的他,話音剛落就見南面谷口外塵土紛飛,那片遇風吹枝如玉聲的風聲木林中,有數十個有着赤色肌膚,四肢上肌肉虯髯的魁梧人魂,揮舞着手中粗大的狼牙棒,從中橫衝直撞而出。
他們口鼻中噴吐熱氣,一路勢如破竹,朝着重山關這邊大步而來,在地上落下深深的腳印之時,也將擋路的那數百棵,需要兩三個人魂方能環抱住的巨大風聲木,攔腰撞斷。
“大力山鬼?”凝視着來勢洶洶的山鬼,白金一凜,赫然握緊腰間長劍劍柄,將眉頭一皺。
木屑橫飛,塵埃騰昇間,無數的蛇骨婆尾隨其後,長在她們身上的鱗片,在夕陽餘暉下閃閃發光。手中雙蛇呲牙咧嘴,把信子一抖,發出陣陣“嘶嘶”聲響。
這是一隻大軍,杜子仁的大軍。從望不到盡頭的隊伍,以及前行而帶起的,經久不息的陣陣塵埃來看,敵軍至少有五六萬。
隆隆悶響的腳步聲,如怒潮奔涌越來越近,連大地山崖,都在微微顫抖。
“吹響號角,全軍準備作戰!”白金來不及思索對方忽然進攻的原因,只是對被山鬼奔走聲驚動,而紛紛出了洞穴樓閣觀望的士兵們大聲一吼,又對左凡一揮手:“快去準備空中打擊,等我命令再開始空襲!”。
左凡應聲點頭,龍吟聲響徹山谷,螭龍帶着他騰飛而其。悠揚有力的號角聲,也隨之響起。
蕭家軍和九幽軍們紛紛就位,屏住呼吸舉起手中火銃,對準了谷口。曲部們也關上了塢堡大門,帶好弓弩火銃,登上塔樓。
轉眼間大力山鬼們已衝進谷中,這種連鬼語都不會說,只會嗚嗚怒嚎的人魂繼續前進,直奔關隘而來。
大批的蛇骨婆,如奔騰向前的黑色狂潮緊隨其後。
谷中那些倒掛在樹枝上的地獄鬼蝠登時受驚,齊齊悲啼怪叫着,沖天而起,四散而逃。
事發突然,白金在短暫的驚訝後反而鎮定下來,見來犯之敵方纔入谷,頓時毫不猶豫的擡起了手指間滿是汗水的右手,猛然向前一揮。
下一秒後,密集如蝗的鐵箭,子彈連連激射,帶起“咻咻”破空連響,朝着敵軍而去。
呼嘯的炮火,也帶着熾焰在空中劃出道道明亮的弧線後,準確無誤地落在了谷口附近。
轟隆巨響連連,火炮繽紛砸落;爆炸四起,土石掀翻,灼熱的氣浪席捲着烈烈火焰,在轟隆巨響聲中,似漩渦般升騰而起,又帶起陣陣熱風。
百餘名衝得太快,已是兵臨谷中的蛇骨婆躲閃不及,被密集的大爆炸波及,登時倒飛很撞,或是在烈火下頓時化爲一堆殘肢碎肉。
不少被爆炸席捲而其的熱浪烈焰燒灼,而皮肉模糊,瞬間成了一個火鬼。
剩下的多數也被火銃,打了個千瘡百孔。
九幽國軍的火銃,被賴月綺改進後,不但可連發,且射程威力大有提升,就連精鋼打造的鎧甲也能被槍彈打得凹陷;可奈何衝在最前的數十個大力山鬼皮糙肉厚,已身中數十槍後依舊帶傷前衝數丈,才猛然倒地砸起道道塵埃,抽搐斃命。
眼看敵軍轉瞬就已死傷慘重,九幽軍佔了上風,蛇骨婆們嘴裡不約而同的發出如蛇般的嘶嘶聲,攀爬在她們手臂上的毒蛇紛紛得令,迅速爬下後,冒着炮火快速往前遊走出幾丈,在把身子一縮後,從地上彈射而起。
數萬毒蛇倏地騰飛疾射,在空中劃出道道赤色或是青色的光影,煞是壯觀;亮出毒牙的它們如離弦之箭,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轉眼便撲向了棧道和索橋上的守軍。
守軍們幾乎都沒見過能一躍而起就離地數十丈的毒蛇,猝不及防之下毫無防備,被毒蛇輕易欺身而進後,準確無誤的咬中脖頸,登時悲鳴着踉蹌倒地,口吐白沫,抽搐片刻已是翻眼斃命。
方纔咬死一個士兵,毒蛇立馬鬆口,立起脖子昂着蛇頭,口吐信子朝另一個士兵而去。
慌亂一片的重山關中淒厲的慘叫四起,其中還夾雜着連連不斷的咒罵聲;而九幽國軍的炮擊頓停,攻擊銳減。
劍影閃爍,憤怒交加的白金手持長劍,砍死了幾條欺身而進的毒蛇後,提劍憑欄而立,鮮紅如火的披風隨風揚起,龍眉下的那雙鳳目飽含驚怒,直視着前方源源不絕涌入谷中的敵軍,彷彿跳躍着炙熱火焰。
關隘上方頓時亂成一團,下方敵軍還在魚貫而入,除了蛇骨婆外,又從南面殺出不少青色肌膚,長有四手,額上正中生着一隻獨角的獨角山鬼。
全副武裝的他們,身前腹部掛着一面圓形戰鼓,一手持盾橫在胸前,一手快速的舞動着手中鼓槌,雨點般敲打着身前戰鼓,另外兩隻大手彎曲向上,拉着長繩;繩子另一端繫着的巢車,正尾隨他們奔入山谷。
戰鼓急鳴下,巢車的望樓中,陸續射出支支火箭,帶着道道與如血般殘陽餘暉遙相呼應的火光,朝着連接兩邊山壁間的索橋飛射。
不到片刻,又有淒厲的慘叫從關隘上接連傳來,不少棧道和索橋也隨之起火,好在這些棧道和索橋,在修建時便用了鐵索和鐵柱,損失還不算太大。但也上覆木板,起火之地全是這些木板。
濃煙滾滾下,一部分九幽軍直接被火箭射中,火苗隨着他們的戰袍快速遊走,使得他們轉眼成了一個火鬼,尖叫着四竄,最終跌跌撞撞的翻身摔下索橋。
悠長的慘叫聲,士兵從高空落下後傳來的悶響,交錯在一起迴盪在山谷之中。
白金俯身,撿起一個已死士兵遺留下的盾牌,橫在身前,聽着火箭在盾牌上撞飛而發出的“咄!咄!”連響,心中默默告誡自己:“還不是時候,得把敵軍全部放入谷中,方能空襲。”。
“堅守陣地,奮勇殺敵!”白金環視四周,見自己身邊的衛兵死傷無數,胸中怒火更甚,張嘴一聲怒喝,:“準備火攻!”。話音方纔響徹山谷,不少已解決了彈射到自己身邊毒蛇的士兵,就轉身進入山壁上修築而出的洞穴中。
蕭家軍也好,九幽軍也罷,就連谷中固守塢堡的那些曲部民兵們,也都是訓練有素,臨危不懼。一時的慌亂並不會使得他們全軍都亂了陣腳;須臾間,他們已從洞中搬出了不少圓鼓鼓的大木桶,將其從棧道邊接二連三的滾下山崖。
木桶僕一落地,十之八九隨即碎裂開來,一股股帶着刺鼻氣息,漆黑如墨般的粘稠液體從中流出,不到片刻就已在谷中鋪開。
除了泥土與碎石外,就連橫貫谷中的小溪和沼澤,也瞬間被染成了黑色。這些液體,正是又名石漆的猛火油。
蛇骨婆的毒蛇攻勢不減反增,而獨角山鬼們把巢車拉到關隘下,便從腰間抽出巨斧,一手持盾一手揮舞着巨斧,其餘雙手繼續敲擊着戰鼓,朝着谷中塢堡飆衝而去。
已穩住陣腳的九幽國炮兵們,再次回到立在棧道上的火炮後,在同伴們的保護下,從容不迫的填彈,瞄準谷中敵軍。
爆炸再起,氣浪所震下谷中土石再次激射着翻飛而起,正巧在爆炸點上的蛇骨婆和那些山鬼們,鮮血激射下慘叫拋飛。
火焰四濺下,猛火油接連點燃,立馬在關隘下化爲一片烈焰高漲的火海。大部分敵軍還未反應過來,便已葬身火海;巢車也無一例外的紛紛起火,而尚未彈射入關隘中的毒蛇,也在火焰下不停扭動,頃刻便化爲了灰燼。
慘叫連連,焦臭瀰漫!